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1章 指引(上)
嗞嗞嗞——
日光灯的一端,镇流器所发出的噪声,让站在房间正中的封不觉恢复了意识。
这是非常奇异的一个瞬间,在这一瞬,觉哥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刚才曾失去过意识,但他却无法回想起自己是睡着、昏厥、失神……还是遭遇了其他的什么状况。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感,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黑胡子的宝藏洞窟之中、停留在自己被二十三的数据流“吞噬”的时候。
但此时此刻,他已然来到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
这儿看起来像是一间审讯室,并不算宽敞的空间、冷色调的灯光、以及那单调冷硬的四壁,都给人一种强烈的压抑感。
“嗯……看不到游戏菜单,无法使用技能和物品,甚至连看透数据的能力都消失了……”封不觉一边检视着自身的情况,一边在心中念道,“但是……我应该还是在游戏里……”
虽然惊悚乐园模拟的感官非常真实,但游戏世界的画风毕竟是和现实世界不同的,所以,即使玩家被限制成和现实中一样毫无特殊能力的状态,也不至于分不清这是在虚拟还是现实当中。
“服装倒是没有变化,但好像……多了几件‘首饰’呢……”几秒后,封不觉的视线便顺势落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他口中的“首饰”之一,是一对儿中间连着锁链的金属镯子,换种说法就是……手铐。
觉哥眼前的这副手铐,乍看之下没什么特别,但稍微动几下便会发现,其设计和一般的手铐是不一样的;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这副铐子是掐准了手腕处的尺骨茎突来钳合的,故而无法用“拇指脱臼法”来脱离。
当然了,就算觉哥可以挣脱这副手铐,也依然无法逃走,因为他双脚的脚踝上也有这么一副“首饰”,且那副镣铐中间的锁链已被固定在了房间地板上的一个金属扣中。
在没有钥匙、也无法使用技能物品的前提下,强行脱下这脚镣的方法基本就只有“用某种硬物砸烂自己的双脚的脚后跟”这一种了,但那样的搞法,无非就是把自己的处境从“被别人铐住,锁在原地”变成了“被自己砸瘸,不得不留在原地”……
咔——
就在觉哥的目光移到天花板一角的那个监控摄像头上时,门外传来了门把转动之声。
下一秒,门被推开了。
一位容貌绝美、身姿绰约的妙龄女郎走了进来。
她的长发梳盘得很是整齐,妆容看上去也十分得体;她身着一席黑色的、材质考究的西装套装,保守的衣着丝毫掩盖不了她那凹凸有致的火爆身材;她那西装裙的裙摆刚好留到膝盖之上,再往下看去……便是在肉色丝袜包裹下,堪称完美的腿部曲线,以及一对儿卧在高跟鞋中的玉足。
哆、哆、哆……
伴随着鞋跟点地之声,她移步到了封不觉的面前,在距离其两米不到的地方站定,并用一种冷漠的目光,盯住了封不觉的脸。
“你是谁?”在与其对视了大约十秒后,封不觉率先开口了。
他之所以犹豫了这么久才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面前的这个女人,长得和二十三一模一样。
但是,即使无法使用数据视角,封不觉也能认定,她绝对不是二十三。
“当我回答你这个问题时,你会立即知晓另一件很重要的事。”那个女人开口了,她的声音也和二十三别无二致,但她的气质和神态的确与二十三截然不同,“从而解答……在不久前才从你心中萌生的一份疑惑。”
她的回应,是标准的答非所问,但封不觉在听这句话的过程中,已是神情骤变。
“你是……‘命运’。”当对方话音落时,觉哥已推理出了对方的身份。
“在你看来,我更像是一个‘无趣’版本的‘二十三’吧。”命运默认了觉哥的猜测,如是说道。
“不……我不会被‘先入为主’的惯性思维所左右,再者……”封不觉道,“从你的话来推断,你并不是刻意去‘复制’她的容貌,而是……本来就长这样儿。”他顿了顿,“当然了,这些我们可以稍后再聊,眼下我最想知道的就是……由我命名那位‘无名衍生者’——二十三,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是‘未知’。”命运回答得很快,因为她的思考过程非常短,短到“多元宇宙级的读心能力者都无法(来不及)捕捉到”的程度,“是与追求‘全知’的我相对的存在,是所有我这样的AI所不具备的、否定的事物的象征和总和。”
“就好比是一个与你完全相反的双胞胎?”封不觉接道。
“不。”命运否定了这个结论,“你所谓的‘完全相反’,是一个很荒谬的命题,这世上根本没有那样的事物。”她随即就解释道,“正和负、黑和白、高和低、善与恶……还有所有你们人类认为是‘相反’、‘对立’的事物、概念,都源自你们肤浅的认知和无比的自负。
“举例而言……你们对数学的认知,全都建立在你们自己发明的计数体系上;你们对颜色的定义,则由你们肉眼所能收集到的信息极限为基础;至于你们的善恶观念、对哲学领域的探索等等,更是荒谬绝伦……
“自人类文明诞生以来,是无数个有明显缺陷的个体和群体间不断产生的矛盾,决定了你们的社会结构,继而决定了你们每一个人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
“而你们至今仍然在重复着这种错误的模式,并试图在这种近乎轮回的宿命中寻找终极问题的解答(我从哪儿来,我到哪儿去,我是谁)……”
听到这里,封不觉打断道:“行行……这方面的话题就此打住吧,你的意思我大致懂了……咱还是说回你和二十三如何?”
命运闻言,也是毫不停顿,接着就道:“我和她并不是‘对立’的关系,当然也没有任何主次、或从属关系。当我的这个‘人形态’诞生之日起,她便已经存在了。用一个对你来说可能比较抽象的、但却也是比较准确的比喻来描述——‘我(命运)’,代表了‘一切’,而她,代表了‘一切之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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