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阿临”这台电脑的隐藏文件夹里, 满满的全是和“阿声”有关的内容——准确点说，是阿临偷窥阿声多年留存下来的记录。
只是毕竟是剧本杀，节目组虽然说着量身定制, 但这种角色偷窥角色、充斥着会被和谐掉的因素的证据线索，节目组也不可能凭空造出来。请人演吧，不换脸呢出戏，换脸呢涉及法务问题, 而且有的片段也不大好演出来。
总而言之, 道具组真弄出来些照片视频反倒可能吃力不讨好, 这个剧情点里只要“阿临”的变态行迹能被领会到就行了。所以谈叶声打开的这些个隐藏文件夹里，其实文件内容没什么实质的，要看的主要是文件命名——
例如，“阿声日记”文件夹被分为了“家”、“学校”、“外出”三个大版块，点进去后，“家”又分为了“客厅”、“卧室”、“厨房”、“浴室”多个子文件夹, “学校”和“外出”两个大文件夹里也是根据情况差不多性质的细分, 具体到每个文件上，那满满当当都是和阿声有关的。
谈叶声忍着复杂情绪耐心点进各个文件夹, 发现“阿临”的变态其实有点超出他预料。比如“浴室”这个文件夹里, 光一个“洗澡”就又被细分为了“洗头”、“洗脸”、“洗手”……反正根据身体部位分得格外细致，至于文件类型, 更是图片、动图、音频和视频应有尽有。
最近被查看次数最多的是“外出”文件夹里的“圣诞派对”, 点进去一看, 好家伙, 根据文件命名来看就是三个月前圣诞派对一夜春宵那晚的留存。
人的心理总是很诡异的, 谈叶声本来觉得节目组在给他安排的角色人设上很不做人, 但现在看看程泛临这个“阿临”的人设, 谈叶声突然觉得节目组待他其实挺友好的。
“看完了，什么想法？”程泛临笑眯眯的问。他刚刚看自己那部分的剧本，就知道自己这角色是个什么变态人物，但程泛临无所谓，他自认脸皮比谈叶声要厚点。
而且……其实阿临这个变态角色挺好，程泛临这会儿挺想“真·沉浸式”玩一下的，可惜谈叶声没有阿声那么好招惹。
看着程泛临，谈叶声就挺佩服这家伙的坦然。
“我刚看了下，最早的照片是阿声高中时候的。”谈叶声绷着笑说。
程泛临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有点心疼“自己”：“偷窥了这么多年，太辛苦了。”
谈叶声：“……那你还想杀阿声？”
程泛临闻言轻啧了声：“怎么你说‘阿临’就能直接代入到我身上，说‘阿声’就一点都不沉浸式，我可不想走路回别墅啊，到时候你走不动了我又不会背你。”
“……”谈叶声扯扯嘴角，想了下又相亲相爱的说，“没事，到时候你找个板车躺下，我可以大方点拉你上山埋了。”
程泛临莞尔：“我还以为你要拉着我去卖身葬夫。”
谈叶声有点无言：“你猜，我们刚刚这几句话被扣了多少积分？”
“没事儿，第一幕剧本开头不是写了吗，成功抓到凶手的话能奖励积分。咱俩努努力。”程泛临说着突然又挑了下眉，无缝切换剧情，“你刚刚问我为什么要杀你……坦白来说，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程泛临说得可真诚了。
但谈叶声很理智的想了想，这个本没有“只有凶手能说谎”的规定，所以程泛临说的话并不可尽信。
……事实上，这个本就没给出来什么具体的规定过。
离开“阿临”的房间之前，谈叶声看了下电脑屏幕上打开的满当当的文件夹，犯了懒懒得去关。
程泛临也挺无所谓：“开着呗，其他人待会儿过来想看就看，我光明正大得很。”
谈叶声：“你这不是变态，根本就是偷窥多年不得，心理变异了。”
程泛临轻笑了声：“走，接下来去你的房间。”
他们俩从房间里出来，在走廊上遇到了毫无方向无所事事的康斐。
看到表哥表嫂，康斐马上凑了过来：“你们要去哪儿，带我一个吧？”
程泛临拒绝了：“他肚子里有个孩子了，我们不能再带一个。”
康斐：“……”
这拒绝理由在某种程度上有种诡异的合理，谈叶声回过头就一手肘朝程泛临怼了过去。
然后谈叶声看向康斐，笑眯眯的说：“侦探一起吧，反正我清清白白。别管他说的话，他只是想和我单独相处然后方便弄死我……和可怜的孩子。”
程泛临挑了下眉，想接一句“你可算认可有孩子这回事了”，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别真把人气出好歹来。
康斐：“……”
表哥表嫂看上去都不怎么好相处，康斐赶紧喊住了不远处路过的黎柚他们，然后对谈叶声和程泛临说：“我还是和他们一起吧哈哈哈，你们继续加油哈。”
康斐跑了，谈叶声和程泛临相顾无言，接着往“阿声”的房间去。
他们还路过了“小稚”的房间，方镜和乔桥正在里面搜证，搜出来了一行李箱的血包。
谈叶声瞅了一眼，心里又开始怀疑，就忍不住嘀咕了句：“这别是个带非自然因素的魔幻本吧……剧本上一点信息都没给到。”
程泛临悠悠的看着他，没吭声。
谈叶声回看了一眼：“你看上去……知道得挺多？”
这样一想，谈叶声突然就想起来了一个违和的地方，他刚刚在阿临房间里看电脑文件夹的时候就觉得违和了……
“阿声……”谈叶声下意识想用名字替代，但顿了顿他还是改了口，“我没住在校内，而是自己在外租了一套公寓，公寓在二十八楼，中间楼层，窗外没有任何平台可供人蹲守。但你那些偷窥来的照片和视频里，很多命名都是说从窗外直拍的。”
程泛临轻咳了声：“说不定是用的无人机呢。”
“感谢你自己的变态和细心程度，确实有用无人机拍的，但命名里都区分开了。按那个分类标准，直拍就是你自己拿着相机拍的……你是怎么做到凌空站在二十八楼外偷拍的？”
程泛临还是不说，模棱两可的：“大概心理变异久了，偷窥偷得练出了一些本事吧。”
谈叶声就觉得有点不爽了，冲他无赖说：“你等着，我拼了最后步行回别墅，待会儿也要投票给你。”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同归于尽这种事，谈叶声才不干。
程泛临闻言无奈：“本是同根生……”
顿了顿，程泛临又摇了摇头：“这句诗放在我俩身上不太合适，同根生的话这孩子就来得不是很符合人伦了。”
谈叶声：“……”
救命。
……
“阿声”的房间里线索不多，程泛临在里面找到的最有意思的东西就是一份报告——私人医院的孕检报告。
程泛临刚想打趣，回头就看到谈叶声盈满了笑、目光却凉凉的盯着他，程泛临轻咳了声：“要不，把这个给烧了？”
谈叶声眨眨眼，语气挺乖顺：“好啊，反正阿临很擅长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我都说了我没想过伤害你，你又不信。”程泛临无奈。
谈叶声就眯了下眼。
“阿声的好奇心这么重，都等不到待会儿大家一起盘线索的话……”程泛临突然朝谈叶声走近了两步。
谈叶声站在桌前看着他，挑了下眉。
程泛临接着说：“那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的需求。”
“……”谈叶声没绷住咳了一声，“你用词准确点。”
满足好奇心就满足好奇心，说什么满足需求，奇奇怪怪的。
程泛临倒是一脸单纯：“我这话说得有什么问题吗？阿声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谈叶声轻啧了声。程泛临不要脸，这会儿又只有他们俩在，那谈叶声这脸皮其实当真没那么薄，他只是拒绝当面社死而已。
“那你要怎么……”谈叶声语速慢下来，调子轻悠悠的，他也朝程泛临凑近了点，红润的唇轻启，说完剩下几个字，“满足我？”
程泛临霎时喉间一滞。
看着近在咫尺的谈叶声，看着这张脸上兴致盎然近似挑逗的神态，程泛临微微偏了下头，清了清嗓子，眼前还是能看到谈叶声噙着笑的唇。
看到程泛临这样，谈叶声反倒有点惊奇。要是程泛临继续跟他插科打诨，谈叶声还没什么感觉。但程泛临这幅当真被蛊惑到了的表情……谈叶声就觉得有点稀罕了。
“没事儿吧，阿临？”谈叶声故意眨巴眨巴眼睛，很是无辜清白。
程泛临又咳了一声，回过头来不心虚的跟谈叶声对视上。
几秒之后，程泛临朝他抬起了手，商量说：“牵三分钟，我知道的信息可以和你共享。”
谈叶声挑了下眉，把程泛临这个“牵手邀请”看做延续的挑衅。
“万一我们俩之间谁是凶手呢，你敢说和我共享信息，我不一定敢信啊。”谈叶声的视线在程泛临指尖上环绕。
程泛临莫名觉得指尖有点烧得慌。
顿了顿，程泛临才反应过来回答：“阿临会隐瞒、躲避阿声，但不会骗阿声，你可以放心……你要是不放心，我也没办法证明，你只能靠自己的分辨能力选择性接收信息了。牵不牵？”
当下，正在看他俩玩剧本杀的直播间观众们老激动了——
【呜呜呜呜我家的除草机突然发出草草草草的声音】
【程老师！你行了！我宣布你行了！】
【嘿嘿嘿所以刚刚程老师一直吊着老婆什么都不给说，就是暗戳戳谋算这个嘛】
【程泛临不行就牵个手？麻烦直接kiss行吗！！！程老师冲！】
【嗷嗷嗷好甜！快满足谈老师！旁边就有床！我们帮你们堵门不让别人看！】
【老婆都提需求了你还不上，程老师你敢不敢硬一回！】
【程某：谢邀，硬过，do过，就是不给你们看嘻嘻】
【我好单纯，现在看到牵爪爪都激动个不行】
……
谈叶声认真打量着程泛临，然后跟他讨价还价：“牵手可以，不牵三分钟，牵着的过程里我问什么你都要诚实回答。”
至于信不信，那是谈叶声自己的事。
其实这个讨价还价说出来之后，谈叶声都没觉得程泛临会答应。本来就是互相挑衅不服输而已，哪里值得真上手了。
然而程泛临点了头：“只要是我知道的。”
谈叶声：“……”他对程泛临的了解还是浅薄了。
不过，谈叶声这会儿对整个剧本杀确实是颇多雾水，而这种搞不清楚状况的状态让他不太舒服。既然程泛临乐意跟他共享信息，那谈叶声觉得牵个手而已算不上什么。
“行，来。”谈叶声伸出了手。
程泛临一乐：“牵手这么暧昧的事，你这语气说得像桃园结义的。”
轻轻一握，和谈叶声手指相触了，程泛临暗戳戳的挺开心，捏着谈叶声的指节轻轻揉了下……谨记自己的见色起意，就算玩剧本杀也不忘抓紧时间满足自己，程泛临觉得自己当真是个合格的生意人。
玩着剧本杀这种悬疑风游戏，突然牵上了手，谈叶声后知后觉，觉得这个发展其实有点怪怪的。而程泛临上手了之后还揉，谈叶声就觉得更怪了：“你待会儿……不会还提出要喝我的血吧？你剧本上是不是有什么和我有关的任务？”
程泛临：“……不会，没有。你就想问我这个？”
算了，牵都牵了，赶紧问问题。谈叶声抿了抿唇：“你是不是，不是人？”
谈叶声当真怀疑这是个魔幻类型的本，只是他拿到的这个角色是人类视角。
程泛临莞尔：“嗯，我不是人……啧，这么坦然的骂自己，还是头一回。”
谈叶声点了点头，正想继续问，视线却突然一顿。
程泛临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虚掩着的门口。
这里的房间门都关不严实。而现在，“阿声”房间门口有鬼鬼祟祟的人影。
牵着谈叶声的手，程泛临咳了一声：“外面是谁？”
安静了几秒后，一只手从外面把卧室门推开了点，然后康斐的脸出现了，再然后是黎柚和方子禾的。
三个人搜证陷入瓶颈，就想来做隔墙有耳的“耳”打听点消息，但是被抓包了，只能打哈哈说：“我们就是路过，没听到程哥要牵叶声哥的手，也没听到叶声哥骂程哥不是人。”
谈叶声很镇定的歪了下头，心说就刚刚这句话，他们要被扣除积分了，毕竟跳出了角色。
程泛临凉凉说：“你们还真是……遵守人设，剧本里总是能偷听到秘密，现在还是。”
康斐他们三个就赶紧溜了，准备去下一个房间门口继续隔墙有耳。溜走之前还帮忙拉了下房门，虽然最后也还是虚掩的状态，并关不上。
“好了，他们走了，我们继续。”程泛临回过头，捏了捏谈叶声的手。
怪异的感觉再次升腾起来，谈叶声瞅瞅程泛临，合理怀疑这人绝对是有任务在身……但管他的呢，先了解信息再说，反正谈叶声自己现在这个阶段是没有任务的。
“那你是什么身份？”谈叶声继续问。
程泛临笑了下，挑眉说：“我还以为你会再问我一次，是不是真的想杀你？”
程泛临这个角色的身份么……有点中二，他就想晚点再跟谈叶声说，免得谈叶声到时候忙着笑、把手收回去了。
谈叶声倒是没纠结，反正这些问题他都想问，于是他点了点头：“那你这会儿就认真回答一下这个问题，你要是没想杀我，那水里的药粉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三个月前圣诞派对的事，是你故意安排的？你偷窥跟踪这么多年，为什么除了三个月前那一次之外，其他时候都没出现在我面前过？”
程泛临就悠悠说：“这么多问题，我慢慢来回答。”
握着谈叶声的手，渐渐变成十指相扣……程泛临说着就直接凑到了他耳边，音量变小的同时还振振有词：“你牺牲这么大才换来的秘密，谨防又有人来偷听，所以我们凑近点小声密谋呗。”
对这一幕，直播间观众表示非常喜闻乐见，但是：【你们大声点啊！有什么悄悄话是我们尊贵的直播间vip不能听的！】
程泛临这架势颇有点压迫感，谈叶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就靠到了身后的桌边，退无可退。而程泛临也跟着往前进了一步。
“真没想过伤害你，一直暗中窥伺，不曾露面就是因为爱你，三个月前的圣诞派对是实在憋得太久情难自禁，而且是你衣衫不整勾引我的。”程泛临压低了声音，回答间语气不禁越发缱绻，“谈老师……你耳朵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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