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明日绽放
茶几中间门, 寿喜烧的锅子一直热热腾腾的滚着,烫了不知道多少牛肉片和蔬菜后终于烧干了所有水分,在锅底持续的加热下发出不太妙的滋啦声, 锅底不太大的哀嚎又湮没在吵吵嚷嚷的说话声里。
锅里剩下的,没有人夹走的菜叶被粘在锅底, 在全部变黑之前,终于等来了一只带着些许犹豫的手。
春日川柊吾撑着头,上下打量了几眼那个寿喜烧锅,才伸出手去,慢吞吞的关掉了炉子。
好像有点喝醉了。
栗发警官撑着头, 用自己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努力想了想,最后得出了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我去拿点水过来。”他含糊道,在撑着地板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一下,差点撞倒旁边伊达航手里的杯子, 后者作为几人中唯一一个喜事将近的,刚才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酒, 现在看着精神,但早就醉的一塌糊涂了。
春日川柊吾摇摇头,又用手拍了拍侧脸,终于让自己清醒了一点, 他不太习惯这种身体和大脑都不太受自己掌控的感觉, 努力想要把被酒精溺住的思绪扯回来, 他摸索半天,终于从萩原研二家里的橱柜中找到了一瓶甚至还没有拆封的蜂蜜, 往温热的水里倒了好几勺,又动作迟缓的端着蜂蜜水回去,给被围攻的伊达航倒了一杯。
“班长——”他端着蜂蜜水, 和对方碰了碰杯,在热烈的氛围中坚定不移的组成了养生小分队,“新婚快乐。”
“谢谢。”伊达航反应了一会儿,似乎是没想到一堆想先把自己灌醉的好友里还混进来一个真的很好心的养生分子,他拿起玻璃杯,用微甜的蜂蜜水冲掉了嘴里的酒味,笑道,“不过这句话等婚礼那天再说也不迟。”
“哼哼,我今天就祝的话一定是最早的那个。”男人往后倒去,靠在了沙发上,“婚礼的时候有那么多人祝你新婚快乐,我要早点祝上,免得你把我的这份忘掉了。”
过几天就要举办婚礼的警官看着他理直气壮的幼稚模样,不由笑了起来,连肩膀都一颤一颤的,“让我操了那么多心,忘掉谁的那份都不会忘掉你的。”
“意思是其他人就可以不记得喽。”春日川柊吾挑起一边眉毛,断章取义完后立马咋咋呼呼对旁边其他人喊道,“听见没有,班长一点都不在乎你们!”
“喂,你们两个喝的怎么是水啊。”
他的告状没有唤起其他人对伊达航的声讨,反而让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旁边的萩原研二发现了两人玻璃杯里明显和啤酒不一样的东西。
男人凑过去喝了一口,提高了声音,“还是甜的!没收——”
于是春日川柊吾眼睁睁看着到手没有几分钟的养生饮品被倒进了寿喜烧锅里。
他眼神微妙的瞥向旁边,只见萩原研二面色如常,甚至动作间门没有丝毫的摇晃和迟疑,看上去精神很不错,完全没有受到酒精影响。
没受到影响的家伙真的能干出把蜂蜜水倒进寿喜烧锅里的事情吗?
“喂,你不会已经喝醉了吧?”春日川柊吾伸出手在对方的脸面前晃了晃,还没晃几下就感觉手心一凉,萩原研二直接借着这个动作把酒杯塞在了他手里。
“是啊,我都已经喝醉了,小柊吾居然还在喝蜂蜜水。”半长发的警官嘟囔着,把酒杯塞进了自己好友的手里,“你见我们的时候也没比那两个家伙多多少,好不容易聚一下居然还喝蜂蜜水!”
更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喝醉了了。
他张了张嘴,还是把只要说出去就一定会被放过的那个“我是伤患”的理由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好不容易聚一次,陪他们喝好了。
春日川柊吾眼中带上笑意,他端起酒杯,和对面那人轻轻碰了一下,“什么叫没比他们多多少啊,最近几个月基本上算得上天天见面了吧?”
“那还不是因为你这几个月天天躺在病房里。”听见两人的对话,松田阵平在一边搭腔道,他半永久的墨镜早早摘了下来,随意挂在敞开的领口上,一手端着酒杯,另外一只胳膊往后搭在沙发边沿上的□□模样看的他们一阵牙酸,“之前七年也没见几面。”
说罢,男人往嘴里送了一口酒,补充道,“比那两个毕业就消失了的混蛋好不到哪去。”
“太过分了,我明明有经常嗯我明明只要有空就会来和你们吃饭的。”春日川柊吾立马大声喊冤,说完这句话后他左右看看,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拖着长音感慨了一声,“所以这句话主要目的是为了骂他们两个啊。”
两个消失七年了无音讯的家伙一个看天一个看地,都没有吱声。
“我记得警校的时候小阵平就和降谷关系最好吧,好到连我这个幼驯染都有点吃醋的程度了。”萩原研二凑过来调侃道,“可惜降谷毕业后就消失了,七年没人陪你打架一定很寂寞吧。”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话?”黑卷发的警官毫不犹豫的冲对方翻了个白眼,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就看见不远处的春日川柊吾因为这句话忽然笑了出来。
“说起来要不是因为zero,我估计警校毕业都和阵平说不上几句话吧。”男人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笑道。他刚开始就是在校门口和降谷零还有诸伏景光认识的,后来前者因为约架和松田阵平熟了起来,他也就自然而然认识了其他三个人。
“哎,为什么?”萩原研二顿了一下,也想起来了他们之前认识的过程,“因为小阵平看上去凶巴巴的不好接近吗?”
“硬要说的话”可能是摄入的酒精真的有点多了,春日川柊吾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完全不在乎当事人就坐在旁边,“警校的时候也没现在那么凶吧,主要是因为看上去太幼稚了,居然还约着在树下面打架,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呜哇!!”
“不太聪明?”松田阵平危险的眯起眼睛,威胁般的挥了挥刚从那人头上撤下来的拳头,一字一句的反问道。
“你那个时候确实很幼稚嘛”被威胁的警官气势立刻低了下去,他缩缩脖子,往
伊达航那边靠了一点。松田阵平大概是警校时期和现在差别最大的那个,警校的时候虽然也臭着脸,但是脸还没有完全长开,脸上又老是贴着创口贴,卷毛也炸炸的。
松田阵平撇开脸,把杯子里的啤酒送进了喉咙里,旁边的萩原研二大笑着猛拍他肩膀,连手里的啤酒都洒出来很多。
由着这个话题,他们反而由着扯起了警校时期的事情,春日川柊吾撑头听着,眼睛亮的和反射着头顶上灯光的酒液一样。大概是对之前完全把诸伏景光忘掉了的这件事情心怀愧疚,最后被集火的只有安室透一个人。
他端着酒杯,脸上居然都透出了红润,显然喝的不少。
“一定要说的话,和降谷见面的时候才最吓人吧?”萩原研二回想起当时的画面,感觉酒都醒了一点,“居然是在病房里面,你这家伙当时还被月山按着揉太阳穴,简直太像那种”
他话没说完,就感觉袖口一重,旁边的松田阵平黑着脸狠狠掐了他一把,立刻掐断了男人的话。
春日川柊吾抬起头来,再次对被集火那人露出了犀利的目光。
“当年的警校第一,沦落成为咖啡厅服务员”松田阵平挑起一边眉毛。
你们对服务员有什么意见吗?!
安室透连连摆手,他本以为这又到了批判痛击老板时常旷工的服务员环节,却没想到几人都没有继续往下说,松田阵平只是看着他,然后随意将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说话声音并不大,“辛苦了。”
男人一愣,难得没说话,连脸上刚才的笑意都退了下去。他有些狼狈的垂下头去,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春日川柊吾看着,在刚才那一刻从对方眼眸里捕捉到了微弱的闪光。
安室透半点没把头抬起来。
说起来奇怪,这七年在组织里摸排滚打,从之前那个组织眼里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代号的地层成员,一点点到朗姆手下的波本,除了□□上的疼痛外,最让人奔溃的便是做出违背自己所信仰的事情时内心的挣扎,所有经历的折磨和痛苦都被他打破一点点合着血咽回肚子里。
最艰难那段时期已经过去,现在虽然到了最紧张的时候,但是看得见希望,比之前好了太多,但是被很久没见的好友这样简单的一说,反而伸出一种回家后的委屈感来。
再怎么说也是马上奔三的男人了,被好友一句话说成这样,还真是
诸伏景光把手放在了自己幼驯染的肩膀上,继续了之前关于警校的话题,让对方在无人打扰却又温和的氛围里一点点消化着自己的情绪。
“我之前也没想到景光回去公安。”伊达航也移开话题,用很平常的语气道,“没想到最后你们两个一起去了,萩原也和松田一起去的爆破处,你们幼驯染是都要黏在一起吗?”
春日川柊吾闻言,可怜巴巴的把自己挂在了班长身上,“好可怜啊,只有我们两个是一个人去其他部门的。”
“但是班长有女朋友啊不,马上就该说有妻子了吧?”
“可恶。”栗发的家伙又把自己从对方身上移了下来,趴在了桌子上,“大失败——”
“你不是也有月山和”萩原研二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都退却了一点,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在有些时候,他仍然会犹豫提到这个名字。
“说的也是。好想吃朝里做的饭啊。”春日川柊吾换了个姿势,假装自己并没有听见警官刚才的停顿,“说起来前几□□里来给我送饭的时候遇到鬼冢教官了。”
“这个时间门,是来拿这届警校生的检查报告吧?”伊达航想了想,“的确好久没有见过他了,我记得他刚开始老罚我们跑圈。”
“后来发现跑步没用,就变成罚抄了。”诸伏景光在一边插话,“翻墙出去一次超一百遍,我在zero宿舍里抄了一晚上那个篇幅还挺长的,最后一句话我可是现在都没忘记。我记得是”
“所有伟大的牺牲,都是为了公平和正义。”
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他有些愣神的往旁边看去,只见刚才还垂着头的安室透终于抬起头来,他手里还端着酒杯,说这句话时将杯子往前面送了一点,眼里的光芒比刚才更甚,却不再是泪水,虽然穿着西装的内衬,随意在地板上坐着,衣服上甚至有些许酒液,但是仍然意气风发,和当时毕业典礼上上去发言的警校第一重叠了起来。
“是啊,是这句。”伊达航笑道,他们之前抄写的时候还吐槽过这句话有点太官方正式了,但是现在,在真正成为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后,才完全领会其中的含义,“为了公平,还有正义。”
他将杯子往前方送了一下,与安室透的齐平,却没有碰在一起。
“为了自由。”萩原研二原本只是撑头看着,他合了合眼,看见了尘埃、火光和飞鸟,开口前挺直了腰身,一改刚才的模样。
松田阵平看着他,将面前还剩大半的酒杯端了起来,终于不再像□□老大了,“为了责任。”
“为了沉冤得雪。”春日川柊吾眼眶有些发热,他感觉自己胸膛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越来越旺,甚至变成了滚烫的一团。他笑了起来,最后那句话像是喊出来的,“为了团聚!”
“还有”诸伏景光含笑看着他们,他忽然想起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兄长,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想起无论是亲情、友谊还是纯粹的爱情,都会包含的东西,“还有爱。”
“咦,好肉麻——”栗发的警官立刻在旁边大声道,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之前摄入的酒精终于因为那团火释放了出来,把大脑都烧的晕晕乎乎的,他把手里的杯子使劲往前送了一下,溅出的些许酒液落在手上,他却浑然不觉,“——敬公平和正义。”
他说完后,在下一句说出口时,所有人都高声附和起来。
“敬自由——”
“敬责任——”
“敬重逢——”
“敬团聚——”
“敬”春日川柊吾顿了一下,他想不出来其他词汇,又觉得没必要再纠结什么,“算了,敬我们自己——”
几人好笑的看着他,酒杯碰在一起,合着吊灯投在杯壁玻璃上的斑驳光影,撞出了一片乱七八糟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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