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93、乞丐,饿殍,所见所闻
陈铮的举动,给所有人的印象无疑再度拔高、更为神秘。
“好!”
季寻意不由得喝彩道:
“不为外道魔功所迷惑,如此心性非一般人所能拥有,同辈能让我佩服的不多,陈兄弟你绝对算一个!”
“过奖。”
此刻多少也摸索出了季寻意这个人的性格作风,陈铮将秘籍全本投入火堆后,大义凛然道:
“这等邪恶功法留着就是祸害,将其销毁乃是理所应当。”
徐达等其他武师也都是眼露钦佩之色,连连喝彩。
陈铮脸不红心不跳,坦然受之。
本来要是四下无人的话,这本汲血魔功他说不定还要打开研究研究。
但是现在人多眼杂,他本来来历就不干净,更不可能自找麻烦。
随后。
陈铮、季寻意相对而坐,警戒四周,其他一众武师继续处理伤势。
经过深夜的并肩作战,还有陈铮相助之情,众人之间已经彻底放下防备。
尤其是徐达等几个武师对其又是感激,又是崇敬。
包扎处理完之后,已是深夜。
在场人等无一入睡,都是靠墙而坐,警惕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毕竟血妖双煞睚眦必报,雄煞虽然逃出镇子,但是杀妻之仇不共戴天,谁也不敢说对方会不会去而复返,暗中袭杀。
“现在边荒这边的世道也越来越乱了。”
寂静之中,众人闲聊,脸色苍白的徐达重重叹息一声:
“前段时间诛邪司才剿灭了一伙天目神教的邪教徒,结果这边血魄道的余孽又冒出头来,不知道这些杂碎们何时才能杀绝。”
陈铮心中倏然一动,立马接口道:
“天目神教,我好像听我父亲提起过......诛邪司是在哪里剿灭的?”
季寻意目光转来:
“据说是在连山山脉北侧一带,距离你隐居的那片山林好像不算太远。”
陈铮不动声色:
“哦?我倒是从未在山林里见过这些人,他们都被剿灭了吗?”
季寻意摇头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据说那里是天目神教的一处分舵据点,头目乃是一位香主。当时还正是这伙邪教徒举办教庆之时。诛邪司为了一网打尽,出动了一位都尉级别的人物,率领了一百多名诛邪士,三百赤练营的精锐甲士,发起了围剿。
听说绝大部分邪教徒都被就地诛杀,但那那分舵的邪教头目五目夫人也是踏入炼气秘境的武道宗师,似乎在围剿之中逃出生天,现在各地都能看到有关此人的诛杀令。”
五目夫人逃了?
陈铮心中泛起波澜,却也不算意外。
到了炼气秘境的,可称强者,哪个没有些保命的底牌手段。
五目夫人若是没能逃了,他才会觉得惊奇。
不过分舵既然已经被彻底剿灭,不管五目夫人是死是活,也都影响不到他了。
就是吴三他们三个,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而这时,徐达叹道:“可惜如今世道崩坏,邪教遍布。光剿灭一个天目神教的分舵,半点用处都没有,什么时候朝廷能把七邪盟全部连根拔起,才算是真正的扫灭祸乱根源。”
另一个武师恨声道:
“还有血魄道这样的魔道余孽,这些杂碎练的魔功魔法一个二个都是残忍无比,那些到处游荡的盗匪巨寇,有多少都是这些魔道恶徒伪装。朝廷不把他们统统宰了,这天下休想安生。”
“朝廷?”
季寻意却是冷笑一声:
“这三十三州之地,无不是被那些世家的贵胄子弟把持上下,根子早就烂透了。郡守的儿子还是郡守,将军的儿子还是将军,泥腿子们的儿女却永远是泥腿子。
世家一代代累积的财富无不是金山银海,权贵们哪怕豢养的鹰犬走兽,吃用都比千千万万的草民更好千百倍,这样的世道怎么可能安生的了?”
七邪盟?
一句句话落入耳中,陈铮顿做倾听状。
七邪盟他倒是知道,那是包含天目神教在内,一共足足七个以人体接受邪魔邪异之力的邪道教派。
尸阴神教、玲珑神教、奉天神教......它们在朝廷多年的绞杀之下屡屡死灰复燃,东躲XZ,私下流窜,遗毒无穷,算是祸乱天下的最大隐患。
至于陈铮混过的天目神教,在七邪盟中就属于名列前茅,被朝廷重点照顾的目标之一。
当然,除了这些邪教以外,各种修炼魔功魔法的魔门魔道,又与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盗匪巨寇,也越发猖獗。
一番倾听下来,在季寻意等人的口中,正因为这些邪魔外道,外加权贵彻底把持朝堂,偌大一个朝廷似乎已经是吏治崩坏,病入膏肓,处于风雨飘摇的状态。
这些键政内容,陈铮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毕竟原主本身只是一介不识字的流民,从小到大甚至没有出过一镇之地,见识什么的极为有限。
对这个世界缺乏的一些认识,倒是在这里补上了些许。
或许键政是每一个男人心中暗藏的情怀,季寻意等人越说越热烈。
陈铮作为倾听者,时不时插上两句,不光对朝廷,还对灵丘郡内的各方情况有了不少了解。
然后,不知不觉就已经天亮。
待到远方天光微微亮起,众人意犹未尽的结束闲聊,然后拖着伤痛之躯牵出马来,继续赶路。
而雌煞杨兰的尸体,也被草席裹着,一同带回灵丘郡领赏。
出发时,除了陈铮和季寻意,其他人都是状态不佳。
但是雄煞这么一个威胁还在,他们也不敢继续逗留。
好在这里距离灵丘郡已经不远,在季寻意的带领下,一众伤员咬牙紧赶慢赶,同时还时刻防备雄煞是否会出现袭击,终于在下午时分接近了目的地。
这时秋高气爽,日光照耀,赶路的陈铮远远瞥见了一座庞大的城池轮廓匍匐在前方。
赫然是灵丘郡。
灵丘郡人口八九十万,这近百万的人口在边荒地带绝对属于雄城之一,遥望之中就见到片片城墙一路延绵,足有数十里之长。
而在城墙之外,则是大片大片一望无际的农田,微风吹拂之间,还未收割完的麦浪如海潮般翻涌,也是一派丰收景象。
农田之间,有数条宽阔大道延伸至城门口的方向,路上零零星星可以看到有一支支商队开拔出发,或者满载而归。
历经凶险,终于平安回归,一种伤疲的武师们也是猛松了一口气,当即精神百倍的加速,来到了城门之下。
近距离下,陈铮抬眼望去,这是一座恢弘的古城,高逾三丈的城墙高高矗立,饱经沧桑。
城墙正中,巨大的城门耸立,门前车水马龙,有一队队孔武有力的守卫士卒设卡,不少的车队、马队汇聚于此,向里涌入,昭示着这里的繁华。
“怎么样陈兄弟。”
季寻意回过头来道:
“你应该还是第一次来郡城吧?”
光武天朝划分州府郡县,严格说起来郡城相当于地级市,排在后面的陈铮扫视一圈,除了啧啧称奇,倒没有太大的反应:
“确实气象不一般。”
他毕竟是个现代人,早已习惯大都市的里的直冲云霄的高楼广厦和繁华。
眼前的灵丘郡规模气象虽然不小,但也就是看个新奇而已。
很快,前面的队伍陆续进城,作为向导的季寻意,也带领众人准备过关缴纳关税入城。
灵丘郡也算是这一带的商业中枢,入城行商都要按人头交税,每人一个银铢。
一个银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季寻意数出九枚银铢,当即投入钱箱。
多出来的那一枚,自然是给陈铮交的。
“等等!”
然而就当前方一个守卫汉子要挥手放行之时,后面随意检视季寻意这支队伍的汉子,在看到陈铮一幅野人一般的打扮,旁边马匹之上还担着一具被草席裹着的、疑似尸体的东西时,顿时后退一步,喝道:
“这是什么?”
陈铮以刀鞘戳了戳草席:
“死人一个,你想看?”
这个世道,死人简直司空见惯,那守卫顿时恼火的喝道:
“不懂规矩么?谁知道它到底是死是活,死人也是人,也得缴纳人头......”
队伍前头,季寻意冷眼走来,同时一旁一个伍长模样的汉子也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来,上来就是狠狠一脚:
“你个杀千刀的瞎眼杀才,有眼无珠的东西,不知道这是雷霆武道场的队伍吗?给老子滚到一边去!”
城门守卫,吃拿卡要什么的显然再正常不过,但显然雷霆武道场势力不小,才让这伍长立刻上来教训没长眼的手下。
季寻意倒也没有发作,冷哼一声:
“陈兄弟,我们走!”
这么一个小插曲陈铮是完全没放在心上,当即跟随队伍,正式步入城中。
穿过厚重的城门,视线豁然开朗。
视线中,青石街道宽敞非常,两侧一座座土屋木屋鳞次栉比,杂乱不堪,污水四下横流。
这里的百姓,大多都面黄肌瘦,面带菜色,浑浑噩噩。
一路走过,到处都像贫民区般破败不堪,大道上除了小摊小贩推着木车往来叫卖,一眼还可见到不少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流民窝在角落,一看到有衣着富丽的人经过就冲上去,哀求乞讨。
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迎来的都是一阵喝骂和拳脚。
而当十余个年纪很小的乞丐流民跑向他们这支队伍时,陈铮却看到季寻意已经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铜铢,不顾脏污,每一个都给上了一两枚。
这兄弟,如果不是演戏的话,品性还算不错啊......
不过怎么这么多乞丐和流民......
念头闪动中,陈铮默不作声,依旧四下打量,眉头微皱着。
不仅仅是乞丐流民,他从经过之时,偶尔还能看到一道道骨瘦如柴、衣不蔽体的僵硬身影倒伏在角落、臭水沟中,显然都是被饿死的尸体。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属于灵丘郡的贫民区,但是单看这乞丐流民,饿殍遍地的景象,完全不如当时天目神教所庇护的那个村寨。
昨夜季寻意等人所言,半点不假!
而散完铜铢后,季寻意回到陈铮身边,叹息道:
“陈兄弟,让你见笑了,这里是灵丘郡的外城,普通农户,以及无房无地的乞丐流民大多都居住于此,艰难求活。
不怕你笑话,我以前也是贫民窟里长大的,所以每当路过这里的时候,都无法对此视若不见。”
“无房无地......”
陈铮眉头微皱:“城外那么多田地.......”
“城外不过十几万亩地而已,灵丘郡八九十万人,怎么可能供每个人耕种?”
季寻意无奈的笑笑:
“而且这十几万亩,全部都是地主豪强,各路权贵从平民百姓手中吞并来的土地,还有几家自己有地?”
土地兼并在封建时代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陈铮暗中摇头,无话可说。
乞丐流民遍地的糟糕景象,直到他跟随队伍前行一阵,又过了一道城墙后,才有所好转。
这里,似乎是内城所在。
两侧阁楼广厦,鳞次栉比,一片片连绵高大的建筑阴影望不到头,街上走过的人大多也是衣着得体,气色充足,跟外城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尤其是身穿短打武袍,腰挎刀剑,气质精悍的武人也明显多了起来,几乎随处可见,可见尚武之风之盛。
四处都是人流涌动,城内大道可以骑马,却不许奔行,在季寻意的带领下,众人控制着马速跟在后面,你一眼我一语的给陈铮介绍着。
陈铮一边聆听,一边饶有兴趣的扫视着周边的一切,体会着这座大城的风土人情。
按照他们路上的介绍,灵丘郡有外城、内城之分,其中外城占了一半的地盘,居住的以平民百姓为主,环境恶劣。
而内城,一般则是一般都是殷实富裕之家,或者达官贵人、商贾巨富们所居住的地方,其环境及安全状况远远好于外城。
当然,不管内场外城,还有各种武功道馆,帮派镖局,大小商号,各种大大小小的势力纵横交织,鱼龙混杂。
季寻意等人所属的雷霆武道场,就属于内城之中声名赫赫、名列前茅的一家。
“徐师弟,你们几个先自己回去吧。”
而这时,走到岔路口,季寻意道:
“带着具尸体颇为不便,陈兄弟,我先陪你去官府那里把赏格领了,然后再去我们武道场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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