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 178 章
日轮当午凝不去, 万国如在洪炉中。1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 赤地千里。
龟裂的大地仿佛是那饱经风霜后的老人脸上褶皱的皮肤一般,深深的沟壑炸裂开来,即使是深入地下数丈的地方,都没有丝毫湿润的痕迹。
烈日当空,不断的洒落着它翻涌的怒火 ,树木早已干枯,河床尽数干涸, 整个天地间查探不到一丝活着的气息。
忽然的, 空旷死寂的道路上传来了一阵缓慢的马蹄声, 官道上一辆马车徐徐的踢踏着脚步。
那马儿骨架巨大, 看起来有半个马车那样高, 然而, 它的身形却极其的瘦弱, 整匹马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了一丝多余的肉, 仅剩下了紧紧包裹着骨架的皮肤。
马儿本就短小粗糙的毛发越发的凄惨起来,干枯,毛燥, 像是极度缺水的麦苗, 只需要风轻轻一吹,就会彻底的死亡。
马儿无力的耷拉着舌头,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疲态,它浑浊的眼珠片片碎裂,马嘴也因为极度的缺水而起了无数的裂痕。
坐在车椽上的少年手中依旧抓着那条带着倒刺的马鞭, 但此刻, 他却再也没有心情去挥动马鞭抽打马儿了, 整个人无力的悬空在车椽上,兔子一般通红的眼眸里也只剩下了沧桑。
白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只觉得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他回头隔着马车的车帘,轻声说道,“老大,这干旱是越来越严重了,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人间都快要剩不下几个活人了。”
车帘掀开,出现了一个身姿卓绝的青年,空气中满带着刺红的灼热,更衬的青年那双幽深的眸子越发浓黑如墨熠熠有光。
但他的脸色却十分的苍白,整个人虚弱的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嗯,我知道,”云励寒低低的应了一声,嗓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加速前行。”
此方位面三界鼎立,人族的掌控者并不是云励寒之前所经历的普通古代世界的人间天子,而是拥有着浓重气运的人皇。
人皇是整个人族气运所聚集的存在,虽说人皇在寿命上不免于和普通人类一样,不过短短数十载,但在三界的地位上,并不比九重天上的天帝低多少。
而且,九重天上的一众神仙们的寿命,却也并不是与天地同寿的,当然,孟章神君除外。
所有的神仙都依靠着人族的供奉而存在,一旦它们被人类彻底的遗忘,淹没于滚滚历史的洪流当中,他们的神识便再也留存不住日月精华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力量从他们的身体当中溢散出去。
法力彻底消散的时候,就是神仙彻底陨落的日子。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对于九重天上的神仙而言,仙魔大战只不过是持续了短短几年的时间,但对于人间来说,却是经历了数千年的光阴。
云励寒当然是有办法彻底解决九重天上的神仙与一众魔族的,但无论是仙界也好,魔界也罢,终究还是有无数被逼无奈之下才选择跟从的无辜之人。
上位者的一句话,手下人跑断两条腿,毁灭了整个人间,造成生灵涂炭的原因也只不过是魔界的魔尊,想要和孟章神君争夺碧落而已。
最后他们的爱情得到了印证,却导致此间位面直接从高级世界掉入到了低等世界去。
因此,阻止仙魔大战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要阻止世界等级的跌落,即使云励寒独自一人解决掉所有的神仙和魔族,成功阻止了仙魔大战,但最为根本的世界等级掉落问题,却依旧得不到解决。
况且,那样做不仅对他自身的损害过大,也会似男女主那般伤害到千千万万的无辜之人。
此番造就的孽障,一整个世界获取的天道信仰之力都不够化解的。
所以,既然问题没有办法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那便直接解决掉制造问题的人便好了。
但上位者的神仙们从未将人间的人类放在眼中过,对于寿命千千万万年的神仙而言,不过拥有着数十载寿命的人类,只不过是他们眼中微不足道的蝼蚁。
即使梦章和碧落身死道消了,这种印证在神仙们心间千千万万年的想法却不会就此而改变,因此,需要有一件事情来让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们彻底的认识到,他们口中卑贱的人类才是决定他们生存与否的关键。
因而,便有了云励寒前往成都洛邑探寻人皇的这一遭。
但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些神仙们的无耻竟然已经到了这般的地步。
天地初开,划分三界,仙人魔之间界限明显,为了阻止神仙肆无忌惮的伤害凡人,一旦神仙下凡了来,他所拥有的仙力都将会大打折扣。
而那些下凡历劫的神仙,更是会忘记自己所有的前尘往事,彻底的变为一个普通人。
而那些譬如天帝那般高位的仙君们,断然是不能够轻易下凡的,否则,魔界趁此机会一攻而上,岂不是要被端了老窝。
云励寒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打算徐徐图之,却不曾想,天帝竟是毫无顾忌的命令雷神雨神停止对人间司雨,让三足金乌长久地挂在空中,企图通过残忍的神罚,加深神仙们在人类心中的信仰。
三足金乌已经在天空中没日没夜的炙烤大地半月有余,整个人间没有一处阴影,这一路走来,云励寒亲眼见证着树木凋亡,大地干涸,人间惨象。
整个人间已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不曾有过黑夜,热烈到滚烫的太阳光辉刺的人几乎快睁不开眼来。
此刻的时候,正是夏末初秋之际,普通百姓所栽种的粮食正好也到了丰收的时候,但他们根本来不及将地里的粮食收割下来,就全部被浓烈的日头晒成了灰烬。
虽说云励寒几乎是耗尽了所有的妖力替他路过的每一个城池和村庄施云布雨,但终究只能解决一时的危机,无法彻底的根治。
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还必须要到神都洛邑的人皇那里去。
车轮滚滚向前,空气中弥散着的全是尘埃。
黄泥铸就的土房全被烤成了断壁残垣,歪七扭八的倒在一起,目之所及皆是衣不蔽体毫无求生欲望的灾民,整个村落当中再无炊烟升起。
马儿逐渐停了下来,浑浊的眼里染上了浓重的悲哀。
这一路走来,狰狞的面孔,绝望的嘶鸣,弥漫的烟尘,几乎桩桩件件都落在了谢戚的眼里。
作为道士的这么多年,他一直找寻着各种方法想要发扬振兴天一观,无论是否做过害人之事的精怪,全都被他抓了起来,打散了魂魄,用来积攒功德。
但他却从未设身处地的走进普通人的生活,观察他们的辛酸苦辣。
他所有自以为的积攒功德的事情,只不过是伤害了无数的精怪而已。
或许……这就是他们天一观逐渐没落的原因吧。
做马的日子也不过短短半旬而已,却是让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人间的残酷来,也将云励寒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全部都系在了心间。
谢戚内心升起了浓浓的惭愧,他作为一个锄强扶弱,惩奸除恶的道士,却在心境方面远远的输给了云励寒这个蛇妖。
如今,即使白泽不再用马鞭抽他,他也会老老实实的拉车赶路,在这种悲惨卓绝的旱灾面前,什么振兴天一观的愿望,全然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人!来人啦!”
在马车停下的一瞬间,从空旷的荒野当中传出了一道女人仿佛在痛苦至极的绝望中遇到了最后一抹光明的哀嚎声。
但即使是这般的激动,女人的声音却依旧嘶哑,就像是从喉咙中硬挤出来的一样,比那生锈多年的锯子锯着木头腿的声音还要嘲哳难听。
这道声音就仿佛是那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随着女人话音的落下,死气沉沉一片,宛若空无一人的死城的村子里,从四面八方涌出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
他们几乎每个人都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双夹深深地凹陷进去,全身上下的皮肤都泛着病态的青黄。
消瘦至极的面庞上,一双瞪大的眼眸就显得格外的突出。
死寂和绝望充斥着他们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就宛若那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裸露在外的四肢竟是比那枯死的树木还要纤细。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整个村子都被这种绝望的的惨烈气息所笼罩。
但此刻,他们仿佛是在绝境中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拼尽了全力将马车包围了起来,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上是染着嗜血的红色的双眸。
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人,猛然间跪在了马车的前面,消瘦至极的宛若鸡爪一般的手紧紧的捏着怀里的襁褓。
长发散乱,女人的整个身体不断的颤抖着,她宛若疯癫要命了一般的磕着头,用上了极大的力气,发出了一阵框框的声音来,不过片刻的时间,女人的额头上便鲜血四溢,她沙哑的嗓音不断的哀求着,“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她才只有三个月啊!还从未享受过这个人间,就快要被饿死了。”
女人紧紧的捏着襁褓,里面的婴儿也是骨瘦如柴,瘦弱的身体衬着她的脑袋就像是一个得了怪病的大头娃娃一样。
婴儿努力的睁着眼睛,似乎是饿到了极致,她张了张口想要哭泣,但干涸的喉咙却无法发出任何的语调,只能传递出几声无助的喘息。
巨大的绝望几乎快要击垮了这个女人,她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极致的疯狂当中,女人沙哑的声音发出了嘶喊,“救救她,我求求你,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白泽捏了捏手里的缰绳,虽然早已看惯了这样的景象,但眼前的这个女人却依旧让他心里一痛。
然而,正当白泽想要将女人扶起来的时候,其他的灾民面目狰狞地开始嘶吼:
“交出来——”
“把你们的粮食交出来!水也交出来!”
……
他们仿佛是一群狂躁到了极致的野兽,全然没有了作为人的尊严,所有的五官都以一种极其不正常的姿势扭曲着,脸上的表情也皆是狰狞。
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人,强压下自己心里的恐惧,手脚并用的开始攀爬起了车椽。
白泽虽是于心不忍,但他还是选择了出手,老大为了这些灾民已经付出了太多,不能再让他们这般的侵扰,淡白色的妖力横扫出去,一众村民眨眼之间就宛若那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跌倒。
刹那之间,每个人脸上都浮现起了一抹惊恐的神色来,在这个既没饭吃又没水喝的时候,生病都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一旦摔出个好歹来,那便彻底的是要与世隔绝了。
然而,他们意料之内的疼痛却并未袭来,仿佛是有一缕看不见的清风拖住了他们的脊背,轻轻飘飘的将他们放在了地上。
众人傻眼,呆愣愣地望着白泽。
白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通红的眼眸当中倒映出一众形容枯槁的灾民,“你们不要着急,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要帮助你们,但如果你们还是执意如此撒泼胡闹的话……”
白泽拖长了声音,“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想要离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众灾民几乎是脱力一般的跌倒在地上,刚才的那一副拼死挣扎,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心力,此刻的他们面面相觑,脸上皆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可因为极致的缺水,就连流泪都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
即使内心极尽悲哀,就连声音都在哽咽,但那一双双从凹陷的脸颊上凸出来的眼球里,却全然都是干涩,没有丝毫的泪痕。
白泽宛若琥珀般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们,“老人孩童先到前面来,这里有能够让你们喝饱的水和食物。”
刹那之间,所有人都露出了一抹欣喜若狂的神色来,甚至是那满是惊愕的眼眸当中,还带着隐隐的不敢置信。
“真的吗?我们所有人都能喝到水吗?”
“不用死了吗?”
“我们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吗?”
……
那一双双满含希望的眼神落在了白泽的身上,让他的喉头也不由得滚动了起来,白泽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放心,每个人都有。”
“你们,绝对不会就这么死掉的。”
白泽从马车的后方掏出来一个巨大的水缸放在了一众灾民的面前,随即躬身对着马车里的人说道,“老大,他们都排好队了。”
“嗯。”首先是一道清冽的宛若清风拂面的嗓音传了出来,随即是一只银白如玉的却有些瘦削的手指掀开了车帘,一长身玉立的人影从马车里缓缓的探出了头。
青年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上不见半分血色,苍白的恍若冰山上的雪莲,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病态。
“这……”一群灾民在看到云励寒苍白面容的一瞬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步。
虽然他们十分感激这位公子给予他们食物和水,但看那公子病秧秧的模样,便也知道他的身体非常的不好,在这个只要稍微有些头痛脑热就可能会命丧黄泉的时候,他们唯恐被沾染上丝毫的病气。
“气死我了,他们这什么态度啊!”
9527气鼓鼓的涨圆了身体,“大佬你看他们那害怕的样子,就好像你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明明大佬你是因为要帮助这些人施云布雨消耗太大才导致的身体虚弱,他们不领情就罢了,反而离你这么远!”
9527絮絮叨叨的不断吐槽,“要我说,大佬你直接把男女主宰了就是了,管这些凡人干什么!”
“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全都是吃力不讨好!”
“呵~”云励寒轻轻地笑了一声,神识化作手指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好啦,不气啊,没什么的。”
毕竟,想他堂堂一个反派,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完全吃力不讨好,却还让自己身负重伤的事情呢。
只不过,如今全是在付出的阶段罢了。
高风险的事情便也意味着高收益,如今所消耗的妖力,在不久的将来,势必会千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只不过,让小系统担心一下也是好事,促进他更加积极地吸收储存在体内的时空之力而已。
当然,这一切的真相云励寒终究是会全部告诉9527的,但却不是现在。
“还没什么?你看你都虚弱成什么样了!”9527气鼓鼓地说道,“空间里的水我封锁了,断然不会给这些白眼狼!”
“无碍,”云励寒清清冷冷地露出一抹笑意来,“空间之力,我倒也略懂一二。”
“不行!”9527猛然间尖啸一声,“你自己的身体怎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空间之力是自己的天赋之力,要去运用他都需要耗费一定的心神,云励寒此刻的身体只不过是一具化了形的蛇妖而已,本来就已经透支太多,如若再去动用空间之力,那岂不是更加雪上加霜了。
云励寒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那你说怎么办呢?”
“我来!”9527闷闷不乐地说了一句,他不得不承认,他家大佬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两人的讨论皆是在神识当中进行,对于外面的人来说也只不过是过了一瞬间而已。
云励寒缓缓抬起眼眸,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来,“诸位不要惧怕,我并不是生病,也断然不会传染给你们。”
“只不过是施法太多,耗费大了些。”
在一众灾民疑惑的目光里,云励寒手腕灵活的掐了一个诀,他们面前那口空空如也的巨大水缸中便积蓄满了清澈的甘甜。
当然,云励寒只是做了个动作,在背后放水的却还是9527。
但这群灾民不知道啊,他们看到这样一幕都以为是上天显灵,激动的一个个跪在了地上,说话都快要语无伦次了。
“多谢神仙!”
“神仙显灵了啊!”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
“大家别急,一个一个来。”白泽充当了清水的搬运工,将那一大缸的清水分发给了一众灾民们。
而司命也没有闲着,在灾民们看不到的地方,一只长得奇丑无比的癞蛤蚂蹲在一个大铁锅面前,不断的往下添着柴火,锅里的粥很稀,但却是一众灾民无论如何都吃不到的美味。
或许是这些清水足够他们喝,也或许是云励寒方才的一番动作彻底的震慑住了他们,即使排在后面的人不断的用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却从始至终都是井然有序,未曾发生争抢的行为。
很快的,一大缸清水便见了底,虽然因为没有食物吃还有些饥饿,但有了清水的滋润,使得一种灾民们脸上的神色再也不似之前的那般决绝。
“神仙啊!神仙显灵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一群灾民们跪在地上不断的对云励寒磕着头,都以为他是从天上下凡来救济灾民的神仙。
然而,云励寒却微微的摇了摇头,“我不是神仙。”
忽然一阵狂风拂过,云励寒身后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蛇尾,闪着阵阵寒光的鳞片群蚁排衙般的遍布其上,云励寒微微的叹了口气,“我只不过是长宁山上一个能够幻化人形的蛇妖罢了。”
但这一次,这些灾民的脸上却未曾露出惊恐的神色来。
甚至是还有人高声喊道,“你是神仙也好,蛇妖也罢,我们都不懂,我们只知道是你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就是!妖精也全然不都是坏的,人都有坏人,妖精怎么就不能有好妖了!就算你是蛇妖,我们也不害怕!”
云励寒满意的点了点头,让9527撤掉了空间屏障。
于是,众人眼前出现了十分神奇的一幕——一只癞蛤蚂竟然在煮粥。
但方才云励寒亮过了自己蛇妖的身份,此刻见到煮粥的癞蛤蚂虽然还是感到有些震惊,却也是勉强能够接受了。
白泽又将这些粥分给了灾民。
在他们吃饱喝足以后,云励寒莞尔一笑,垂眸望向了一旁的白泽,“你来说吧。”
“好的。”
白泽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将之前在每个城池和村庄都说过的因为天帝要加深神仙们在凡人心中的信仰从而让三足金乌暴晒大地的事情再次说了一遍。
刹那之间,一群灾民们炸开了锅来。
不怪他们对白泽的这一说法深信不疑,实在是因为在他们走投无路之际,真的是跪在地上乞求上苍,深深地相信着天上的神仙会来救他们。
甚至是方才云励寒让空荡的水缸变满的行为,也让他们以为这是神仙的法术。
却从未想过,这从一开始,就是针对他们凡人的一个阴谋。
他们是经历过痛苦绝望的人,深切的感受到极度缺水时的那种无力感,眼睁睁的看着粮食被烤成了灰烬,四下一片荒芜,看不到任何生的希望。
倘若云励寒不来,那些神仙是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们的信仰,但他们自己呢,终将在这种不会有结果的期盼当中失去自己的生命。
一时之间,群起激愤。
吃饱喝足以后也有力气骂人了,一群灾民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愤怒的神色溢于言表。
“什么狗屁神仙!他就是这么不把我们凡人当人看的吗?”
“反了他!以后再也不信神仙了!”
忽然之间,一开始跪着求白泽救救她女儿的那个女人,颤抖着走到了人前。
她咬着牙强压下心中的害怕,垂眸露出一抹疯狂的神色来,“既然,这些神仙造就这么大的灾难是为了获得我们的信仰,那不如,彻底毁了这些神龛和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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