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我全都要

　　楼下汽车轰鸣的声音响起，林轩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自己家的皇冠133回来了。

　　“这夫妻俩，自己给他们制造出去浪漫的机会，都不知道珍惜。吃完饭，完全可以看个电影或者干点什么别的嘛。”林轩在心里暗自吐槽道。

　　林亚生打开了儿子家的门，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林轩。

　　是的，林轩现在和父母分开住了，林亚生和刘芯薇就住在他的隔壁。1992年，政府出台了一系列公房改革的政策，允许员工以货币的形式买断公房。林亚生花了不到两万元，就把江城大学分配给他的两居室买下来了。

　　这种房子，有个专业术语，叫做房改房。后来，也被称为已购公有住房。

　　按照房改房政策，员工可以用成本价购买单位所分配的公房，但只拥有房屋的部分产权。理论上，这种房子办理房本满五年后，产权就完全属于个人了，那时才能上市交易。

　　但在九十年代初，根本没人在乎后一条。政策刚有点眉目的时候，很多私下的交易就开始进行了。林家隔壁是个退休的老教授，老伴前几年走了。有了政策后，他就打算把房子卖掉，投奔人在枫叶国的儿子。

　　林家和这位老先生处的不错，后者有了卖房的想法后，第一个问的就是林亚生。这里面也有刘芯薇身份的因素，毕竟老先生想要的是米元。

　　最后，林亚生以3600米元的价格拿下了这套小三居。简单的装修后，这里成了他和刘芯薇的新居所。隔壁那套两居室，自然就变为林轩的小天地了。

　　其实，哪怕是在1994年的江城，想要买更好的房子，只要有钱，也不是不可能的。但住在江城大学内部，什么都很方面，林亚生上班、林轩上学也很近。综合考虑下，刘芯薇就没有选择去其他地方置业。

　　“儿子，看看我们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林亚生晃了晃手里的饭盒，对林轩笑着说道。

　　“爸，我妈都打传呼告诉我了，带的是鱼圆狮子头。再说了，葛洲坝大酒店也就那几道菜做的还行，除了鱼圆狮子头就是油焖小龙虾呗。”林轩有点无语。给带个菜回来，还得向自己邀功啊，老爸也挺有意思的。

　　“好吧，确实是这两道菜。你妈给你挑的是鱼圆狮子头，我给你挑的是油焖大虾。对了，儿子，你怎么老管这道菜叫油焖小龙虾啊？”林亚生好奇的问道。不过他也觉的，小龙虾这个名字似乎很洋气。

　　“口误口误，在米国吃龙虾时候，总想到这道菜，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林轩瞎扯道。上一世，他有事没事就去簋街解馋，每次吃的小龙虾都是以盆计算的。让他管这玩意叫大虾，实在有点别扭。

　　九十年代初的鄂北省，小龙虾还上不了台面，也没有实现人工养殖。市场上卖的都是野生的，价格很便宜，只要两毛钱一斤。葛洲坝大酒店应该是全江城唯一一个提供“油焖大虾”这道菜的星际酒店了。

　　“小轩，电影邀约考虑的怎么样了？”说话的是刘芯薇，她是在隔壁换了一身衣服才过来的。鄂北菜好吃是好吃，就是油大，味道重。

　　“妈妈，我想好了，两部都接吧，反正时间上不冲突。两年没拍电影，我也应该进组磨炼一下演技了。”林轩再三斟酌后说道。

　　“哈哈，我就知道！老林，愿赌服输，拿过来吧。”刘芯薇开心的说道。她眼角带着笑意，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老公，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行啦行啦，我还能赖皮不成。都说‘知子莫若母’，我输了，也很正常嘛。”林亚生有点哭笑不得。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老人头，递给了自己的老婆。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有事没事就拿自己儿子来打赌，幼稚不幼稚啊。

　　“妈妈，您怎么猜到我两部都接的？说实话，您问我之前，我还没想好呢。”林轩惊讶的问道，难道母子之间真的有心灵感应？

　　他的确是刚刚才想明白的。刘芯薇这么一问，林轩突然觉得自己过于锱铢必较了。穿越者就是这样，由于知道事情的结果，所以考虑问题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从中能获得什么利益。

　　其实大可不必。他今年才11岁，以后有的是时间赚钱、拿奖。换个角度思考，参演《红番区》，就可以和香江顶级武行、武指合作一回了，这可是大好的学习借鉴机会。要知道，杰克·成和导演唐继礼可是凭借这部电影拿到了香江金像奖最佳动作设计奖。武术指导是动作片的灵魂，只要有一个好的武指，电影里人人皆是功夫高手。

　　至于《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光凭演员阵容—  巩俪、李保田、李雪建三大影帝影后，就值得林轩去偷师了。在他的印象里，李保田和李雪建在这部电影中贡献了堪称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配角级别的表演。尤其是李雪建，他的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和六叔这个角色完美的融合了。

　　至于巩俪，那更不用多说了。圈内人是这么评价的：想看巩俪的演技，那就去看《秋菊打官司》；想看巩俪有多美，那就去看《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在这部电影里，老謀子难得的拍出了巩俪的美。那种美，只能用“美艳不可方物”这六个字来形容。

　　“儿子啊，我是你妈啊，你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吗？在米国时，你动不动就冒出一些奇怪的言论，我可都记着呢，比如那句‘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你啊，要是没有演的心思，早就干脆的拒绝了。拖到现在，肯定就是动了心。”刘芯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意思好像是说，小样的，你还能逃出你妈的手掌心不成？

　　“妈妈，您真厉害！我想起来了，我说这句话后，您还敲了一下我的头，说了一句‘瞎说什么大实话’，对不？”林轩也不甘示弱，把她妈的经典语录也翻了出来。

　　夕阳逐渐西沉，夜幕悄悄的降临了。江城夜空繁星点点，窗外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渐渐变弱，又一天要过去了。

　　既然林轩选择了“我全都要”，作为他妈妈兼经纪人，刘芯薇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帮他去争取最大的利益。

　　刘芯薇做事雷厉风行，跟新线影业联系后，她就订了星期四飞深城的机票。周日她回到江城时，一切已谈妥了。

　　林轩参演《红番区》，除了可以拿到基本片酬150万米元外，还享有北米地区3%的票房分红以及大陆地区5%-  10%的票房分红。至于香江、宝岛和岛国市场，那是嘉禾的自留地，想拿分红是不可能的。

　　1994年，分账片的政策已经出来了，一年就引进十部，港澳台地区和好莱坞都算在内。嘉禾倒不担心抢不上分账片的名额，他们关心的是分账比例，这个由华影公司说了算。

　　按照政策，发行方华影公司和制作方总计可以分到46%的票房。其中，制作方可以拿到13%-  17.5%。至于到底拿13%，还是17.5%，那就看制作方和华影公司是怎么谈的了。

　　嘉禾知道，华影公司因为《小鬼当家》系列译制版的事，欠了刘芯薇一个人情。所以，他们才给林轩设置了一个阶梯分红比例。如果华影公司只给13%，那林轩就只能拿到其中的5%（总票房的0.65%）；如果华影公司给了17.5%，那林轩就能拿到其中的10%（总票房的1.75%）。

　　总之，嘉禾的意思，就是让刘芯薇去跟华影公司把分成比例谈高点。

　　《红番区》开拍的时间是1994年6月12日，不过剧组一开始只是去纽约取点外景而已。虽然故事的背景地是纽约市，但电影实际的拍摄地市是枫叶国温哥华市。按照合约，林轩在1994年7月5日之前进组即可。

　　除此之外，刘芯薇还争取到了《红番区》10%的投资份额，可以享受电影全版权10%的收益。

　　《红番区》这部电影的投资和分红情况相当复杂。刘芯薇加入后，电影的投资比例如下：嘉禾影业55%，新线影业35%，香江佳影10%。电影的总预算是750万米元，三方各自出资412.5万米元、262.5万米元、75万米元

　　刘芯薇继承了香江那家投资公司后，在1993年初把公司清算解散了。解散之前，公司账上已经有1.2亿港币了。这些钱，一部分打算用来投资香江楼市，另一部分用来成立了两家公司–  香江佳影和宝岛佳视（FineTeleplay）。顾名思义，前者是投资香江电影的主体，后者是投资宝岛电视剧的主体。

　　需要说明的是，香江佳影虽然和米国佳影名字相同，但没有任何层面上的资本关系。

　　在刘芯薇加入以前，嘉禾影业和新线影业的投资比是60：40。双方约定的是，嘉禾影业拿走香江、宝岛、大陆、岛国四地100%的分账票房以及其他地区20%的分账票房；新线影业拿走80%其他地区的分账票房。版权收益，包括音像制品发行和租赁收益以及电视版权收益等，按照投资比分配。

　　邀请林轩是新线影业提出的，他的片酬也是由新线影业支付的。刘芯薇加入以后，三方在谈判中争论的焦点是，林轩这150万米元片酬是否应该纳入电影总预算中。

　　新线影业当然希望把这150万米元加入到总预算中，那样他们可以享受更多的版权收益。嘉禾一方自然反对，他们认为邀请林轩就是为了在北米地区多卖票，而北米地区的分账票房主要归新线影业，所以他的片酬应该纳入北米地区的宣发成本中。出于利益考虑，刘芯薇自然是支持后者了。

　　谈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影片750万米元总预算保持不变，林轩的片酬纳入北米地区的宣发成本中。

　　这个问题谈妥了，新的问题又来了。新线影业提出，既然林轩的片酬已经纳入北米地区的宣发成本了，那他们的发行部门应该按照比例提取35%的宣发代理费用。

　　虽然新线影业是《红番区》的投资方之一，但那是电影投资部门的事。电影发行部门，该怎么收费还怎么收费。

　　嘉禾影业和刘芯薇当然表示了强烈的反对意见。谈到最后，还是新线影业让步了。

　　还是举个例子来说明吧。假如《红番区》的北米地区票房为3000万米元，那么投资方差不多可以拿到1500万米元的分账票房。这部分钱，首先要扣除宣发成本和宣发代理费用（二者相加就是宣发费用）。《红番区》的原定宣发成本是200万米元，宣发代理费用是70万米元。再加上林轩的片酬150万米元，宣发费用总计是420万米元。

　　这样，投资方理论的到手金额是1080米元。但这部分钱，还要优先给签订了分红协议的演员和导演分红。林轩是3%，杰克·成是15%，唐继礼是2%，那么投资实际的到手金额是864万米元。

　　莫要惊讶，在1994年，杰克·成大哥就是这么值钱。他接香江本地的影片，报价是1000万港元加20%的票房分红。为了打开国际市场，这次他还主动降价了，他出演《红番区》的片酬是100万米元、15%的全球票房分红和10%的版权收益分红。

　　剩下这864万，香江佳影可以分到10%，也就是约86.4万米元。再剩下的部分，新线影业可以分到80%，也就是622.1万米元；嘉禾影业可以分到20%，也就是155.5万米元。

　　也就是说，只要《红番区》在北米地区的票房达到3000万米元，新线影业仅凭票房，就可以获得359.6万米元的利润。

　　搞定《红番区》后，刘芯薇便把目光投向了《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她对张亿謀这种私下联系林轩的行为有点不满。不过，华国毕竟是一个人情社会，不像米国那样，一切都得按规矩来。刘芯薇不满归不满，理解还是可以理解的。

　　她已经打定主意了，六月下旬和投资方魔都电影制片厂谈判时，怎么也得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大口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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