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2章 真正的希望
君无道在人生最得意的时刻，迎来了最残酷的打击。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才创造出的轮回世界，就这样被那头该死的怪物所腐蚀。
那些自己重新修复回来的山峰，大地，草木，河流，生命...随着宁明的前行，就像是太阳沉落下地平线，黑暗化作一张血盆大口吞掉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君无道愣住了，原本高抬的双手也僵硬在那里。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自己只是想要创造出一个无限轮回的世界，想要死去的那些人活过来，做这一切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平静美好的生活...
但这个世界却变成一个魔窟。
禁忌扭曲了这个时空，那些自己本以为美好的面孔，逐渐发生可怖的畸变。
自己和宁明都干了些什么啊！
君无道身心有崩溃的迹象，在这一刻，他体会到了与昔日宁明相同的心情，是自己呕心沥血的东西被摧毁的稀巴烂的巨大悲痛。
愤怒点燃了全身的血液，继而涌上大脑，让双眼都充血近乎要爆炸了。
“宁明！”君无道彻底爆发了出来，他的吼声震动了这个静止的天地，“你到底是被什么拯救了？疯狂吗！看看你自己，你疯掉了！！！”
诸天的黄昏中，黑雾翻涌。
宁明像是一个浑身漆黑的巨人，身体仿佛正在腐烂，流淌出浓郁的死气与黑暗物质。
以他为中心，道主级的威压影响着六合八荒，何其摄人，黑暗物质侵蚀着这片古老而无垠的莽荒大地，所有生命都在这片不详的黑夜中发生着畸变，仿佛一副地狱绘画。
可在宁明的眼中，这个世界很正常，四周光辉万丈，仿佛传说中的神国。甚至他每一步就会在地面上踩出一个大道莲花，灿烂而美好。
就连君无道那悲痛的大吼也变成了一种微笑的语气。
“好，我帮你解脱。”
宁明开口，嘴巴部位有一根根触手在飞舞，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真实样貌究竟有多可怕，更不知道自己发出的是“咕咕”的怪异声。
这就是上苍对于自己的惩罚吗？
君无道忽然身体不稳，看着那片黑夜逐渐接近而来，他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掏空了。
在大道运行的既定轨迹当中，这些自以为能够改天换地的道主们彻底疯掉了，绝望了。
唰！唰！唰！
突然，君无道猛地咬紧牙关，通体绽放出无量光，双手结出一个法印。
顿时，宁明的身躯被一条条秩序神链锁住，四肢全都被连接着大地的法则链条给桎梏住了。
可很快，那些秩序神链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暗所侵蚀，像是铁生了锈，直到如豆腐般轻易碎掉。
宁明继续前进，走出了蛮荒天下，走进了那片大漠中，将原本金黄色的沙漠化作了漆黑色。
轰隆隆！
在黑夜当中，出现了诸多可怕的异常景象，让君无道都觉得毛骨悚然。
这下子，换到君无道阻止宁明了，绝不能让对方破坏掉自己所做的这一切！
“永恒塔”
嗡的一声，君无道召唤出了道主级的道果，一座共有九层的小塔，每层都有齿轮紧紧咬合。
第九层快速旋转...第八层...第七层......第二层...
随着这个永恒塔的每一层的旋转，诸天万界也响起了“咔”“咔”的声音，像是一个大型机械内部的齿轮、时间链条正在被破坏。
宁明前进的步伐变得越来越缓慢，整个人像是被看不见的牢笼困在了原地。
霎时，永恒塔的第一层也旋转了起来！
君无道咬紧牙关。
宁明所在的那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纯白色的永恒塔虚影，将他盖在了里面，然后塔身快速旋转。
这是道主级的时间道术。
在塔影里，宁明正在变形，从怪异到不可名状的畸变形态，恢复正常，然后又将从成年退回到少年，孩童，直至消失。
这便是岁月道主的可怕之处，可以从时间层面上抹掉一个人的存在！
宁明仿佛正在从禁忌道主回溯到禁忌魔尊。
“岁月道，好厉害。”大道海中，杀戮道主紫云惊叹一声。如今的君无道压根就用不着自己的那杆弑神枪了，他已经拥有了针对道主的杀招。
嗡~
而在这个过程中，惊人的一幕发生，宁明的双眼闪烁了一下。
靠着一位岁月道主的“帮助”，他回溯到了之前，一瞬间，大恐怖笼罩全身心！
就和自己少年时期第一次离开元星，进入东玄星域时一样。
在禁忌的影响当中，认知被扭曲了，本不该发生的事情以匪夷所思的方式上演了出来。
只是，自己这一次选择了相信，舍弃掉了理性与逻辑，和“轩辕凰”拥抱在了一起，感受、沉浸在她带给自己的那种美好当中。
宁明这时才惊觉，自己体内有着一团乌黑浓郁的大道本源，和君无道当时吞下肚子里的那个大道胚胎类似。
“君无道...”接着，宁明就看见已经成为了岁月道主，正在催动那个永恒塔炼化自己的君无道。
宁明想要说些什么，有些东西涌到了喉咙里。他想要求对方消灭掉自己。
“北冥？”
大道海中，紫云和帝轩一步迈出，准备下界加入这场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战场。
可就在这时，一袭玄衣的北冥伸手制止了二人，他看着君无道，忽然道，“等等，我们掌握的大道权柄，针对禁忌的话，看样子都不如那个岁月道主。”
闻言，紫云才反应过来，看着在时间回溯，又像是回归了一些的宁明，岁月道似乎确实比自己这几位能更好地压制住禁忌。
轰隆——
突然间，宁明体内的那团乌黑浓郁的大道本源像是在焚烧，释放出了无尽的威能。
这一刻，禁忌道主威势爆发，浩瀚莫测。
天地开阖，时空崩溃。
永恒塔的虚影如同一朵朵浪花被破开了，君无道咳出一口道血，夸张地看着那处。
宁明再一次回归到了禁忌道主的状态，它的威力至高无上，前所未有，真正影响到了万道，影响到了诸天万界。
黑暗以汪洋恣肆之势，席卷而出，辐射所有。
君无道躲避不及，太突然，太可怕。他咬牙，快速撑开一个永恒界，这是凝练了过去，现在，未来的至高法界。
黑暗飓风猛烈地吹来，君无道眼瞳骤缩，自己所处的幽冥天下在第一时间被侵蚀，万事万物都变得诡异。
好在，自己的永恒界还能撑一段时间。
宁明的躯体又重新变得腐烂，屹立在黑暗的源头处，像是开天辟地的混沌祖神。
君无道睚眦欲裂，因为看见自己回溯的这个世界彻底堕落了。
一片片大地上，那些仿佛石雕般的生灵，无论男女老少全都被黑暗所笼罩，一个接着一个血肉畸变。
“宁明！快停下，停下啊！”君无道痛心疾首地大喊。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呕心沥血的付出，得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局。
这一幕甚至让他回忆起了自己的家乡，最悲痛，最熟悉的场景，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继续用岁月道，回溯他。只有靠你的大道权柄，这个办法才压得了禁忌道”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回荡在了这片天地间。
君无道一惊，“还有其他道主？”
他抬头望向已经乌泱泱的天空，随即来不及多想，再一次催动永恒塔，释放出一个虚影，罩住宁明。
哗啦~
同时，君无道右手一挥，惊世的一幕发生。
一条浩浩荡荡的江河至苍穹之外飞出，光影浩瀚，如同一条匹练又缠绕住了宁明。
这赫然是岁月长河！
不得不说，时间对于宁明的帮助极大。
宁明又一次陷入了岁月的场域，开始回溯，畸变状的肉身开始恢复正常。
君无道咬紧了牙关，这样的惊世之力，镇压这样一位禁忌道主，对他来说负担也是前所未有之巨大的。
同时，他意识到，任何人也不可能战胜得了对方。
唯一的破局之法，还是只有宁明自己。
“宁明！给我醒来！不要成为禁忌道主，你要成为宁明道主才可以！”
君无道他怎样也没有想到，本是那样的死敌，可在这一刻，自己却唯有将希望交托到对方手上。
宁明听见了君无道的声音。
他嘶吼，渴望焚烧灵魂，点燃元婴。
可体内那团乌黑浓郁的大道本源太恐怖了，谁遭遇这一切都没有办法的。
就像是宿命，压得每一个生灵都喘不过气来。
“不能放弃。”
宁明咬牙，还是在坚持挣扎，因为人家君无道这会儿都在全力帮助自己压制禁忌道。
尤其是看着自己此时的行为，看着因为自己而凋零的诸天万界，他又何尝不痛？
“不能靠意志了，精神层面的东西太容易被扭曲，所见所听所遇，一切都容易被禁忌道左右，把不正常视作是正常。”宁明拼尽全力地想办法。
他意识到，信念的力量也是有限的。
要想真正摆脱禁忌道，光凭爱与和平的口号还不够，必须得靠一些更加现实的手段。
轰隆~
与此同时，宁明体内的那团大道本源又一次汹涌了起来。
永恒塔的虚影开始被扭曲。
岁月长河也出现了一幕幕可怖的异象，他再一次要回归到禁忌道主的状态。
君无道压力倍增，额头都出现了青筋，眼中不停闪烁着道光，他嘶吼，“宁明你真要毁了所有一切吗，那样不可以！快点啊，我要撑不住了！”
轰！
轰！
轰！
幽冥天下与蛮荒天下接壤之地，那里的大漠正在一寸寸地塌陷，宁明眸中也重新涌出了乌黑的道光，无量黑暗之力即将再一次喷薄。
这一刻，他的气息极度恐怖，太强绝了，足以覆灭诸天万域。
“快点！宁明！！！”君无道已经是法力全面而出，诸天开始松动，他得要集中所有的大道之力才能镇压住对方。
“吼！”“吼！”“啊...我...我怎么变成了这样子...不！”
诸天断裂的时间线开始被续上。
一座座天下，那些生灵从静止的石雕状态恢复过来，然后立马发出了尖锐恐惧的大叫声。
整个大世都陷入了绝望与不详当中，随即是让人不寒而栗的一大片的癫狂笑声。
这是属于畸变的堕落伊甸园。
“带我去天外天！快！”
正在这时，宁明突然大喊。
君无道这一刻倒是听清楚了对方的声音，来不及多想，以一个个秩序神链封锁住宁明，然后集中力量，飞射向天外。
咔...
刚一进入天外天，宁明体外的永恒塔虚影就立马传出要崩裂的声音，时间即将破碎。
禁忌道主马上就要回归！
宁明这一刻的意志还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一挥手就挣破了一条条秩序神链，然后在黑暗即将吞没自己身心的前一秒，暴冲进天庭遗址当中。
在君无道的神通当中，天庭遗址回到了之前的状态，那些断壁残垣又出现了，只是深处的那三个大道胚胎，它们超脱于时间之上，被君无道吸收了一个，如今只剩下两个。
“啊！吼——”
宁明在濒临发狂的前一刹那，伸出手掌，直接用肉掌握住了其中一个。
那像是一个被装置固定在中间的小太阳，一道道法则秩序运行，气息恐怖莫测。
炽盛光芒爆发，璀璨夺目。
就和先前的君无道一样，如今都成了禁忌道主的宁明，成功抓住了那个太阳！
君无道聚精会神，突然间神情大变。
因为，宁明就只是抓住了那个如太阳般的大道胚胎，还没有更多的动作，永恒塔就彻底崩碎，时间闭环破开，禁忌道主的气息再一次回归！
“别挣扎了。”忌神冷漠一语。
唰！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起！
黑暗的诸天万界，突然间，一抹炽盛的霞光，以超越一切的方式划破禁忌长空，仿佛一柄诛仙剑飞射而来。
噗——
宁明的后背瞬间被刺中，正要爆发的无量黑暗之力，顿时一滞。
“这是...”
君无道惊撼，然后彻底明白，这是那位道主还活着！
就在这时，宁明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时机，就和先前的君无道一样，以最为震撼人心的方式，一口吞掉了那个大道胚胎。
而不同的是：
下一刻，
进入宁明肚子的那轮仿若太阳般耀眼的大道胚胎，突然又与宁明腹部的元婴开始融合！
“宁明，你不要命了！！！”忌神霎时发出了不敢置信地尖锐大叫，这一次，祂彻底被吓到了。
紧接着，忌神又更加愤怒，因为，这家伙的元婴被禁忌道改造过，要不然瞬息间就消失掉了。
如此看来，这让忌神感觉就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轰”
刹那间，宁明的元婴迸发出照耀整个大千世界的光彩，驱散了诸天的黑暗。
他的双眼也喷薄出了贯穿天上与地下的光束，整个人像是极尽升华了一样，气势就像是大道海里的波涛，无穷无尽，涛生涛灭，令天外天幻灭。
“我靠这个大道胚胎加持中的元婴暂时抵御住黑暗本源，带我进大道汪洋，快！”
宁明终于压制住了禁忌道的黑暗本源，随即而来的元婴像是阳光下的冰雪快速消融，他咬着牙说道，“君无道你助我。用永恒塔罩住我，改变我的时间，我们一起努力，避免天地覆灭的结局！”
“一起...努力...”君无道呆了一下。
看着此刻拼尽全力的宁明，下一秒，君无道深吸了口气，用力点头，“好。”
“如何进入大道汪洋？”
君无道又快速问道。
“你是道主！！”
宁明这会儿的元婴就像是靠近太阳的血肉之躯的普通人，他哪儿还有多余的力气回答对方那位岁月道主。
还不等君无道多想，哗啦一声，天空突然被一剑刨开了一道大口子。
一个玄衣束发的男子出现在天地裂缝中，像是立足于天国，衣炔飘舞，其手里握着一把霞光凝就而成的绝世仙剑。
“北冥道主！”
尚未被污染的青莲天下，大夏天下等，所有人全都瞪大了眼球，纷纷跪地臣服，甚至有人激动得晕了过去。
当初天机宫全体上下付出那么大的努力，苏鸿宇甚至用性命才打开的一条通道，对于那位四万年前的道主来说，不过就是一剑的事。
君无道又看向宁明，对方体内混合着两种大道之力，尤为可怕的自然是禁忌道。
说起来，宁明怎样也没想到的是，自己元婴吸收的这个大道胚胎，气息居然和自己小时候得到的那把绝禁剑有微妙之处。
这难道就是命运？绝禁，绝禁，何其奇妙。
下一刻，宁明就咬牙骂道，“过来带着我走啊，愣着干什么！你怕什么，我特么不是怪物！”
“呼~”
君无道吐出一口浊气，又最后回望了一眼诸天万域，伤感、怀念、也曾有过喜悦，仇恨、愤怒、不甘，迷惘...种种复杂的心情，个中滋味无法形容。
然后，他抓住了宁明的手臂，还说了句，“撑住了。”
“是你要撑住。我得想办法在你的岁月道中修炼至仙道大成，这样才能让我的元婴无惧于禁忌道。我资质不好，可能得花不少的时间。”宁明回道。
同时，宁明也不忘看向被自己搞得如此糟糕的诸天万域，又让君无道停一下。他强行压制住自己更加糟糕的状态，张口一吸，将此前的黑暗物质重新吸收进入自己体内，让众生恢复正常，这个世界得以拨开云雾见天明。
做完这一举动后，宁明的脸庞明显又痛苦了几分，黑暗的反抗加剧。君无道瞥了眼这个一路死撑过来的男人，没有说什么，心中则有一些新的东西在滋生。
“好了，我们快点离开。”
“嗯。”
两个人就此消失于诸天，进入了那片高远的大道海。
【作者题外话】：咳，明天是真正的大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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