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8章 连他都不再怜悯
小山村，小院中。
李凡看着云溪落子，不禁眼中露出了一抹嘉许的微笑。
云溪的这一子，让七子之势消散，现在，李凡的白棋和云溪的黑棋，已经对峙起来，不在互相钳制。
“不错，很好。”
“接下来，我们开始真正的下棋。”
他说完，拿起一颗棋子，淡然落下。
这一子落下，在棋盘一角，李凡的棋子成就攻势。
云溪见状，却是有些讶异，道：
“大魔王，你的这颗棋，尚未成势呢，攻伐我的一片棋？”
李凡的行为，是在以弱击强！
李凡笑道：
“继续下试试。”
云溪道：
“好呀，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也一子落下，顿时开始围剿李凡刚才落下的那颗白子。
一角棋盘，开始厮杀起来。
……
天降洲。
“那个女人的棋局破了，哈哈哈……”
“万道终点？不过是虚名罢了，如今，都要消逝！”
青胜蓝、释信等，都是狂喜不已。
这意味着，这一界，彻底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灰雾海的东西了！
大军降临，指日可待。
然，就在此刻，在祭世山，忽然又有纵横棋线浮现，在场中，顿时多出了一块特殊的棋域。
“那是什么？”
众人惊疑不定。
“我有种感觉，我得过去……”
清尘忽然开口。
江离洞察棋局，此刻，忽然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明白了……小院之中，恐怕是师尊他们……在下棋。”
他看了一眼，那已经被七道白虹控制住的棋祖齐双明，若有所思，道：
“他根本没有破解七子棋局，而是……成为了师父，或者云溪姑娘的棋子。”
“而现在，他们两位正在交手……”
他看向清尘，道：
“清尘师兄，到你了。”
清尘出身小院，极具特殊，所以，纵然在此局中，也没有像棋祖那样直接失去意识，只是感受到了一种冲动而已。
他点点头，道：
“好，我这就去……超度了前世！”
说完，他一步迈入那片棋域之中。
同时，在另一边，老僧释祖旁边，那舍利子化出的僧人，此刻直接消失了，下一刻，也进入了那方棋域！
“恐怖大手，在操纵诸天……”
梵尊邪尸低语，道：
“我等死去，你秉承大诡异，大恐怖而生……这一世是绝望的一世，是破灭的一世，我将把慈悲，送给你。”
说着，他的周围，忽然有万重金光落下！
那方棋域，好似幻化成了一方世界，而梵尊邪尸，就像是世界的至尊，他居于九天之上，怜悯天下苍生，梵音浩荡，慈悲为怀，超脱在彼岸间，翻手就是涅槃！
“聆我梵音，随我入定，千古岁月皆有流终之处，诸天万界亦有朽坏之日……忘却昨日，不期将来，舍却现在，故能无我，故能无性，故能无忧。”
僧人的话语，慈悲浩荡，仿佛阅尽了时光，看透了红尘，立于净土，点化世人！
此刻，就连在那方棋道领域之外的众人，都是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宁静。
仿佛一切的烦恼，都已经随风飘走。
仿佛一切的功利心，都已经悄然逝去。
似乎看到了人生的无常反复，像是见证了诸世的幻灭沉浮。
当观遍了沧海桑田，便能知晓一时的荣辱根本不算什么。
当看到了星辰陨落，就能明白个人的生死终究不值一提。
此刻，梵尊以无上妙法，在感化，在超度，在向后世的他，展现真正的梵法，要接引清尘走向真正梵道之路。
“这就是梵尊吗？梵法无穷，我竟然想要归去……想要自杀。”
镇世阁，五婆婆下意识地喃喃。
“一切都将陨落，我们九大长生古族，这些年争名夺利，为了去灰雾海那边，做了太多坏事……其实何必呢？我们都会死去……何不如早死？”
姬无鸣居然恍惚了，老眼中，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反思。
“贪念如毒，恶念如刀，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灵魂，千疮百孔，却不自知……我，错了吗？”
宁远绝颤抖起来，他心中，居然流露出了一抹忏悔之心，恨不得灭杀自我！
想要为这一生诸多的罪愆忏悔，赎罪。
“妙哉，妙哉，虽然身死道消，只存舍利，却得涅槃妙义，立慈悲之地……”
释祖老僧，此刻不禁眼中无比的敬佩，同时自嘲了一声，道：
“我虽为释祖，却苟活性命，不曾赴难；虽有门徒千万，却尽皆妖魔，已入歧途……”
如果不是那方棋域极其特殊，与外界隔绝的话，此刻梵尊展现的慈悲大谛，或许可以感化天下，超度世间！
就连宁远绝、姬无鸣这样的开门者，此刻都被梵尊的法感染，尘封的善重见天日，有忏悔意！
而那方棋域之中，梵尊邪尸的万般慈悲、无尽超度，尽加于清尘之身……
但，可超度世间一切生灵的法，此刻清尘却浑然不觉。
他居然，不为所动。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一抹微笑，宛如根本没有被影响，极为自在。
“我以慈悲，却无法感怀你铁石心肠吗？”
梵尊邪尸叹息。
但，清尘却只是摇摇头，道：
“你给世人的净土，是死亡。”
“对于有的人来说，死亡即是超脱，寂灭便是极乐。”
“但一切生命的枯寂，并非真正的净土，你可知真正的净土，是让世人持善而活、为爱而生，心怀光明，处处皆是净土，眼有希望，此地即是彼岸！”
“而你，却妄图让世人都死去？”
他回头，指着棋域之外，姬无淡、余玲珑等人，道：
“他们罪至死吗？但你的慈悲，却在诱惑他们，走向死亡！”
此刻的姬无淡、长孙不灭等，也没有幸免。
“一生抗争，有什么用呢？九法实现了又如何……大家都要死……”
姬无淡在低语。
“死是高尚的，任何一种死法，都可得到同样的结果。”
长孙不灭眼中迷茫。
梵尊的慈悲，以死亡为终点！
……
听到清尘的话语，梵尊却忽然凄然一笑，道：
“好大一场梦。”
“你可知生命本悲凉，唯有死亡才是救赎……”
“人性本自私，就连我见过最高尚，最无私的存在，都已经被贪欲侵蚀，被黑暗埋葬，这世间的生灵，能得到的净土，便只有死亡……”
他说着，挥手间，让清尘眼前露出了一幅幅画面！
那是一个出尘的僧人，他僧衣染血，从灰雾海中走过，踏上一条古路。
他的眼中有光，脸上带着虔诚和怜悯。
迈上古路，他却见一条黑色小径出现。
僧人看到黑色小径的那边，分明是无尽的黑暗，高耸入云的黑暗王座，从众生的尸骨间拔地而起，在黑暗王座之上，一尊不可言说的存在，冷漠注视着世间一切。
这一幕仅有清尘得见，让他心中极其震撼。
“他曾胸怀天下，曾为众生去抗争，但最终却以同行者的尸骨，铸造无上黑暗王座……”
梵尊邪尸笑了，眼中却带泪，道：
“他曾是我心中的彼岸，却堆满了善者的尸骨……你告诉我，连他都已经不再慈悲，连他都已经不再怜悯……这世间生灵除了死亡，是否还有更好的归宿？”
“大光明？大慈悲？这一世只是幻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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