第7章 第7章一双弟妹
冬天的寒风啊，真是吹得人萧瑟，再厚实的蓑衣都抵挡不住啊。
蓑衣男子满脸问号，回头去看：“？？？”
天御城守卫听到鹿雁和厌西楼都这么说，眉头一皱，叫住了他。
“万金油！你过来一趟，把这事说明白！”
因为天气冷，厌西楼双手揣袖子，还顺便把鹿雁的两只小手也揣在袖子里，两个人就理直气壮站在守卫旁边。
任凭冬风狂吹，他们都坚定不移。
鹿雁眼睛看不到，厌西楼就跟她小声叙述现在的情况：“守卫把那个蓑衣……把我们大哥叫住了，此时我们大哥被喊了过来。”
“嗯嗯，赖上他！”鹿雁也小声说道。
厌西楼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堂堂八尾天狐怎么能赖上一个看起来这么穷酸的人！？
他也就是要带着小器灵顺利进城而已，等进了城谁还搭理他。
天御城守卫看起来铁面无私，蓑衣男子眉头皱紧了，一脸懵逼地跟着走了过来。
鹿雁闻到了那一股奇怪的味道越来越近，鼻子嗅了嗅，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非常精准地一步跨到了对方身边，两手抓住了他右边胳膊。
“哥哥！”
厌西楼的配合那叫一个顺畅，立刻半步跨到对方左手边，抓住了他左手边胳膊。
“大哥！”
蓑衣男子斗笠下俊美的脸上都是疑惑：“？？？”
我是成了什么大冤种吗？
天御城守卫皱紧了眉头，盯着蓑衣男子，他忍了忍，似乎是凭着往日的情分多给了一点耐心：“万金油，这到底怎么回事？！认识你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和妹妹？！”
蓑衣男子唇角抖了一下，立刻辩解：“我可没说我没有妹妹！”
他先朝着右侧的鹿雁看了一眼。
他看见挽着他右手胳膊的小姑娘长得很瘦小，才到他胸口，穿着红彤彤的细布棉袄子，脖子和袖口缝上了一圈白色兔毛，头发扎了两个小发包，毫无点缀，头发又黑又长地垂下来一半。
她的脸也小小的，雪白雪白，眼睛上却蒙着布，遮去了大半张脸。
厌西楼的声音已经很掷地有声地传过来了：“我叫万银油，她叫万铜油，你现在知道他有弟弟妹妹了！”
鹿雁嗯嗯两声点头，表示非常赞同，同样的掷地有声：“嗯嗯！是这样的！”
蓑衣男子万金油：“？？？？”
天御城守卫皱眉看万金油：“真是你弟弟妹妹？我们天御城可不允许随便什么人进去。”
他那语气，显然是与万金油很熟稔，他说：“你一个人无籍书进去是一个价，三个人进去可就不是一个价了。”
后面一句的暗示是那么明显，傻子都听明白了。
鹿雁：我没钱。
厌西楼：我也没钱。
两个人面朝着万金油的方向立刻就喊：“哥！”
万金油被喊得脑壳突突突得疼，暂且不提那看起来欠揍的小子喊自己哥这事，但是听到那一声清澈软乎的‘哥’，他心软了。
算了，就是带他们进个城而已，能帮就帮一把吧，大家都不容易！
但是……
他穷啊！
鹿雁就听到那万金油叹了口气，忽然就开始抹眼泪，抽抽搭搭的，“老王啊，你是知道我的啊，我得养家糊口啊，我每天干十份工才勉强养得起我家那位啊！呜呜呜！这个月余出来的，我不都给你了嘛！真是没多余的了！我家那位是多费钱，你们都是知道的啊，我这含辛茹苦的，呜呜呜！”
真是感人肺腑，令人潸然泪下。
万金油死死抽出被厌西楼抱着的胳膊，捂着俊美的脸，继续说：“我这……我这妹妹还有这个弟弟这些年过得真的很不容易，到了如今才和我相认，你知道他们有多惨吗？”
守卫：“……老子怎么知道？”
鹿雁很好奇。
厌西楼也很好奇。
万金油捂着嘴，似是不忍心说，惹得那守卫都着急了，“怎么的？”
万金油这才是叹了口气，开始忆往昔：“我这一双弟妹很小的时候就被拐走了，因为他们长得好，就被人拐去花楼里从小遭受那非人的待遇，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学这学那，一旦学不好，还要被人打被人骂，那么小的孩子，半夜里还要去倒那凡人的大粪，太惨了！好不容易熬到有机会跑出来与我相认，结果半路又被人抓回去，我这次来天御城就是找他们的，没想到他们竟然就在我身后！你看看他们一路逃命跑得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太惨了！你看我妹，眼都被打瞎了！”
鹿雁听得很感动。
厌西楼听得很暴躁，他堂堂八尾天狐怎么可能给区区凡人倒大粪！！！！
但为了进城，暂且就忍着。
守卫许久也没听过这么惨的事，他抹了抹眼泪，却说：“钱还得给。”
万金油：“……要钱没有，要牙一堆。”
守卫：“？？？？”
万金油把背上的大麻袋拿了下来。
厌西楼好奇地凑过去看，就看到他抓了一把僵尸牙出来。
厌西楼：“……”
鹿雁看不见，扯了扯厌西楼的袖子，“我好像闻到了僵尸的味道。”
厌西楼小声告诉她：“这人拔了好多牙！”
万金油听得到鹿雁和厌西楼小声的对话，但全然不在意，只对守卫说道：“我刚收的炼器材料，忍痛给匀一点，这可是能炼出下品法器的僵尸牙，坚硬得很！这一袋折算下来要十个下品灵石，我给你半袋！”
守卫：“半袋怎么够！起码一袋！两大活人呢！”
万金油瞥了一眼厌西楼，又看了一眼乖乖的鹿雁，咬牙：“三分之二，不能更多了！”
他满脸肉痛的神色，一脸‘你要是贪得太多我可什么都不给了’的吝啬鬼表情。
守卫得知他尿性，也懒得和他扯皮了，收了三分之二袋僵尸牙，就冲鹿雁和厌西楼挥了挥手，道：“进去进去！”
鹿雁被厌西楼拉着往前走，她能很敏锐地感觉到他这会儿的心情比较沉重。
感觉那有着古怪味道的男子还在后面和人说话，便小声问厌西楼：“怎么了呀？”
厌西楼浓眉紧紧皱着，他十分痛惜地说道：“早知道刚才我们把那群僵尸牙都掰下来了，那这钱不就是咱们赚？”
鹿雁就将那两枚僵尸王的牙齿塞到厌西楼手里：“我们有这个！”
厌西楼将僵尸牙收好了，说：“这个我有别的用处。”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在跟上来的万金油，语气沉重又谨慎：“那人如此贪财，万一把我们两个卖了怎么办？他说我们长得好看，可以卖进花楼！”
鹿雁觉得厌西楼说得极有道理，“那我们进城后就跑！”
厌西楼也是这么想的，他摸了摸背后的唳血剑，做出一脸不好惹的暴躁表情，道：“要说跑，没人跑得过我们！”
说话间，万金油已经从扛着大布袋子追了上来。
鹿雁和厌西楼立刻闭嘴，再不多说一句。
万金油先快速扫了一眼厌西楼，目光在厌西楼身后背的那把厚重的红得发黑的唳血剑上流连忘返，就差垂涎三千尺，目光不能转移，还顺便摸了摸自己腰间用布条层层包起来的老婆。
厌西楼眼观四路，当下看到了万金楼那双看着自己的贪婪的眼睛，顿时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们要被卖了。
他捏了捏鹿雁的手。
鹿雁这会儿却无暇顾及厌西楼，因为富贵很激动地在跟她叽叽喳喳。
它那小嘴叭叭就没停过：“触发奇遇任务【拜师学艺】，任务描述：成功拜入大宗门学习！！！！这天御城竟然有这种隐藏的支线任务！我本来以为还得去天行会才能逮个冤大头拜师呢！”
鹿雁想了想，也不等富贵说，就从富贵告诉给她的那本书里找到了相关细节，“天御城城主一向和无涯谷不和，无涯谷举办天行会，天御城城主就买通一些小宗门，还有平日和他交好的宗门到天御城来。”
她顿了顿，很贴心地告诉富贵：“只有小宗门，没有大宗门的噢！”
富贵一下子就萎了，但它打起精神：“或许有大宗门弟子在天御城，赖上他！”
鹿雁忽然好奇地问富贵：“书里没有描写过万金油这个人，他是大宗门弟子吗？”
富贵很自信，吐槽不嘴软：“你看他那穷酸样，怎么可能是大宗门弟子！看他腰间裹着一把剑，八成是个穷酸剑修！剑修都很穷的！你看厌西楼就很穷！”
鹿雁立刻就说：“我不许你这么说恩人！”
她生气了。
鹿雁一生气，富贵都要哆嗦。
天御城城主黎好强自从爱女黎素素和宁风免的婚事告吹，又因为黎素素后来几次想挽回感情做的事都让她受了苦后，他就和无涯谷成了死敌，时不时就要搞点事。
又因为千年以前灵心大义舍身镇压无定九幽的妖魔获得修仙界所有人尊敬后，黎好强不好明面再与无涯谷作对，但反正是看不顺眼的。
所以，天御城里包容性很强，还隐藏着一些隐匿妖气的妖，甚至还有一些与人无异的低调的魔。
这会儿鹿雁一生气，原本熙熙攘攘热闹的天御城忽然就安静了许多，就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忽然笼罩住了整座城。
厌西楼见鹿雁不搭理自己，又加重了一点力道，捏了捏她掌心。
鹿雁这才回过神来，仰头面朝着他的方向。
同时，天御城的那把无形的枷锁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天御城里各处的小妖小魔一身冷汗，有的倒在地上快死过去，到了这会儿都没缓过劲来，一脸茫然，不知刚才天御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就是这会儿，心头还沉甸甸的。
鹿雁也不知道，鹿雁这会儿正偏头凑近了厌西楼。
厌西楼在和她说接下来的计划，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一会儿我拉着你手，我们就跑。”
鹿雁虽然觉得这计划好像不太行得通，但是恩人这么自信，她不能破坏他的信心，她说：“嗯嗯！”
厌西楼回头看了一眼万金油，见他还盯着自己看，当时眉头就皱得紧紧的。
正好前方人很多，有六条巷子朝向不同方向，他拉着鹿雁快走几步，混进人群里，忽然就跑，快得比兔子还快。
简直是撒手没的速度。
万金油跟在后面都愣住了，凭着身高的优势只见那个小兔崽子带着人家小姑娘跑得好像林子里的野狗，疯了一样。
“？？？？？”
怎么的，他是猛虎出林要吃了他吗？
万金油脑壳突突突得疼，拔腿就追，三分之二袋辛辛苦苦拔下来的僵尸牙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天御城很大，人很多，大早上的还有早市，非常热闹，谁都看到了这一幕——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背着大包裹的男人死死追着一对男女狂奔。
鹿雁眼睛看不见，直接被厌西楼扛起来跑。
但他连跑了八条街都没甩掉身后的万金油，厌西楼眉宇间的暴躁就越来越浓。
又蹿进一条分叉路，左边街道门庭冷落，右边熙熙攘攘的很热闹，厌西楼抬腿就要往右边扎进去，却被鹿雁叫住了。
鹿雁说：“去左边！！”
厌西楼：“左边什么人都没有，跑过去目标大，直接就被逮到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鹿雁的话对他来说有念力效果，他毫不犹豫，一个急刹车带着鹿雁狂奔进左边那条狗都懒得进的空荡荡的小巷子。
鹿雁嗯嗯两声，然后才有理有据：“我们已经跑了八条街了，这条街先前就路过，恩人先前就跑到过那条人很多的路，我有注意到，那个万金油追到这里时会速度慢下来，好像在躲避什么，他肯定在害怕什么，我们就去那里！”
厌西楼懵了一下，眯了眯眼，问：“我们来过这？”
他的眼睛怎么比瞎的还要瞎？
鹿雁很肯定：“嗯嗯！来过的！”
万金油眼看着两人钻进了左边巷子，他硬生生地停下了追他们的脚步。
他喘了口气，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巷子上面挂着的一个掉了漆还摇摇欲坠的牌匾——清虚剑宗分部。
牌匾下面还有一行很不容易察觉的小字——无涯谷死敌。
万金油犹豫了一下，想到宗门里自己那些师父师叔师伯们，脑壳突突突得更疼。
算了，还是打工赚钱要紧。
厌西楼跑进巷子里后，回头再看，看到那万金油竟然真的没有追上来，当时就靠在墙边喘了口气，然后将鹿雁放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的木门里忽然传来两道慷慨激昂的声音。
“宁风免那黄口小儿区区一介化神，竟然有脸面办天行会！我等剑修是绝不会去给他增添脸面的！”
“萧焕云还欠我三十八个上品灵石，不讲诚信的宗门，哪里比得上我们清虚剑宗这样的大宗门！”
“所以来到这里选择加入我们清虚剑宗的弟子都是一等一的眼光，绝了！”
破落的木门被打开，里面走出来两个穿着破烂棉袍的壮汉。
那两个壮汉看看厌西楼，再看看鹿雁。
那眼神就像是狗看见了肉包子似的。
一个嘴角有痣的壮汉感动地眼角含泪，对鹿雁开口道：“真是想你啊！”
另一个三百斤壮汉上前就握住厌西楼的手：“终于来了啊，咱们都盼了很久了！”
鹿雁一手握着蜜糕，一手握着厌西楼，心道，难道是恩人认识的人？
厌西楼瞧着这两人熟稔的模样，心道，莫非是小器灵从前主人认识的人？
富贵忽然感觉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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