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十四章 是爱呀(三)
兰玖面对楚吟风站得风姿绰约,楚吟风才发现这个看着单薄瘦弱穿衣都比别人多一件裘衣的男弟子原来比自己还高一些。
兰玖努力伸直脊梁骨,心里疯叫:师姐快看我比他高,面上却是淡淡的皮笑肉不笑:“楚师兄,你家师傅和我家师傅论道,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了。你在外头等就是。”
敢提关于提亲一个字,老子毒死你哟。
楚吟风沉默。
兰玖走到冷偌身边,顺便隔绝两人的视线,笑眯眯:“师姐,今天天气真好啊。”
冷偌无语,随手抓了把他裘衣上被风吹逆的毛压顺:“我又不在意。”
兰玖说:“我帮你在意。”
金信转过脸翻了个白眼,你再说她也不知道,她只把你当弟弟。
萧讴抓了把粮食出来:“花花,咱们去喂鸽子。”
扈轻斜了眼,惊,这不是高粱米?她怎么没见过?
跟萧讴要。
萧讴给她一口袋,说:“这是南方才产的金丝黍,花花带回的鸽子只吃这一种。”
扈轻惊讶:“你还弄了鸽子回来?”炖汤还是红烧或者烤?
扈花花说:“没,那些鸽子蛋本来是拿来给幼崽吃的,谁知道它们自己孵了出来。”
扈暖说:“小鸽子可好看了,白的黄的绿的红的,可漂亮了。”
扈轻抬眉,表示想象不出来。
她问:“长多大了?有肉吗?”能吃了吗?烤乳鸽什么的。
收到孩子们整齐的控诉。
好吧,看来那些鸽子颜值出众才让他们舍不得吃。
只有玄曜说:“老板,要我去抓鸽子吗?要开膛去毛吗?”
他可是跟扈琢学了厨艺的,知道怎么处理食材。
扈花花怒目,你敢动我的肉,忘了自己的身份吧!
扈轻:“不用。你跟着哥哥姐姐一起去玩吧。水心,走,咱们琢磨新吃食去。”
水心不可思议:“你拿这个喂我?”
扈轻一愣,笑得前仰后合:“对,喂哥。”
水心一脸便秘的跟着去,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新吃食的机会。
去玩的玩,去吃的吃,等霜华出来,发现自家这边一个人都没有啦,偌大一片甲板上只有楚吟风一个孤零零的站着吹风。
“...”
就,太没有同门爱了。
她对辰徐点了点头,黑着脸追人去。
辰徐真人面色正常唤了楚吟风回去,一落到灵船上仙音阁的人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师徒一概不回话,回到房间里。
“师傅,我们是不是赔给她们很多东西?”楚吟风愧疚:“都是徒儿的错。”
辰徐真人摇摇头,叹气:“霜华那样高傲的人是不会要我们的赔礼的。算了,这件事就过去了,只当没发生过。跟谁都不要提。”
楚吟风点头,又低头。
辰徐真人望着他叹息:“无缘就无缘罢。只是你和那周——灵狐族长,肯定没结果的。”
楚吟风抬头看了他一眼,复低头,眼里脸上全是倔强。
辰徐无奈,少年心思最纯正,偏偏他徒弟遇上一只狐狸精。
他说:“我让你多了解妖族、尤其是灵狐一族的事。”
楚吟风:“是。我都知道。妖性薄凉,灵狐族更是女子为尊。但师傅,莲桥她不一样,我想试试。”
辰徐手抬起又放下,如果只是劝阻几句就能放弃,那劫就不叫劫了。
罢了,随他去吧。
“你记住,任何时候都不得失去本心。”
“是师傅,徒弟牢记。”
那边,扈轻将金丝黍洗干净,烘干,碾碎,掺了面粉捏成窝头上屉蒸,蒸的时间利落的炒了辣辣的干菜,油汪汪的。
闻着香气水心不争气的口水直流,觉察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你来干嘛?”
水从笑:“体会师弟之乐。”望了蒸屉和锅里的菜一眼,很惊奇:“以前师弟从不好口腹之欲。”
扈轻笑笑谦虚:“大约我的手艺正对了他的胃口。”
水心哼哼:“那当然,扈轻的饭菜里全是——爱。”
扈轻胳膊一抖,差点儿把菜干铲到地上去。
水从波澜不惊的点头:“唔,那我也来尝尝爱是什么味道。”
他忽而笑起来,以前的小师弟跟个冰坨子冻着的刺猬似的,冷、硬、扎,现在冰化了,里头的刺猬出来,还扎人,但刺下头有了柔软。
这时扈轻道:“师兄,你们都是吃什么样的素斋?你会不会做?”
水从说:“我们不吃东西。只有年纪太小的才吃些粥...吧。”
扈轻:“...”
当和尚真是太可怜了,她永远也不要当和尚,尼姑也不当。
窝窝头很快熟好,在窝窝里装上菜,捏着边一口一个。扈轻和水心都吃得很痛快。
水从仔细品味着不停点头:“师弟说的没错。师妹的饭食却是与我以往品尝过的大不同,有浓浓的情感在里头。”
扈轻不好意思:“我是有了扈暖后才琢磨的这些。”
水从唔唔:“怪不得。”
果然是小师弟说的,里头有爱,分明就是慈母之爱啊。
水从又拿了一个窝窝头,两手托着,扈轻用勺子给他装菜。
“曾历尽凡界红尘,感念凡人情感,其中母爱最为坚韧、伟大、无私,亲眼见过为母则刚创下奇迹,凡人之躯能做到仙人也不能。”水从摇摇头:“琐碎的一粥一饭、一日三餐,我辈却做不到。”
水心嗤了一声:“你又想说什么?”
扈轻歪着头想了想:“师兄是想说修真之人情感匮乏?可修仙不就是要少情少欲?”
水从沉静智慧的老眼含笑望着她:“那你是这样吗?”
扈轻笑了:“师兄不是要点化我,是说修士放弃了某些情感和执着其实是放弃了某些——道吧?”
水从老眼一亮:“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好好吃你的窝窝头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说:“我想怎样就怎样了。师兄,我修的是自我道。”
自我道?
自我道。
水心:“你跟个老和尚说什么说。他腐朽的老木头说不通。”对水从不耐烦,“我早说过,想怎样就怎样,只要自己是对。”
水从便问:“何为对何为错?”
水心嗷一声,抱住水从的双臂把他赶了出去。
“吃饭都不消停。”他抱怨。
“就是。”扈轻附和:“说那么多话,时间都白白浪费了。你还吃不吃?我再蒸一锅?”
“吃,回头我把金丝黍都要来,还挺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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