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忽悠

　　萧娥动手筛选好孔雀石末，放到石罐里研磨成细粉，过滤几次，继而水漂、沉淀、调胶如此反复。

　　没有明胶，暂时用桃胶代替。几次加水沉淀后，形成头绿到五绿深浅不一的绿色。再放到火上烤干，直到烤成干燥的粉末，分装到不同的罐子里。一半放在屋里，一半偷偷藏起来。

　　萧肃一回来，萧娥迫不及待地拉他进屋参观成品。

　　“四哥你看，好多绿色。”

　　萧肃先是惊艳，随即板着脸教育，“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又瞎折腾。”

　　萧娥扭着腰狡辩，“我全好了。躺的太久，难受。活动活动有精神。”

　　萧肃憋了半天，“……强词夺理。”

　　萧娥伤好了，萧肃恢复晚间练武的习惯。

　　东屋的二郎瞧见萧肃出院，嘴里犯嘀咕：“你说四弟考武举有没有把握？”

　　赵氏白了一眼，“你问我我问谁？”

　　想想心里窝气，又抱怨，“咱家三天两头的出事。他能考上状元就不错了，还想文武一起考，也不看是不是那块料！老天再眷顾，也不能便宜全给他一人占了。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二郎听不下去，打断：“竟说晦气话。四弟还是有才的。”

　　“有才有什么用，木头脑袋一个。二两银子干什么不好，偏偏报名打水漂。还不准人说，好高的傲气！”

　　萧肃折回来拿弓箭，刚好听到他们谈话，一时五味杂陈，不露声色的走了。

　　萧娥眼看着他颓了兴致离开，随即将颜料藏进篮子，轻手轻脚的溜出家，一路往山洞去。

　　萧肃练习的时间很固定，亥时末休息。几日没练习，今天只会迟不会早。她只要在亥时三刻之前回到床上躺着，萧肃就发现不了。

　　萧娥先把颜料藏好，继续用植物颜料画。之前的画差最后几笔，补上就行。

　　山林幽幽，偶有蛙鸣呱呱。夜空乌云时有时散，大有风雨欲来的势头。

　　突然一阵脚踩枯叶的声音传来，打破原有的幽静。

　　萧娥警惕的四处张望，忽见萧肃往这边走来，低眉垂眼，情绪低落。

　　糟了！萧娥搬起画板藏进深洞，折回抱起颜料准备跑，萧肃目光锁定洞口。

　　萧娥吓得连连后退，躲回洞里。确定洞口没有遗留的东西，藏在岩石后面大气不敢出。

　　拜托拜托，赶紧离开。千万别进来！

　　谁知想什么来什么。脚步声逐渐清晰，摩擦着洞面，越来越近。

　　萧娥屏住呼吸。

　　声音没有停止的意思，直到萧娥看到萧肃的衣角，不得不压低嗓子出声呵斥：“何人在此扰老身休息？还不快快退去！”

　　游魂的萧肃猛然惊醒，连退几步，只见自己置身一处山洞，岩石后更是漆黑一片，深不可测。声音正是从里面发出。

　　他忙拱手道歉：“老人家，实在抱歉。小生无意路过，叨扰了。”

　　萧娥继续扮老态训道：“天黑路滑，山黑兽多，小伙子，家去吧。”

　　萧肃因为误闯，深感愧疚，连连鞠躬应下，“是，小生这就离开。”

　　脚步沙沙离去，渐渐没了声响。

　　萧娥松口气，赶忙收拾好颜料，藏好画，匆匆忙忙出洞。

　　还没迈出洞口，又见萧肃身影快速折回，忙不迭往回跑，踉踉跄跄的继续躲回角落。

　　“老人家！”

　　萧肃进洞唤道：“下雨了。山洞寒凉，您有取暖的工具么？”

　　萧娥哭笑不得，他还真是热心肠。

　　“无妨，老身久居于此，早已习惯。洞内也有干柴取暖，无需多虑。”

　　萧肃连说几个“甚好甚好”，心情似乎愉悦许多。

　　豆大的雨滴顷刻哗啦啦的砸下，落在树叶、草地、石块上，汇成叮叮咚咚的韵律。

　　萧肃回身再施一礼，“老人家，可否借贵地休憩片刻，待雨小再离开？小生保证不发出一点声响，不打扰您休息。”

　　萧娥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行吧。你就外面坐着，不许进来。老身最讨厌生人！”

　　幸好晚春初夏，夜间来雨也不会很凉。萧娥靠在里头的岩壁，默默祈祷雨赶紧停下。

　　萧肃靠在石壁外侧，望着洞外大雨滂沱、枝丫摇曳，想到赵氏的话、萧老太的期望、萧娥的孤苦，百感再次袭来，万般愁绪涌上心头。

　　“唉！”

　　萧肃出神的叹气。难道考武举，真的是一时冲动，是错误的？他平生第一次不自信。

　　萧娥也听到了赵氏的话，知道萧肃忧心什么。开口问：“小伙子，你年纪轻轻唉声叹气，将老身置之何处？”

　　萧肃忙说：“老人家，我只是想到一些家庭琐事，无意出声。”

　　“千人千面，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世道皆是如此，你何苦自忧？”

　　萧肃听着里头的声音苍老厚重，加之回声，显得有气势，猜测是隐世高人，变得更加恭敬。

　　“老人家，您想必看透尘世浮萍，心如止水了。小生尚未入世，心境不足，能力浅薄，太容易受外界影响。”

　　萧娥道：“心境可以练，谁也不是天生的完美。你想得太多太杂，对自己太苛刻，又担心实现不了，才犹豫不决，浮躁难定。”

　　一语中的，萧肃眼眸瞬亮，“正是如此。您如何知道小生此时所想？”

　　萧娥暗想他真是好忽悠。

　　“你那声叹息，全说出来了。小伙子，先学会定心定力，遇事不乱，方成大器。”

　　萧肃急问：“前辈可否指点一二？”

　　萧娥无语，不过开导一下而已，怎么还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还真是到哪都不忘好学！

　　又一想。寻找矿石颜料费时费力，还危险。不如借此机会，让他帮忙找来，省却很多功夫。

　　萧娥恶作剧心态涌起，清清喉咙，继续压低声音忽悠：“既然你潜心好学，老身便说个法子。只是不知你吃不吃得苦，耐不耐住性子？”

　　萧肃不假思索回：“前辈请说，小生必定照做。”

　　萧娥故作高深道：“甚好。平心境，需先劳其筋骨，练其意志。此山历史悠久，山中奇石异草遍地。”

　　“你若能从山中寻齐蓝铜、赤铁、雄黄、汞、云母这几样矿石，搬于此处，老身送你一部修身养性的武功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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