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雨幕（其一）

在战后，燕国的历史学家对第二次东燕战争的起因做了详尽的研究，最后得出了以下的结论：东元219年4月28日在两国边界爆发并使得两国边境驻军陷入混乱的炭疽杆菌爆发是战争的直接导火索。两国都坚信是敌国导致了这场灾难，但双方的学者始终没能寻找到这次灾难的始作俑者。或许，这并不惊奇。

        ——《熠星简史初版》，第六卷

张望晨看着窗子上缓缓流下的水珠，打了个哈欠，窗外大雨滂沱，不时还有雷声。他回过头，队员们在房间里展现着各种各样的姿势，有躺在帐篷上的，有斜坐在椅子上靠着墙的，甚至还有一位两条腿岔开孤独地坐在墙角。张望晨又打了个哈欠，“张著，大队长那里还有回音没？”

“没有。该死的雨啊……我把消息发了三遍，确保他能尽可能完整收到，结果他给我的回复一边就完事了，我还有很多没听清楚呢，你说说，这不是敷衍是什么？”

“我猜啊，他现在正躲在一个完全淋不到雨的地方，吃着白面馒头呢，”赖光露出了嘲讽的表情，“哪像咱们。这屋子说不定啊，哼，顶都给你压塌了。”他一边发牢骚一边把脚底下的一个破搪瓷盆挪了挪，屋顶漏水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再这样下去他们只能集体躲在帐篷里了。

张望晨站起身来打开窗子，端起水盆就往窗外泼。赖光直拍大腿，“你别倒啊，我正寻思着到哪儿找张纸叠个小船呢，你把一盆水都倒掉，我又要等好一会儿。。”

张望晨哭笑不得，把空盆放回原处，用手指了指屋顶，“漏得越来越快了，估计你也等不了太久。哦对了，能不能叠一个能让我们全坐进去的，再过会儿地面都要积水了。”

赖光翻了个白眼，再没说话。这时张著突然抬起了头，“嘘……别吵！”

众人都停下了动作，静静地看着张著，只见他把刚塞回包里的笔记本又拿了出来，刷拉拉一阵写。直到耳机里滴滴答答的声音结束，他才重新抬起头来。“各小队注意：一，天气预报有误，降雨过程……12小时以上，注意避雨；二，第一分队……区域内疑似有东国生化药剂仓库，请各小队……如若发现，切勿单独展开检测，……附近小队集中。”

“什么玩意，生化武器仓库？开玩笑的吧！”赖光从地上直接蹦起来，不住地抱怨，张望晨朝张著要过笔记本，除了一些模糊的电讯没办法翻译，大致的意思还是很清晰的。他把笔记本又递了回去，“什么地方有仓库，那只能慢慢找了，还是第一件事比较重要。我有一个想法，现在发电报，告诉附近的小队我们这里有一定数量的房屋，可以避雨，只要不是特别远的，都可以往这个方向走。你们说呢？”

虽然这套荒废的宅院没有一间房是不漏雨的，但是总比在树林里呆着强，看到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张望晨便点了点头，“好。我们每个人去看一个房间，找一找有没有不漏水的或者比咱们这间稍微好一点的，咱们把行李搬过去。张著，又要辛苦你了，发一下电报吧。”

张著点点头，把电报台挪到干燥的地面上，盘腿坐了下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出房间。张望晨提着背包也向最远的房间走去，洪开泰恰巧也在往那里走去。

“队长，你说咱们要有多少钱才能盖这样的院子啊？这必须得是地主了吧？”

“我猜也是，你看这几间房子满宽敞的，估计要花不少钱，估计山底下那几个棚子和几亩地都是这家的，”张望晨推开破烂的房门用右手接了一捧从屋顶漏下来的雨水，透过一个大洞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说不定啊，还真是个地主。走吧，看看下一间，这间住不了。”

头发湿漉漉的赖光抹了一把脸，从左手的房间里走了出来，顺便把靴子上的水甩掉，身后的雨水顺着门口淌了出来。他转头看见二人疑惑的眼神，便是一愣。“怎么？我洗一下头嘛！”

张望晨和洪开泰对视一眼，他叹息着摇了摇头，“你小心着凉！下一间。”

赖光刨着头发，也加入了他们的队列，三人穿过门廊走进了东厢房。出乎张望晨的意料，这间房子的状况非常好，李芳念正伸出手去接雨水，过了十几秒才落下来一滴。她看见张望晨等人进来，打了个响指，“怎么样？”

张望晨环顾四周，点了点头，“确实不错，我觉得可以。要不，咱们把行李搬过来吧？我等会儿再去把那个破盆拿过来。”

李芳念耸耸肩用一只手撑在墙边看起来很不可靠的柜子上，“说不定还有别的干燥的房间呢？我们占两间也——哎？？”

张望晨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李芳念和那个柜子倒向了墙里面，他赶紧来到近前，把李芳念扶了起来，“这什么情况……你的手怎么样？”

李芳念勉强站了起来，用手扶着后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张望晨看向碎成粉末的柜子，“这个柜子已经腐朽了，但除此之外，这墙后面有额外的空间。”

“什么？”洪开泰和赖光从张望晨身边经过，也向原来立着柜子的地方看去，“我去，这是个暗道！”

张望晨扶着李芳念慢慢地坐下来，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掏出手电向墙角走去，只见房间的尽头有一扇铁门被柜子隔开。张望晨尝试着推动生锈的铁门，但它纹丝不动。

他摇了摇头，自己的力气和没那么大。“洪开泰，要不你试试？”

洪开泰自信地点点头，来到门前，结果遇上了和张望晨一样的遭遇。他看起来还不死心，踩着楼梯向后退了几步，猛一发力向铁门冲去，结果只是撞得肩膀生疼。

“恐怕不行，队长，八成锁住了。”

张望晨摸了摸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茬，正在琢磨这是个什么情况，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走进了房间。“我去，你们这儿是什么情况，怎么也有这个东西？队长呢，他下去了吗？”

“没有啊，我们发现的门打不开。张望晨，张著找你！”

“我听见了。”张望晨走了过来，“什么情况，你们房间也有这种房屋结构吗？”

“是啊，而且我们那边的铁门是开着的。”

张望晨掏出手电筒照向铁门后面，只能看见更多的台阶。他掐灭手电筒，站了起来，“这个铁门一开始就是开着的吗？”

“没有。我们走下去的时候把它推开了，没锁住而已。”

“是这样吗……”张望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张著，你和李芳念留在这里，其余人只带必要的装备，赖光和卢安希带上检测仪器。”

“等等，为什么我要留在这里？”

“万一有别的小队过来了，你就……招待一下呗，”张望晨比划出了几个没人能看得懂的手势，“而且只有你可以收发电报。”他微微弯腰摊开双手，朝着张著一咧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满意吗？”

张著撇撇嘴，“小弟我愿意等你三天。”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张望晨深呼吸一口雨天新鲜的空气，带头走下了楼梯，每个人都稍微拉开距离，慢慢地走下楼梯。

大概走了有十几级，楼梯拐了个弯，周围变得更加黑暗。张望晨全神贯注，一级一级慢慢地走着，直到楼梯的尽头。

“又是道铁门？”张望晨带上白手套，轻轻地碰了一下铁门，这道居然也没有上锁。他用力推开了铁门，把手电筒向里照去。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比地面上的任何房间都要大的地下室，两排石柱从门口延伸到暂时还看不见的房间另一边，两旁放满了不知道装着什么的铁箱子。

“门要不要关上？”

张望晨想了想，“先不管了。我们来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钟如玉戴上手套，兴奋地搓了搓手，走向了左边，“这箱子挺长的，不是一般箱子。靠，这都生锈了啊，到底是在这儿放了多久？”

“地下潮湿，很正常。”卢安希环顾四周，“仪器显示这里一切指标是正常的，氧气含量稍微有点低。”

听见卢安希的话之后，赖光才想起来打开箱子，粗略地扫了一眼，“嗯。我也一切正常。”

大哥，麻烦不要这么懈怠行不行啊？张望晨挤着眼睛看向赖光，朝他一摊手，赖光摆摆手，梗着脖子比了个“OK”。这时只听见角落里的钟如玉一声惊呼，“我了个大去，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情况？”众人呼啦啦地围到钟如玉身边，箱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只见他掀开一层油纸，托出一把崭新的步枪形状的武器，“这是什么枪啊，怎么枪口的地方还有一个金属网之类的结构？”

张望晨向箱子里望去，只见那里面还有一个小册子，他拿起这本小册子，轻轻吹掉上面的灰，白纸黑字的封面就显现了出来。

“力场……步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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