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黑心经理第一百八十三天
他们在沙滩上立起来的球网是非常简易的装置:把长杆深深地插进沙地里, 再随便找点什么东西固定住。只要有足够的高度,位置固定不会随便被带倒就可以。
所以这种模式很快被天童发现在后院也能用。
这座别墅的后院没有经过打理——事实上这也是很多夏威夷家庭的风范,不像日本的庭院至少要先修正一番再做布置。这里的院子,尤其是用来出租给度假游客的院子, 很多都是纯天然无开发的。这意味着他们脚下踩的就是实实在在沙地或者泥地。
“我们可以直接把杆子插进去。”天童兴奋地表示, “然后就能在院子里打排球了。”
“对哦,你真聪明。”山形附和。
濑见深沉点头:“算是有我几分风采吧!”说完就被天童按着揉脑袋。
就连大平都表示这样确实方便很多。在沙滩上难免要顾及其他游客, 毕竟按照他们的水平, 万一误伤那高低得整出个脑震荡来。
英美里在旁边端着杯子, 看他们兴致勃勃地搭建球场, 忍不住露出= =的表情。
“这真的不是在加班吗?”她诚恳发问。
显然这个群排球人是不会觉得在加班的, 不过他们既然把场地搬到了院子里,英美里就懒得再参与了。毕竟沙地很大程度上把她跟这群排球专业户之间的差距抹平了一点。现在她可不想上去自取其辱。
她从行李箱里找出之前没看完的《如何驯服你的选手》,又倒了杯果汁, 重新走到沙滩上的遮阳伞下面。
还在日本的德久妈妈非常关心她这次出游,用她的话说就是‘英美里敞开心扉与人深度沟通的第一步’,这实在非常值得庆祝。
虽然英美里本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敞开心扉向前踏出第一步之类的象征性意义,但德久妈妈坚持表示这是英美里的一小步,却是德久家的一大步。
好吧, 直接变成登月第一人了。
被德久女士的这种兴奋所感染,英美里也难得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她。碧蓝的海浪, 金黄的沙滩以及凌乱的、海鸥一样漂浮在海平面的白色游艇。
在阳伞巨大的阴影下看着这一切的感觉实在很好。漂亮,清爽, 艳丽,而且安全感十足。
就在这时, 一架波板划过她面前的海域。这是一种水上运动, 人先趴在浮板上, 慢慢乘上浪花,紧接着翻身跳起,像和大海搏斗的勇士一样用脚下的波板驾驭这片海。
毕竟是一种水上运动,坐得熟练姿态肯定很帅气。英美里对这种需要技巧天赋和练习的东西毫无兴趣,但却低估了这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气质有多吸引日本男高的。
当然!当然!这种倒霉剧情她一定是要参与的。这回连反抗都懒得反抗,英美里垂头丧气地被抓去一起练习。
——反正最后也会被天童连哄带骗抓去练的,没差啦没差!
“水上波板这种东西,力量、平衡、敏捷缺一不可,唯独不太需要智力。”英美里表示,“这就是为什么我做不好。”
天童毫不给面子地捧腹大笑:“你也可以直接承认你没有力量、平衡和敏捷。”
英美里恨恨地掀起一捧浪花砸在他身上,但这对阻止天童继续大笑毫无帮助。
“需要我帮你吗?”牛岛走到她身边。
英美里:“帮我干什么?揍天童一顿吗?”
牛岛眨眼:“帮你掌握水上波板。”
呵呵,她在沙滩边随便划两下把天童应付过去得了,难道还真要玩?
拒绝的话还没出口,牛岛已经凑了上来:“我帮你拿过去。”
要说昨天的冰箱事件有没有后遗症,大概就是让英美里下意识更注意这人的身材了。对她来说,周
围的异性人均好身材爱运动,所以鲜少会有“啊这人身材真好”的感觉。
牛岛昨天那一下可谓石破天惊,让英美里意识到这还有个活呃,雷锋在贡献自己的美色。
譬如现在,随着他的走动,大腿的肌肉在沙滩裤下时而舒展时而紧绷。牛岛握住她的波板往肩上一扛,更是整个手臂到肩背的肌肉都调动起来。
最妙的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好像他只是提了只小猫起来:“走吧?”
男色/诱惑这条路线显然很成功,英美里干巴巴地点头:“呃,好吧”
这很正常!她说服自己,食色性也,吃饱了可不就要欣赏一下美色吗?欣赏完了不就得给点报酬吗?这跟她爱看美少女唱歌跳舞一个道理嘛!
牛岛还是一脸浩然正气,扶着英美里的波板来到浅水区,让她趴上去。
接着,一点点推着她来到海浪之间。
“差不多就是这个位置。”他说,“当你感觉海浪的冲击和下边波板的前进势头互相抵消,处于平衡位置的时候,立刻跳起来——不过不要站太直。”
他轻轻拍了一下英美里的小腿:“屈膝,重心向下。嗯,就这个动作,多练几遍。”
他说完,站在原地目送英美里随着波浪划远。
这东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就好像隔了一层纸,当你穿破了那就是穿破了。在某一次灵感迸发找到正确姿势之后,接下来就简单许多。
大家都是谨慎的人,当然不会往大海深处走,只是在近海区玩了一通。濑见还有点跃跃欲试,英美里冷冰冰地说你要是真的想跟鲨鱼打3v3沙排就去吧。
濑见委委屈屈地缩了,结果英美里反而乐极生悲,以为自己真的重生成运动健将。她没让人帮忙,自己拖着波板走上沙滩。俨然忘了今天下午重复了多少次趴下起身再半蹲的动作。
突然脚下一软,眼看就要坐进海水里。
这一片的水位最多也就淹到他们小腿中间,实在没有什么威胁。但旁边牛岛还是眼疾手快地捞住她的腰,一把把人按进自己的胸口。
“小心一点。”他说话的时候胸膛都在抖,“被砸到会痛。”
英美里再次被迫埋胸:
英美里:该怎么说呢?这种不幸中又有几分幸运的感觉
离开夏威夷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大家玩起了酒桌游戏。
“当然是输的那个人喝酒。”大平威胁,“不要耍赖,否则今天负责洗盘子。”
他带着微笑的表情让这句话也变得轻松起来——虽然满桌少说二十个盘子看上去依然很吓人。
他们玩的是猜骰子数这种纯靠运气的游戏。在公共位摇一盅骰子,每个人自己摇一盅骰子。可以看自己摇出来的数,以此决定是否要开自己的骰子盅。
最终数字越靠近公共位的骰子就获得胜利,差距最大的算输,大平说那就喝半瓶啤酒?最终因为啤酒太容易喝饱而改成了小杯兑了雪碧的白兰地。
英美里原本有点担心白兰地对他们来说酒精度太高,结果试着喝了一口全是雪碧味,忍不住问:“比例怎么调的?”
濑见无辜:“1:9啊!”
英美里:
英美里:你还不如直接喝雪碧把人撑死好了
规则跟德/州/扑/克有点相似,但更依赖运气。尤其像他们这种熟人贴脸玩,又不赌钱,那就不必花什么心思揣摩别人的想法。在这种无差别扫射下谁都有可能受伤,而英美里显然成了受伤最多的那一个,她已经满肚子雪碧了。
此时又不得不在大平的暗示下端起一杯。显然这群人对她受罚都乐见其成,
英美里长叹:“这就是天才的孤独吧!”
说完,姿势很帅地一口喝净。
“哦哦哦哦!”山形立刻喝彩,“英美里好帅!”
英美里立刻瞪了他一眼:“小心邻居投诉你。”
“这里根本没有邻居吧。”天童笑了,“英美里是不是喝醉了?”
英美里四下找了找他,眼睛水亮,很认真地看过去:“我没有。”
天童大笑:“好吧!没有就没有~”
她显然思维又有点迷糊,但比起上次来说要好很多,至少还知道自己在夏威夷毕业旅行。牛岛是见识过她喝醉的,开口问:“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会儿?”
英美里又找半天人,才在自己身边找到牛岛。她歪头想了想,确实有一点点困,于是答应下来,慢吞吞挪进客厅,趴在沙发上就闭上眼睛。
牛岛从房间里找来一条不薄不厚的毯子盖在她身上。
等英美里醒来,外边餐桌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却没一个人在。不知道她睡了以后这群人又聊了多久。再一看手机,已经过去两个小时,晚上十一点了。
英美里披着毯子走出去,想看看这群人跑哪儿去了。结果没走两步就听见濑见的尖叫由远及近,紧跟着又飘远了。
山形追着他到处跑,路过的时候还喊了一句:“英美里醒啦?”
顿时,四面八方传来应和声:“英美里醒了——英美里醒了——”
这些声音都是流动的,让英美里意识到一个极其无语的事实,那就是这群人不知道为什么全都在沙滩上撒丫子狂奔。
这是在干什么?强○吹拂吗?海风吹拂吗?但人家跑步是有章法的,不是你们这样像小疯子一样随便乱窜好吧?
英美里实在无话可说。离岸风越来越大,将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她抬头看了眼天色,发现夜晚海面上的天空非常幽静,但又天然有一种浩瀚的气质,令人着迷。
但在天穹下飞奔的这几个人严重破坏了这种气质。
他们跑步的姿势和表情都傻乎乎的,英美里一下看笑了,也一路飞奔回客厅把手机抓出来飞奔回刚刚的位置,一脸严肃地打开照相功能。
咔嚓一顿狂响,顺利地在镜头里捕捉下奇妙的章鱼濑见、发型神似海马的山形、表情堪比安康鱼的大平,不知道他是什么海洋生物的天童,以及模糊成一团的牛岛。
“哈哈哈哈——”她手指飞快在屏幕上动着,把这群人做成表情包,“让你们逼我打沙排!让你们逼我玩波板!”
她腿现在都是软的!
这下酒是彻底醒了,英美里干脆又把餐桌边的椅子搬出来看星星。
海边的夜空比城市的夜空干净许多。用一个俗套的比喻,就像一块黑丝绒布上掉满了密密的碎钻。不规则、细小、没什么价值但的确非常闪亮。
几个跑疯了的白鸟泽人也纷纷走回来。“你们刚跑什么?”英美里问。
大平说:“一开始好像是因为觉挖到了一只螃蟹”
“海星。”天童纠正。
“好吧,海星。”大平不在意这个细节,继续说,“然后他拿去吓英太。”
“然后英太就被吓住了。”山形补充,“追着觉就开始跑。”
英美里了然:“然后你们所有人都跟着跑起来了。很好,这很从众。”
一群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挺了挺胸膛,濑见骄傲道:“我跑得最快!”
山形不屑:“那是我没认真!”
好吧,又你追我赶地跑远了。
英美里往院外走了两步,在岩石堆砌的墙边坐下。
即便是大平这种经典的大石角色也会有孩子气的时候啊,话说这两个
人连姓氏都这么像,那么运动番是否存在一种定势那就是冷酷部长身边的保姆级帮手都应该叫作大x
诶?听上去好像怪怪的?
牛岛回来之后就没有再跟他们跑出去了,而是在厨房热了一杯牛奶走过来,塞进英美里手里。
他看着英美里喝了半杯,忽然开口:“德久”
英美里扭头:“怎么了?”
牛岛坐在她身边看向海面。有人说海是天的映射,蓝黑的天色落进海里,连同星星一起化作粼粼波光,一层层闪动着。
他知道再不说就晚了,这次回去意味着高中的结束,他没有第二个如此名正言顺的机会。所以在大学之前,在走上另一条路之前,他想
他想说点什么,来得到一个保证。保证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见面、说话、吃饭、看星星。
但牛岛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对他来说太过为难,他一向只知道该怎么做。
比如现在。
牛岛将她身上的薄毯往上提了提,尽可能把人包裹起来。又不着痕迹地碰了碰她的手背,确认是温热的。
“不要感冒。”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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