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虽然当代年轻人谈恋爱的现状, 令沈知倦深感困惑，但人哪能和钱过不去呢？
回去后，他还是迅速地整出了一个创意脚本, 完美地符合了金主爸爸的要求，他信心十足地发了过去。
一天后，这个创意脚本被打了回来。
“为什么？！”沈知倦不可置信地问。
对方也很无奈, 解释说，原来这两周关于情侣表的预订非常少, 公司担心销量达不到预期, 于是临时改了一种销售策略, 将手表销售给单身人士。
因为每一对手表都只能和彼此相遇后, 表盘的形状才会发生改变组成绳结, 简直就像是冥冥之中独有的缘分。
以此作为噱头，也许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反正不能卖给情侣, 那就制造情侣卖给他们。
沈知倦：“……玩还是你们会玩。”
对方用咏叹调的语气说道：“你难道不觉得特别浪漫吗？”
沈知倦：“……”
不, 我只觉得离谱。
并且这种离谱中还带着一丝熟悉。
但看在对方追加的广告费后。
沈知倦：离谱怎么了！离谱也能浪漫！！
好在他之前的创意脚本也不是完全不能用，稍微修改一下就可以了。
唯一麻烦的是，这个脚本有点复杂, 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合适的演员。
不是没档期就是请不起。
毕竟他这只是一个视频, 不是专门的广告，预算有限啊！
想到这里，他忽然灵机一动。
咱虽然阳间请不起人，但可以请阴间的啊！
算算时间, 秦颂烟在地府的公司应该已经办起来了, 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正好联系那边, 搞不好还是第一笔生意呢！
他立刻联系了秦颂烟, 问她那边情况如何。
没多久秦颂烟就回复了。
据她所说, 她那边招聘非常火爆，毕竟有功德的不是飞升就是早早投胎了，有罪的都被丢进地狱了，只剩下这些中不溜的，投胎没排到，又不敢犯事怕下地狱，每天无所事事的，一个个闲得都快长毛了。
听说她开了公司，不仅有酆都大帝信誉保证，而且待遇丰厚，不少鬼都心动了。
这都好多天了，才刚刚进行第一轮筛选，还没有正式开业呢。
沈知倦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秦颂烟对他提出来的合作模式非常感兴趣，一口就答应下来。
秦颂烟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子，没多久就给他整理出了一份名单。
沈知倦看到上面的名字和下面的履历，人都麻了。
他本意是只想找几个普通的鬼演一演，没想到秦颂烟优中选优，挑的全都是大佬，演员人均影帝影后，歌手人均歌王歌后，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得过不少大奖的导演。
沈知倦看着这个阵容，有那么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不是拍视频小广告，而是去冲击奥斯卡的。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他却只能忍痛拒绝，毕竟这些脸太深入人心了，这要是出现在电视上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秦颂烟立刻道：“不用担心，我早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我们连化妆师都准备好了，这妆画完，保管没人能认出来。”
沈知倦迟疑问道：“这么牛逼的化妆师，请问又是何方神圣？”
秦颂烟：“嗨，称不上神圣二字，就是画皮鬼啦！”
沈知倦：“……”
这可真是专业对口呢！
他掂量了一下金主爸爸给的预算，故作镇定地问道：“那这个……劳务应该怎么算呢？”
秦颂烟道：“咱们都是自己人，又是第一单，钱就算了，你给我烧点东西过来吧。”
这简单！
沈知倦拍着胸脯保证：“我给你找最好的纸扎师傅！”
-
隔天，沈知倦就带着他被改造过的相机进入了地府的拍摄场地。
没错，连置景都是秦颂烟他们出的。
秦颂烟先带他去的是化妆间。
此刻化妆间内正是一片热火朝天。
几位在沈知倦童年回忆里的演员正愉快地聊着天。
“没想到啊，活着的时候没能跟前辈合作，死了以后反倒有这个机会，我真是太感动了！”
“说什么前辈啊，我就是占了出道早的便宜，我听说你年纪轻轻就拿遍了国内所有的奖项……”
“我这不算什么，x姐才厉害，听说还去国外拿过奖的……”
“想当年，我活着的时候恐高，最怕吊威亚，死了以后反倒克服这毛病了。”
“我也是啊，我早年拍一部水中戏，我一直觉得控制不住呼吸吐泡泡，不够完美，如果让我现在去拍，保管一个泡泡都没有！”
美貌妖娆的画皮鬼在他们之间来回穿梭，一番描画下去，他们顿时就像换了个人。
秦颂烟满意地看着这一切，问沈知倦：“怎么样？”
沈知倦：“……大受震撼。”
紧接着，秦颂烟又带他去了一趟录音室，又是另一番景象。
创作人们激烈地讨论，歌手们则在吊嗓子练声。
据秦颂烟说，要不是他这视频太短，他们还打算直接给他出一张原声带。
沈知倦：“……”
大可不必！！
他们最后才来到片场。
一进去，他们就看到一个叼着烟，穿着马甲的中年男人在指挥现场，一看到他们过来，便立刻迎了上来。
秦颂烟给他们介绍：“这是明导，你应该看过他拍的片子吧？”
沈知倦连连点头，他小的时候就看过对方拍的电影，明导在电影中的一些奇思妙想，震撼了当时还年幼的他，可以说沈知倦的拍视频的风格，都有受到明导的影响。
明导热切地看着沈知倦：“这就是我们这部片子的投资方了吧？”
沈知倦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也是个乙方。”
明导松了口气：“那就好。”
沈知倦：“？”
明导解释道：“我早年拍戏的时候，老给投资方当孙子，心里憋屈，所以后来就养成个坏习惯，每次想不出来戏的时候就骂投资方……”
沈知倦：“……”
明导说完，又拿出一叠草稿纸：“对了，剧本我看了，我是这样想的，这个地方我打算用一个长镜头，从这里推进……这个地方走纵向调度……这里大特写接大全景，靠人物的远近构成空间感……”
沈知倦：“……”
不明觉厉！
明明只是一个视频广告，但明导却拿出了百分之百的投入，在现场激|情四射，看得沈知倦又心酸又愧疚。
呜呜呜。
是我们高攀了。
不过在他们拍得渐入佳境的时候，突然，所有鬼都顿了一下，齐齐转过头。
沈知倦也不明所以地转过去，就看到酆都大帝正朝他们走来。
不过，这位地府最高领导人却十分亲民，表示自己只是过来看看，不会打扰他们拍戏。
沈知倦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也正看向自己这个方向，他有些莫名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却发现自己身上齐齐整整，没什么不对。
他便也没有多想，继续投入拍摄。
等到休息的时候，沈知倦晃了晃酸痛的手臂，然后拿出手机，翻着翻着就翻到了酆暮的对话框。
想到每次都是对方主动给他发信息，沈知倦内心也有点小愧疚，于是拍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相机，给他发过去：“今天的拍摄，怎么样？”
酆都大帝感觉到手机响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来，看到上面的信息，又看了一眼沈知倦，随后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回复：【特别帅】
沈知倦：？？？
-
七夕前一周，这条名为《红线》的视频终于上线了。
齐山作为小白铁杆粉丝，第一时间就点进去看了，可是打开视频的第一秒，他就察觉到，这和小白以往的风格有了很大变化。
他是非专业人士，没法具体看出什么，但就是有一种感觉，现在的视频，会显得比较……高级！
当然，也不是说小白以前的视频低级，而是以前小白拍的镜头都比较简单，全靠有趣的创意和各种骚操作，但今天的视频，明显感觉到了镜头的切换，让人能更沉浸其中。
不止是他，还有其他观众也注意到了这点。
【焯焯焯！这视频拍得过于精致了吧！】
【恭喜你发现宝藏！】
【这长镜头太绝了，不禁让我想起了明导，up也是明导的粉丝吗？】
【哈哈哈哈哈，你们忘了up主下面有人，搞不好是请明导本人拍摄的呢】
……
在一众赞叹和玩梗的弹幕过后，众人也不禁跟着剧情沉浸其中。
《红线》的故事比较简单，讲的是一对恋人死后因为阴差阳错几次错过，有时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有时是敌对双方，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在最后一次轮回的时候，他们得知自己只有最后一世情缘，如果这一次再错过，他们就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因为视频时长的关系，其实有关他们的每一段感情着墨都不多，可是演员们却演得细致入微，瞬间就把观众带入了情境里。
【呜呜呜呜，我快哭死了，短短五分钟，我哭了三次！】
【这几位老师的演技也太牛逼了吧，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刚刚这一段，我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了，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演技！】
【这到底是哪家剧团的老师下凡啦！！】
当最后英石手表的广告出来的时候，粉丝们罕见地没有生气，而是——
【让他恰！！！！】
【以后商单都像这样卷起来好吗求求了！！】
【呜呜呜这真的是我投两个币就可以看的视频吗！！】
【感谢金主爸爸！我这就去买！】
当然，大家最好奇的还是，这究竟是什么演员演的。
毕竟这些面孔太生了，从没有在荧幕上看过，偏偏每一个演技都这么好。
已经有心急的观众直接拉到了最后。
在视频的最后，果然也和以前有了不同。
而以往策划拍摄演员都是小白一个，这次却是正经地有了演职人员表。
只不过上面的名字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导演——已死勿扰。
女主演——老娘终于能再演少女啦！
男主演——下辈子再拿奖吧唉。
……
【？？？】
【老师们为什么不用真名啊！我真的很想在大荧幕或者电视上看到各位老师的演技诶】
【也许你很多年前就已经看到过呢[狗头]】
【化妆师居然是画皮鬼，哈哈哈哈哈小白你调皮】
沈知倦看完弹幕，深深地叹了口气：为什么我说实话的时候，总是没人相信呢？
-
《红线》很快就冲上了c站的首页推荐。
封面就正好是两位主演的剧照。
一些不明真相的路人，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影视剧的剪辑，结果点进去一看就惊为天人。
【我特么以为是哪家视频网站拍的剧啊！结果总共才十分钟！我现在心好痛！】
【这里就不点名批评某几个视频网站了，求求你们以后拍古偶就照着这个拍好吗！】
【谁能想到我以为这是某剧预告，正兴致勃勃地等着出正剧，然后发现这竟然是个广告！！小白你骗我骗得好惨啊！！】
【不能我一个人受骗上当！】
【+1】
于是，这群人又扩散出去给更多的人看。
《红线》的播放量就这么蹭蹭上涨，英石宣传方看到播放量后都震惊了，甚至还有一丝良心不安，我们那点钱，真的够拍出这么牛逼的大片吗？！
而另一边，沈知倦的各种联系方式又差点被打爆了，只能无奈关机冷处理。
渐渐的，随着播放量的增加，这条广告带来的效应也开始体现。
英石手表的名声一直不错，而今年情侣表的设计也的确很出彩，就算真的单买一只也不会显得很奇怪，再加上这条视频的助推。
咳咳，谁不想要个天降对象啊！
于是，不少原本就有买手表打算的人，都改变了想法，定下了英石的这款情侣表。
据沈知倦所知，连表哥裴青麓也不知道被哪位朋友忽悠，也定下了一支。
就连秃头群的群友们也在讨论。
除了家有蠢哈和家有橘座早早就买好了一对，其他人都是半好奇半疑惑，拼命沈知倦，问他是真是假。
沈知倦坚定地回答：【当然是假的！我自己做的视频我不知道吗？而且都说了是广告创意，不要当真了】
兽人永不秃头：【但我听说有好几个单身的up主都买了表，打算做一波测试诶】
沈：【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兽人永不秃头：【你最好祈祷是假的】
沈：【？？？】
兽人永不秃头：【因为我没有买到，如果是真的，我没有老婆就是你的错！！】
群友1：【你最好祈祷是假的】
群友2：【你最好祈祷是假的】
群友3：【你最好祈祷是假的】
……
沈知倦：【……】
怎么办，他好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
月老焦躁地在桃林里走来走去。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他都已经做到这样了，为什么上头还不让他辞职！
是他还不够摆吗？？
月老紧皱眉头，盯着脚下的一缕缕红线。
他决定要干一笔大的！
他皱着眉头，思考着要如何做，正巧就刷到了他之前关注的那位up主的视频。
他皱着眉头看完：好离谱！
随即又将眉头舒展开：但是我喜欢！
用手表来决定爱情，这能配出个啥？
说不定还没走到结婚，红线就已经断了！
这一波下去。
他肯定能辞职！！
这位小兄弟果然是他的指路明灯！！
月老满意地给沈知倦点了个赞，然后抓起地上的一把红线，就朝人间撒出去。
-
七夕当晚，沈知倦还在和李星然一起剪视频，中途休息的时候，他无聊地刷了会视频，忽然刷到一条宣布恋情的视频。
是两位c站的up主，而且明显是那种完全搭不上边，甚至感觉根本都不认识的那种。
弹幕全是【你们？？？】、【未曾设想过的cp】……
两人一直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
他们似乎也猜到弹幕会说什么，有些羞涩又有些甜蜜地说道：“其实我们俩也觉得很震惊，之前真的没想到我的另一边会是他/她……”
“其实我们俩都是看了小白的视频，然后买了英石的手表，可能也是巧合吧，我们俩居然住在同一个小区，那天取包裹的时候见到了，没想到手表上的红线竟然组成了绳结，我们觉得这也太巧了，就交换了微信，发现彼此都特别能理解对方，就很快在一起了……”
【这是什么天降缘分啊！！】
【呜呜呜呜我也是，我和我男朋友也是刚刚确定关系，我们也是发现彼此的手表能组成绳结，于是好奇聊了一下，结果发现我们竟然是高中同学，而且高中都没有说过话的那种，谁知道最后兜兜转转竟然在一起了】
【这特么不是表！这就是月老的红绳吧！！】
【我真特么信了视频上说的是广告创意不要当真，我就没有买，现在就是一整个后悔莫及，英石爸爸！求求了再出一次情侣表吧，我一定拿出我单身三十年的手速去抢！】
沈知倦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怎么可能啊！
这就是随便一个广告啊！
李星然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老板，你还说你跟月老没关系？”
沈知倦：“我不是！我没有！！”
我冤死了啊！！
正在这时，他的微信忽然疯狂响起来。
沈知倦想起群里那群如狼似虎的单身狗，内心第一次生出了胆怯。
但他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点进去。
兽人永不秃头：【沈，你赔我老婆！！】
群友1：【沈，你赔我老婆！！】
群友2：【沈，你赔我老婆！！】
群友3：【沈，你赔我老婆！！】
……
沈知倦：“……”
这到底关我什么事啊！！我只是拍了个广告啊！！
最终，他只能用请客来平息这群单身狗的怒火。
关掉微信后，他甚至产生了一点迷茫，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月老都这么敷衍了吗？
直到裴青麓给他打电话过来哭诉。
“呜呜呜呜呜！我买的英石手表！”
沈知倦现在听见手表这两字就心头发紧，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了？”
裴青麓哭得更大声了：“刚刚客服给我打电话，说我买的那一支有问题，不能发货了！要给我退钱！”
“呜呜呜呜！我缺的是那点钱吗！我缺的是老婆啊呜呜呜！”
沈知倦：“……”
虽然很不道德，但他竟然感到了一丝丝的安慰。
表哥人设没有崩，这还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
-
自从撒下那把红线后，月老便信心百倍，觉得自己这回肯定能辞职成功了。
果不其然，几天后，他就等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一幕。
——玉帝传他觐见。
他这种小仙，平时哪有得见天颜的机会。
所以，一定是要责怪他办事不力了吧！
到时候他就说自己能力不足，然后自请离职，做个自由自在的散仙……
稳住！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意图！
想到这里，他立刻压下上翘的嘴角，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努力装成自责愧疚的模样，跟着传旨的天兵去了凌霄宝殿。
在殿外等了一会，里面就宣他觐见。
传旨天兵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仙人请吧。”
月老暗暗窃喜。
人家都在同情他受罚，只有他知道，他马上就要脱离苦海啦~
月老又抿了抿嘴，努力把笑容压下去，这才提着袍子走进凌霄宝殿。
凌霄宝殿极其巨大，两旁都是重臣仙家，此刻正议论纷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而玉帝坐在最高的位置，又被云雾遮挡，只能听见他威严的声音。
月老跪在下首，垂着头，看似在认真听，但思绪已经飞到了自由自在的南天门外了。
过了一会，玉帝的声音停止了。
月老立马按照计划回道：“陛下，小臣自知能力低微，恐怕不能胜任……”
他还没说完，忽然发现旁边都安静了下来。
随即便听到一声略带讥讽的声音：“月老，得到陛下的夸赞，还故作谦虚，未免太虚伪了吧？”
月老：“？？？”
什么夸赞，不应该是骂他吗？
此时，另有一名仙人好心帮他解围：“陛下说，近来人间婚恋数据涨势良好，都是月老你的功劳，所以特赐你优秀员工称号，以兹奖励！”
什么？！
月老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这时，他又听见之前那道讥讽的声音嘀嘀咕咕道：“都会利用人间的活动来增加自己的名声和业绩了，简直太阴险了！！”
月老：？？？
月老：我去年买了个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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