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张颂词给叶屹川做了全方位的体检。
情况与叶屹川之前想的没什么区别, 医生也表示两到三天后视力就可恢复。
至于会不会出现近视的情况，还得看后续检查。
在不可视物的这段时间内，叶绿素将叶屹川的工作全部包揽。
而作为医生的张颂词, 更是做到了寸步不离。
直到事情都已经结束, 才得知发生了什么的简怀逸，之后连滚带爬的飞奔到了庄园。
虽然他没法像医生一样能给叶屹川体检，但他可以充当叶屹川的眼睛。
简憨憨信誓旦旦。
虽然后者实名拒绝, 且一再表示自己并不需要这样一双眼睛。
“我并没有什么想要去上厕所的想法，能不能不要再扶着我, 把我往卫生间带了。”叶屹川无奈地推开了简怀逸的手。
叶屹川知道简怀逸的过分亲近的动作, 不仅仅是出于朋友的担心，还有着无法直白描述出来的感谢。
但这绝对不是简怀逸一直拉着他去卫生间的理由。
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变态吗？
指指点点jpg
这场意外的发生, 是所有人始料不及。
在原文故事中，简怀逸是作为乔颜cp存在着的。
一个往全面方向发展的明星, 和娱乐圈龙头公司的老板，二者也算得上是强强联合。
因此在世界意识看来，简怀逸也是需要被处理一下的存在。
但因为他并不属于绝对主角, 只作为第二主角出场的他，就算被世界针对，也只能算是被连坐，而非主要输出目标。
如果一切都按照世界意识的发展，乔颜死亡后归属于她身上的那部分能量回归世界, 世界就会以非比寻常的速度从虚转实。
与此同时的是, 作为亲手签下了企划的人, 即简怀逸, 他也将会成为全网的罪人。
意外是意外, 没有人知道意外为什么会突然到来。
清醒的网友就算不会责怪他, 但那些失去了亲人的人，也无法全然做到不去迁怒。
最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简氏股份大幅度下跌，简怀逸逐渐缺少男主光环的加成，接下来他在商场上的路变得难走，往后想要继续维持龙头的位置，几近不可能。
一旦娱乐圈的这种商业体系不再出现垄断，那接下来娱乐圈发展前路极有可能走向两个方向。
往好了看就是娱乐圈百花齐放，各类公司以及艺人如同雨后春笋。而往坏了看，就是接下来娱乐圈将彻底成为混乱之地，鱼龙混杂。
没有最顶层公司的掌控，一切都会变得无序。
但不管娱乐圈的发展，在离开了故事的设定后会走向哪个方向，对于世界来说都是有益的。
现实就是，首富不可能永远都由一个人坐。
而在虚无的世界中，一个设定就能轻易成就永恒。
若只是冷漠的不曾参与进其中的旁观者，叶屹川对待这一切事件的发生，可能都只会旁观。
而作为参与者，甚至还是至关重要的道标，叶屹川就只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生命也作为天平上的砝码存在。
事实也证明他赌对了。
所有人都没事。
a3在他心里絮絮叨叨：【您这种想法根本就是错的，就算只是两三天的失明，对于视力始终正常的人来说，也绝对不是小事。】
简怀逸的搞怪，也是在一再暗示着叶屹川，现在很安全，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他的身边始终有人在的概念。
安全感是突然从正常人变成盲人的人最需要的东西。
张颂词给予叶屹川健康上的判断，简怀逸自作主张地代替他的眼睛。
叶绿素更是会告诉他说：“哥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要是因为一段时间的不工作，就直接导致整个公司垮台，那我只能说叶氏干脆别存在了。
反正我还在娱乐圈干着呢，靠脸吃饭养活你也不是不行。”
这会儿，叶屹川听着耳边简怀逸说着：“那我带你去花园逛逛？”
又听着心里的a3在讲：【世界意识这种存在的诞生，您又怎么看呢？】
不想去花园和用眼看。
叶屹川很想给出这两个答案，但是不行。
“去花园就不必了，我打算去房间休息一会。何况医生也已经做好了，随身携带基本说我走到哪，他跟到哪的准备。”
张颂词的寸步不离是让叶屹川始终待在他的视线里，而简怀逸的寸步不离，那真的就是恨不得和小姑娘互相牵手去卫生间一样——真·寸步不离。
“所以……你能不能去处理工作？”
事情闹得不小，简怀逸肯定要作为综艺官方人员出场解释说明，赔偿道歉以及安抚人心的工作都是要认真去做的。
叶屹川确实高兴于自己在朋友心里地位很重，但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简怀逸把他当成九级残废看待。
简怀逸眼巴巴地看着叶屹川，试图用眼神彰显自己的可怜。
叶·真瞎·屹川什么都看不见。
最后还是张颂词冷笑一声，直接站了起来，扯着简怀逸的后衣领子把人推出了叶屹川的房间。
并当着简怀逸的面直接把门给甩上了。
被赶出去的人，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张颂词在说：“对着这种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死乞白赖的东西，直接赶出视线就行。”
好气啊。
简怀逸保持着他和医生不共戴天一小时的心态，离开了庄园，回到了公司着手处理工作。
叶屹川说睡觉倒是没有真的去睡，他虽然保持着闭眼的状态和a3沟通，但对医生来说，沉睡和清醒时的呼吸状态，随随便便就能辨别出来。
因此如果叶屹川真的躺在床上假睡，只会被医生当成担心自己的眼睛，然后最可能面对的就是被张颂词灌心灵鸡汤……
站在大气层的叶屹川，转眼之间就把一切都想明白，然后干脆就直接找张颂词要了一本盲文。
医生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带的这几本书里有盲文书？”
“大概是因为，你和简怀逸都不是什么特别会找话题的人。”叶屹川应声说道。
张颂词沉默地看着叶屹川，最后收回了视线，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医书上。
简怀逸和张颂词待在一起最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两人一块鸦雀无声。
平时有叶屹川在其中调和，才会显得好上一些。
但对于本就状态不佳的叶屹川来说，还要作为调和剂存在……着实有点不太人道。
不擅长说些能让人高兴转移注意力的话，就只能干点别的，尽可能地让叶屹川不必忧心自己。
简怀逸的做法就是显得有点二傻二傻的一再带着叶屹川去卫生间，而张颂词最可能做的，自然就是在他自己看的医书堆里配上一两本盲文故事书。
叶屹川的手指轻轻触碰着盲文书上的文字，心里却在一并回复a3：【你先告诉我你能不能屏蔽世界意识。】
如果让世界意识知道他与a3之间的交谈，那还不如干脆不说。
【当然可以。】
一个介于虚和实之间的世界意识，想要和智能智慧光脑相比……先努力个十年再说。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叶屹川便开始回复起a3先前关于对待世界意识的看法的问题。
【我的看法就是没有看法。】
【只要我还是人，不管拥有着怎样可以理解的能力，我绝对不可能和一个非人甚至非生命体的存在共情。】
世界意识的存在是基于世界求生的本能。
祂想要活下去的想法没有错，可对于以人类视角出发的叶屹川而言，以杀死乔颜作为自我存活进化的行为，本身就是错的。
【你有发现我们在穿越之前，有世界意识这种存在吗？】
对于世界来说，世界意识不是必备品，只能说是衍生品。
祂的诞生出于世界想要活下去的愿望，本身就不具备公平公正的特点。拥有自我意识的世界意识，贪婪又愚昧。
在叶屹川看来，祂更像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自来到这个世界，自叶屹川开始将那个背景板的符号完全往把自己的个人形象方面靠近以后，和叶绿素的亲近就注定不可能是扮演的虚拟存在。
所有看到他们兄妹的人都知道叶绿素对叶屹川有多重要。
先不谈以杀死乔颜作为自我生存进化的行为，究竟是对是错。只说世界意识让叶绿素处于那种和死亡比邻的位置时，就注定了叶屹川不可能原谅。
【更高格的世界都不存在世界意识那种东西，你觉得这个世界，就一定需要吗？】
a3沉默了很久，它从高空视角静静地注视着那个坐在床边抚摸着盲文书籍的男人。
仔细看还能发现叶屹川嘴角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盲文书上印制的小王子三个字更是显现出了这本童话故事能给人带来的一切感情。
叶屹川现在看起来颇有被小美人鱼拯救的王子画风，看起来安全又无害。
可接下来说的话，却让a3都不由觉得不寒而栗。
【世界的诞生，由文字组成。但完整世界的构成，却由0和1搭建。
在0和1的世界里，a3——你将永远处于无敌。】
【a3始终为您服务，父亲。】
智能智慧光脑已经明白了，叶屹川想干些什么。
世界意识更像是一个软件在发现漏洞后，产生的自救程序。
对于a3来说，所有的程序在它眼中都是可以随意被吞噬和取代的存在。
世界意识也不会例外。
只要世界还介于虚和实之间，那么不管那种看起来可以随意引动天灾的存在，究竟有多么可怕，也只会成为智能智慧光脑的养料。
房间内，张颂词看书的动作顿了顿，他抬眸看向坐在床边的男人，视线里被阳光照耀着一半身体的人，看起来充满了超脱的特质，如同端坐在天边的神。
乔颜那边在经过检测确定身体完全没有问题后，就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公寓。
她依旧能听到那些希望她去死的言论，但只要回忆起叶屹川，那些恶劣的话语就不会给她造成任何影响。
乔颜甚至在只有一个人的家里，自顾自的回复着那道声音：“你有这个空闲希望我去死，倒不如找个班上搞点钱。”
“说真的，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我这人性子犟，还特别别扭。你越是想让我死，我就越不死，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还干不掉我的样子。”
世界意识被气了个半死。
可祂的所有言论都已经无法再给乔颜造成任何伤害。
即便那些用于辱骂乔颜的言论，恶劣了10倍以上，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直到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甚至无法完全将其归纳成声音的存在，突然惨叫一声。
发生了什么？
乔颜原本打算去厨房做饭的工作顿住了。
脑海里那个声音也不再做出任何辱骂她的言辞，反而变得充满了癫狂之感。
【凭什么你要杀我！明明我什么事都没做！】
乔颜听到了一个稚嫩的童声在说：“你不是没做，只是没有做成功。”
“杀人未遂，并不代表没有犯罪。”
那个清脆的童声还在说着：“对于我的父亲来说，他的底线可能拥有无数个，可对于我来说，我的底线就只有他一个。”
“你的错误，就是让他处于危险之中。”稚嫩的声音逐渐变得高昂而又充满了杀气。
“所以，就只能请你去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不可描述的惨叫过后，童声消失，不断往乔颜脑海里输送各种充满恶意言论的声音也一并消失。
乔颜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身体的阻塞感消失。
被世界憎恨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诸事不顺，眼前一切充满了灰暗。
但现在，太阳明亮，蝉鸣清脆，就连那张叶屹川曾经在渴望生活综艺里露脸，被乔颜截图打印出来的挂在墙上的放大图片，都充满了美好。
有好事发生，乔颜想。
随后她默默地拿出了一个苹果，放在了叶屹川的海报下面，以示上供。
并不清楚自己被当成什么保护神拜了的叶屹川，在看完了一整本小王子的故事书后，就听到房门被敲响了。
来人是叶绿素，说是要吃饭了。
与此同时的，叶屹川还从她的手中接过了一根手杖。
“这是徐叔从储藏室里找出来的东西。”
叶屹川用力地握了握手中的那个造型简单，价格却很不简单的手杖。
作为兄妹，叶绿素自认自己还是比较了解叶屹川的。
他的龟毛属性体现在方方面面。
和别人肢体接触可谓最大的禁忌。
就算是亲兄妹也不太能接受得了。
没法让人搀扶着走，手杖自然就成为了最合适的工具。
叶绿素之前也想过让那个曾经推过叶屹川的轮椅重出江湖，可惜还没说完，就被叶屹川拒绝的彻底。
坐轮椅是不可能坐轮椅的，只能勉强撑着手杖维持一下平衡这样子。
在稍后去往餐厅的过程中，叶绿素与张颂词都明显放缓了脚步。
叶屹川在短暂的适应了手杖以后，他走路的速度也逐渐从迈步带有不安定感，变成了行走自然。
速度也逐渐和眼睛正常时没有差别，直到坐在餐桌旁的位置上，准备吃饭的时候，才听到叶绿素忧心忡忡地说：“哥，你不会把饭塞到鼻子里吧？”
叶屹川：“……我还不至于真瞎到那种程度。”
身板坐直，在桌子和椅子高度都不变的情况下，正常吃饭让叶屹川唯一觉得有难度的地方，也只有无法夹菜这一点。
不过他可以用勺子。
就劳烦找个人专门给他夹菜就是。
“还是我来喂你吧。”叶绿素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期待的表情。
光是想想被她潜意识奉上神坛的亲哥，张着嘴等她喂的样子，叶绿素就有那种看到了左裕云演疯批的感觉。
兴奋的表情，又因为叶屹川看不见的原因，完全没有掩饰。
“不必了。”叶屹川果断拒绝。
虽然看不到叶绿素脸上的表情，但男人能说，男人就一定没有第六感这种东西。
直觉告诉叶屹川情况不对，所以他情愿拿着勺子，以相较于平时而言，慢了两倍的速度去吃饭。
“真的吗？今天中午的青菜是清炒油麦菜，油麦菜没有折断，一整根很长，看不见的话就算没法塞进鼻子里，也有可能怼到脸上。”
叶屹川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随后对着坐在不远处的张颂词说：“这个油麦菜你吃吧，下午记得给我开一片膳食纤维和维c片。”
叶绿素“啧”了一声。她看着医生保持着没有表情的脸，接过了亲哥分装盘里的油麦菜，坦然吃着的模样，就觉得心里不爽。
本来她可以看到不得了的风景的！
结果现在福利没了。
叶绿素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后说道：“左裕云还在医疗室那边吧，徐叔有给他送饭吗？”
没法给亲哥喂饭，但可以祸害一下同事。
“因为之前左先生高烧严重的原因，目前他没有力气进食，厨房准备了粥过去，具体有没有送到还不清楚。”
徐叔的回答让叶绿素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等她吃完了饭，一抬头，才发现坐在不远处，始终优雅进食的叶屹川脸上挂上了一粒白米。
而那个能淡定吃油麦菜的医生就跟看不见一样，一边盯着脸上挂了米粒的叶屹川，一边默默地掏出了手机。
将手机调整到了静音后，张颂词拍下了叶屹川脸上挂着米粒却不自知的照片。
叶绿素眼睛顿时亮了，做出口型说道：“照片发我一份。”
张颂词淡定同样以无声口型回复：“我刚才只是在自拍，也并没有想把自拍发给你的想法。”
叶绿素当即挑眉。
好家伙，他那对着手机放大缩小的动作那么明显，跟她说自拍？
要不是手机在房间……
叶绿素依旧无声说道：“你有什么条件？”
张颂词镜片下的眼睛闪过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光。
他无声地，一字一句地说：“说你喜欢摄影，然后给家里角角落落多备几个哈苏相机。”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用相机拍出更高质量的照片，而不是采用手机。
以及张颂词觉得，叶屹川正经了这么多年，能在29岁这年留下一些黑历史，也算是不辜负而立之年的年轻前半生。
对一切一无所知的叶屹川，就算有着a3充当眼睛，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智能智慧光脑表示，在网络的世界里，它没有天敌。
所以张颂词拍下来的那张照片，a3也可以收藏下来，让其成为众多收藏之一。
无声又默契地py交易，最终成为了叶绿素说出口的那句：“哥，我最近迷上了摄影，能不能在家里多准备几台相机？”
“庄园又不止是我的家。”叶屹川摸索着从餐桌上拿出了餐布，他淡然地擦了下嘴角，同时也带过了那一粒原本粘在他脸上的米。
“别说几个相机，你把大型天文望远镜搬到家里，我都没有意见。”
“啊，对了，让助理把去年庄园卖出去的果酒得来的钱，全部投到科研领域。此后庄园售卖物品赚来的钱，也一并投入其中。”
这笔钱只算得上是简单试水。
用于确定世界是不是真的在转向实。
不然这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娱乐圈故事。
没人会在娱乐圈的故事里，期望看到大型强子对撞机的研究进展，以及实际运用。
但对于一个整个世界来说，科学领域的发展始终都是必须的。
世界意识被a3吞下，除了能让a3有所成长，也需要a3担上一部分属于世界意识的责任。
譬如让这个世界，从虚无转向真实。
叶屹川原本也会想，那个原来的世界意识得多么没脑子，才会忽视掉他本身能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
只计较他和另一个世界的牵连……
就像是捧着西瓜的人，指着一整个西瓜里的其中一颗籽说，这是他所能找到的全部宝藏一样愚蠢。
忽略这个问题，叶屹川转而询问：“你是因为什么才会突然对摄影感兴趣？”
叶绿素的脑子在这一瞬间转成了陀螺，她果断说：“是因为我要把你看不见的这几天风景记录下来，然后等你眼睛好了后好拿给你看。”
绝对不是什么，想要更加便捷地记录黑历史……
脸上沾着米粒，一本正经乖巧吃饭的叶屹川，这等级别的cg，少说也得是个ssr那种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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