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剜目
这一天。
傍晚时分。
自己的屋中,陈铮端坐一面铜镜之前,桌上摆着一大堆零碎杂物。
这面铜镜,是来自于血鹰寨的战利品,是他用了两个银铢从一个教众手里换来的。
而此刻,铜镜之中,他眉心闭合的邪眼已然不见,不知怎么变成了两道斜向交叉的刀疤。
“不错,不错。这下就算是凑近了看,也很难找出破绽了。”
反复看着铜镜中和正常人无异的自己,陈铮极为满意的点头。
这十来天里,他除了入山、修炼,剩余的时间全部都用来钻研天目炼形术中的伪装之术。
以野兽皮膜,外加颜料等其他辅材,不下于上百次的尝试后,终于实现了以假乱真的效果。
就算他不带额带,就这么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能看出来他其实长了三只眼。
分舵里,凡是被外派出去的教徒,不管身上异化之眼长在哪,都是以此类方式进行掩盖。
这时。
院外突然传来几声呼喊。
陈铮第一时间将桌面上零零碎碎的材料收起,再度绑上额带,然后起身走出。
院子外面等着的,赫然是蒋平。
自从从血鹰寨回来以后,陈铮在其他高级教众眼中变成了一个很邪门的人物,而同为狩猎队的蒋平不知为何时不时主动与他来往,关系倒是熟悉了几分。
“陈兄弟。”
蒋平脸上挂着微笑:
“庆典快要开始了,不如同去?”
抬手不打笑脸人,陈铮点头走出:
“同去,同去。”
当即,两人便一同行上小道,前往半山腰的广场空地。
此刻,山道之上已经有不少教众也在赶赴向广场,
而到了广场正中,一根雕刻满眼睛的石柱矗立着,周围香气弥漫,一张张长桌环绕,之上摆满肉食瓜果,琳琅满目,丰盛非常。
外围是给普通教众坐的长桌圆凳,靠里则是高级教众的一排排交椅;
而正对着上百个席位的,则是设立在石台上的虎皮大椅,显然是给最大的五目夫人所准备的。
五目夫人还未到场,提前到来的中低级教众纷纷提前就坐,已经坐满了一半多,就连吴三何大明赵武等人,也在其中。
没人敢乱动桌上的酒水吃食,大多教众都是满眼兴奋的等待着,陈铮也和蒋平也到高级教众的区域,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各种嘈杂声中,教众陆陆续续赶到,很快就将周围一圈坐席坐满。
陈铮还注意到几个穿着高级教众服饰的生面孔出现就坐,似乎是专程赶回来参加立教庆典的。
此刻天色黑暗下来,广场周围燃起火把,跳跃的火光印照在广场中心那根雕满眼睛的石柱上,带来一种难言的诡异之感。
而不一会儿的功夫,满是喧哗之音的广场上,倏然一阵寂静。
便见身穿猩红色宫装长裙,带着无限妖艳与邪异风情的五目夫人,在侍女还有齐刚、谷梁生这两个内使的拱卫下来到了场中。
正主出现,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教众豁然站起身来,抚胸行教礼:
“见过夫人!”
五目夫人莲步轻移的来到主位上,面带微笑,红唇轻启:
“不必多礼,众教众入坐。”
一声令下,在场教众整齐划一的坐下,其中不少狂热分子翘首以盼。
五目夫人目光环顾,举起酒杯,缓缓开场道:
“今日,乃是我们神教成立的第五百八十三个年头,再往上追溯我们神教的历史,甚至可以到千年之前。”
“光武天朝临朝一千八百年,如今议庭腐朽,昏庸无道,贪官、酷吏、恶匪横行肆虐,流恶无穷,比邪魔还要恐怖。
父母不保其赤子,夫妻相弃于匡床;万户则城郭空虚,千里则烟火断灭,而光武天朝暴虐临人,将克终天位,这一天绝不会太远!”
“天道真眼注视之下,众生平等。在场的各位以前绝大部分都是苦命人,但是现在却能吃饱饭,练上武,获得为人的尊严,这一切都是来自神教的恩赐。
世人都道我等乃是邪道妖人,他们岂知这世间的本质及真相,就潜藏在异血之中?拨开迷雾,驱散疯狂与混乱,我等才是顺应天命之人!
诸位随我举杯,为神教庆!”
“为神教庆!”
在场近两百之数的教众,大部分纷纷激动举杯大喝,狂热之声声震云霄。
人群之中,陈铮置身于这样氛围之中,无动于衷。
五目夫人说的很好听,但无非也是常见的邪教洗脑那一套,是对他显然没有半点共鸣。
世道确实已经腐朽崩坏,但是天目神教这一群已经非人的邪教徒想造反,先天就缺失了根基和土壤,成功几率太低太低。
当然,这毕竟是一个存在邪孽邪魔,以及个人伟力归于一身的世界,天目神教若是有足够强的强者存在,最终能搞成什么模样还真不好说。
“众教众。”
全场饮尽杯中之酒,而这时台上的五目夫人继续微笑着说道:
“按照惯例,在庆典开始之前,还有一个小节目。欣赏过后,你们便可自便了。”
说完,她便示意了台下的齐刚一眼。
齐刚拍了拍手掌,然后就见到两个身穿普通服饰的教众,被五花大绑的押了上来。
“此二人,乃魏河,刘晃。”
被压上来的两人脸色和死人一样白,嘴巴被堵住,全身不住的颤抖,齐刚声音也传遍全场:
“他们两人,乃三月之前正式入我教中。然二人入教之后,却从未归心,一直在私下密谋,妄图脱离神教,更是在半月之前的一天夜里付诸行动,还打伤了巡山的教众,然后被抓获!”
“背叛神教,乃第一等之大罪,按照教规,判二人剜目斩首之刑,以儆效尤!”
话音落下,齐刚大踏步上前,随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手起刀落,直接将两个叛逃教众的眼睛剜出!
恐怖的呜咽声回荡,脸上只余两个血窟窿的教众血流满面,身躯疯狂抽搐挣扎,却被旁边的教众死死按住,不能动弹。
齐刚一手鲜血淋漓的举起两人的眼球,转身面向众人,冷笑道:
“叛逃神教者,便照此二人!”
全场噤若寒蝉。
就是陈铮眼见这残酷一幕,心里多少也升起丝丝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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