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一碗馄饨
“你们是何人?”
刘府的家仆不确定许如意二人的身份,始终不肯开门,仅露出了那张吓人的脸。
许如意是习以为常,但裴安头一次看到这样的病,终于意识到信中所说的恐怖究竟从何而来。
他默默的向前一步抵在女人身前,隔开两人间的距离。
许如意心中一暖,对那人说:“我是前些日子来参加过医会的,不知刘公子的病情如何,特来想拜访。还有一方面是——我想借此机会借刘府珍藏多年的古书籍,帮助研究出具体的治疗方案。”
“哦,这样啊!”
刘府仆人感叹一声,苍老的手慢慢打开了门栓。
他的行动迟缓,犹如几百年没有行动过似的,僵硬的可怕。
许如意活人、死人都看过,偏偏没见过那么像鬼的人,更为这病的发展利害感到震惊。
她瞥向裴安:“你在外面等我吧。”
男人摇头,坚定地跟在人身后准备一起。
给出的理由十分充足:“我是你的保镖,自然要保卫你的安全,不然钱白花了。”
可谓是将许如意的应付理由发挥了极致。
许如意哭笑不得,直至背后传来刘府家仆阴冷的注视,她轻咳一声换作严肃的表情看人:“我们走吧。”
刘府家仆在前带路,许如意和裴安身后跟着人寸步不离。
刘府如今大变一样。
尽管以往没来过,也能想到以前有多么的繁荣富贵,沿途装饰的雕花以及尚未打理的假山鱼池,无不招示着已经许久未有人在动工。
而相反的是,府里其实明明有很多的年轻面孔、顶着青涩的脸用、并不熟练的动作在帮忙做这些事。
虽然没太大作用,好歹算看得过去了。
“那边那几个,到这里来待客。”
刘府家仆唤道。
他应当在刘府里位置较高,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几个小姑娘听了手忙脚乱的跑来,断然没有老仆人的沉稳安逸。
老仆人见他们同样是面带不屑,似乎并没有把他们当做刘家的仆人。
看一切怪异的很,许如意观察到这一处,没敢大胆妄言。
一个丫头先端来热茶侍奉,许如意不敢喝,微微扬笑、与所有人隔了远远的距离,生怕一不小心感染。
目前不知道这病的具体传播途径,能够稍远一些防范必然是最好的。
待到客人落座,刘府家仆并未说话,直直望着卧房里去。
不到片刻,与刘公子有八成相似的老人走出了卧室门,他明明是刘家的血统,面容间的枯败与刘家家仆如出一辙。
许如意屏住气猜想,这都是那种病的并发症状。
“老爷,这是许医师,说来求古书、医治少爷的病。”
刘家老仆尽心竭力的介绍着。
许如意自当站起身朝人拱手,波澜不惊地再度坐下。
“看这气度,我便知是名医了。”
刘府家主与刘公子有一模一样夸奖话术。
他说完,眉毛下撇,悲伤地叹气:“难为你忙来跑这一趟,自前些日子医会结束后,大多数的医师都跑了。”
无人见到刘府家主眸中有一抹怨恨,不多时低下头诡异的轻笑几声,再度把话转为正:“你随我来,先看我儿的状况,如有把握,我赏数千银两随你使用。”
放在皇家都是一笔大数目,到他嘴里和洒洒水似的。
刘府真不简单。
掀开了一层层的纱帘遮挡,临到尽头才看见床铺的影子。
不止有刘家公子在,还有一位并未见过、穿着富贵的老者同样在此。
许如意朝人点头算打招呼,对方同样客气的回礼啊。
她快步走向床榻,掀开表面那一层薄纱般的丝罩,看到人的真实面目,当即震惊的捂住嘴巴,差点没有直接发出不雅的感叹。
前些天见面时,床上人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现在看来已是半只脚踏入了棺材,比那天的病人更加的吓人。
刘公子仰躺在床上,两颊竭力的往里缩,瘦的只剩骨头架子能够装下为数不多的、挂在骨头上的皮。
说是皮一点没夸张,许如意怀疑炸油都炸不出油水。
一口吊着,随时要飞天。
“这是…刘公子?”
她不敢肯定的问。
刘府家主叹气:“是的,许医师是否要仔细看看他的病?”
许如意点头,再作请求:“麻烦帮我拿一根线来。”
从前同同事们玩闹的时候,意外学习到这出个人技——通过线来诊脉。
虽然很离奇,放在现在竟然意外的有用。
“许医师真乃大才。
”刘府家主感叹,唤人拿着上好的细线来,一头栓在刘公子的手臂上,一头系在许如意的指尖。
脉搏动向顺着细线传入指尖,略等沉思片刻,许如意强行镇定着收了线总结。
“刘公子的病情…五脏六腑的冲天火气足够把人淹没,我也见之惊叹,而从他的基本脉象与观诊能知一二。”
如再不治疗好,定是活不过三天。
坦白说,在三天内要找到治疗方法…
她心底压根儿没有把握,到口中时,委婉的说道:“公子家估计得稍微缓缓,我的方案要挨个挨个的试,再用古医书一一对症下药。”
“真的?”
刘府家主欣喜的拍桌起身,原地打转。
这时,对面的坐了很久的商人终于发话:“恭喜恭喜。”
他眯着眼像是招财猫一般。
“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刘府家主冷静下心思,命令家仆:“你去把府里的医书全找出来,必定要让许医师早日将治疗方子拿出手。”
他根本掩饰不了面上的喜悦。
许如意一直当是心疼儿子,没有放在心上。
老人干活的速度半点不慢,不多时一沓厚厚的医书交给裴安拿下。
“一切,靠你了。”
刘府家主情真意切叮嘱到。
终于拿到了医书,许如意努力勾出一丝笑容:“我尽力。”
一顿寒暄后,婉拒了送别刚走至门口,她忽然听到刘家人与商人开怀大笑的声音。
“看来此次的升官发财有着落了,就算牺牲了这一个儿子并不冤枉!”
“早知道这一出与六芒星的合作不亏!”
六芒星。
许如意脚步一顿,停留下步伐,对裴安使眼色:“我的耳环好像丢了,帮我找找看。”
她说着,同时悄悄把耳上的耳环取下,收到随身携带的钱袋里。
有正经理由,男人连忙放下手中的医书,一起寻找。
二人借此机会,听着房间屋内的人继续谈论。
“到时候等许医师把这药研发出,我们先拿来治刘公子,确保没问题,再把药方私吞…”
“嘿嘿,高价卖给城中百姓,如果谁不要,那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加上这事没有上报给朝廷,不知道能赚多少钱!”
两人发出一阵阵阴险的笑容,完全被门外的许如意全部听进了耳朵去。
“可恶!”
许如意几乎咬碎了牙,又要努力装作无事的模样,跟着裴安一道回酒楼。
两人意外听到真相,皆是沉默不语。
不知不觉间,由于太过饥饿走到临近的馄饨摊上。
街道的百姓比往常少太多,与医会当天相比更是差距大。
许如意随手找老板点了一碗素馄饨,一碗荤馄饨,给裴安和自己填饱肚子,顺便化悲愤为动力。
结账时,老板笑呵呵跑来。
“客官,这两碗馄饨是50文。”
“那么贵,你们抢钱?!”
裴安冷声质问,生怕因为是对方看到许如意是出门在外的女人,便如此欺负。
他这话刚出,店家就差吓得没直接跪下。
“冤枉啊,冤枉啊。”
店家苦着脸,抹着一把心酸泪。
“现在刘府封了城,根本没办法出去,更不许其他的车马进来,仅仅通过每日的接济才能够获得一点物资。我这每天开点馄饨摊要花一大笔钱,过不了几天就要倒闭!”
“而且,你们这么多天来的头一个客人…”
店家话语里饱含着委屈。
“都是苦命人。”
许如意叹气。
再想到今日刘府里,听到的刘家家主与商人间的勾结,哪里会联想不到?
是他们提高了城内的物价,以此赚差价、挣更多的钱。
“好了,今天开完摊子回去吧。”
她没说太多,把馄饨的钱放在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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