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刘玉


  男人的手指骨分明,慢慢掀开了窗边的帘子露出整张脸庞——墨发披散开来,顶端以碧绿的玉冠高高竖起。肤色苍白,眉目疏朗俊秀,双眼明亮如星,温润如玉像是世家公子。

  唯一可惜的是有咳疾,虽没有破坏这副原本的美貌,又令人心中升起一阵怜惜,可挡不住昭示着他的身体虚弱。

  许如意只看他一眼,职业病令她下意识询问:“公子,可是风寒入体?”

  男人一愣,唇角扬起极浅极淡的笑容,又带着一种诡异莫测的魅力:“确实如此,没想到你是个懂医术的,我受风寒侵染多年,已留下了病根,几乎无药可治了。”

  “那真是可惜。”

  许如意低声叹道,竟然是个病弱的美男。

  “小的不打扰您的前路了。”

  她脸上露出一抹干巴巴的笑,背在身后的手牵紧了小男孩。

  “我还要带着这孩子出门玩。”

  “出门玩?”

  男人跟着重复。

  许如意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由她的脸上渐渐移到腰间的王家木牌上,似乎憋不住泄出一丝又轻又柔软的笑容。

  好似在儿时里,忽然四处调皮捣蛋被老师抓包一样,没由来的面上有些发热。

  许如意双颊烫烫,继续嘴硬:“告辞!”

  她背过身加快脚步带着小孩离开,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呼唤:“等一下!!”

  许如意回头一看,再次对上车夫那双颇有威慑力的眼。

  老者将一张小小的令牌递给她:“这是我家公子送您的信物,觉得您颇为有趣,想结交为朋友。我家公子名叫刘玉,住在九鹤楼天字号。”

  许如意抬眸看去,窗户已经关上了,仅剩轿子里晃晃荡荡离开的背影。

  刘玉。

  许如意心中默念,低头打量手里的令牌。

  这是用通体纯白的玉做成的,就如刚才见过的男人一样矫洁无瑕。

  九鹤楼是千鹤城的中心点,住在这种地方会与王家结识?

  她感到有些奇怪,到底没多想下去,把玉牌往怀里一揣,往花娘所在的地方赶去。

  大老远的,花娘和张少在正门拐角的巷子处等候多时。

  张少的怀里鼓鼓囊囊的,显然揣着一个什么玩意儿特别显眼,而旁边放着零碎的一点衣裳和行李。

  看见自己的儿子,花娘霎时间泪泻千里、哭着跑来,小男孩儿一同红了眼睛跑过去,最终母子二人紧紧相抱,泣不成声。

  许如意留下母子俩对话的时间,她与张少商议。

  “都在这里呢。”

  张少拍拍自己的胸脯,如许如意所想,几本厚厚的账簿把张少原本壮实的身体撑得更加饱满。

  “真有你的,这能带出来。”

  “其实是藏在箱子里的。”

  经受这番夸奖,张少有点不好意思。

  等母子俩叙完旧,许如意劝着:“咱们回酒楼再做打算,别被王家人当场抓获。”

  花娘赶紧答应,牵着小男孩一路往酒楼去。

  到了房间里才有一刻真情实意的放松,一行人换下之前的梳妆,变为原来的模样。

  小孩子看着许如意张大了嘴:“你居然是、居然是?!”

  “女的。没想到吧?”

  许如意笑嘻嘻地凑上去掐了掐小孩的脸。

  那脸又嫩又滑,跟嫩豆腐似的,好摸得很。

  小男孩眼里印着一个不亚于阿娘一样漂亮的女人,迅速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看恩人与孩子玩在一起,花娘展开眉眼,继续绣着手里开动的一件小开衫。

  “不逗你了。”

  许如意转身摊开账本,开始细细翻查不对劲的账目。

  此次经过花娘的帮忙,一共拿下三本账本,能看见的几乎全拿了,剩下隐藏的仅仅知道一本。

  年份完全断开,最近的赫然是在今年,再者是去年和大前年的账目。

  许如意慢慢翻看着前年的账簿,还算对劲,直到去年她便看出了蹊跷。

  张少不懂这些,只负责对账,所以她将目光探向花娘。

  花娘说过会算账,想必知道一些。

  “你看这里。”

  许如意指着那一串不对劲的账:“应该是你在府里的时候,记着这天有什么大型的节日活动吗?怎的忽然花出去那么多?”

  花娘看着天价数目,同样眉头紧促:“这不是买官的那一天,应该是其他的开销。”

  与此同时,张少翻开同在今年的账本唤道:“快看,这里也有一处。不过是进账,显示的不仅把昨年异常的账补回来,又多收了一笔天价账目,加起来都是以黄金计数的。”

  “这底下有一行小字。”

  许如意眯着眼睛跟着那一行小字读出来:“寄去了…”

  后面跟着是一个五角星的符号,是做的暗号。

  “寄去了。”

  许如意重复着:“五角星是什么地方?”

  花娘不清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没有听他们说过。再往后看看呢,你那边有没有五角星符号的?”

  张少不到一会儿,翻着三个账本找出五处五角星符号。

  “天利十五年,二月二十八日寄出。

  天利十五年,六月三十日存入。

  天利十五年,十一月六日寄出。

  天利十六年,二月二十八日存入。

  天利十六年,四月一日寄出,均带有五角星的符号。”

  许如意的手轻敲着桌面思考。

  不对劲,这一来一回,每一次寄出皆会获得比之前更大的一笔款,肯定不是普通的存放点当铺。

  这不是利滚利的问题,而是暴利!

  “你们这附近有以星星作代号的山、或者是旅游景点吗?”

  许如意看向花娘,眼中布满严肃。

  别是一连串的官商匪勾结,到时候没办法治王家了!

  花娘被人吓到,失神地摇头。

  她常年在室内,从合欢楼搬到了王家,平常哪里有出府的时间。

  这时,花娘的孩子突然小声说:“我知道。”

  许如意惊喜地看他。

  孩子在期盼的目光里又红着脸:“我在与侍卫一起玩的时候,听他们说过…五公里,外山上有一座摘星塔,行巫蛊之术。听说在近年间是万方城的大客户,赚了不少的银子。”

  提起此事,花娘有了印象:“哦——我记得!为首的是个男的,背影看上去有些瘦弱,我偶然看过一次他的下半张脸,可能长的不错。说来奇怪,摘星塔只在万方城活动。”

  花娘仔细回忆道来。

  许如意无语地看她一脸花痴,脑子里根据对方的形容,自然浮现出白日里见过的那男子,同样是瘦弱的、长的不错。

  她赶紧甩开多余的想法,把账本一换,指着另一处买官的细节。

  涉及到巫术的事不是她该过问的。

  既然不是官商匪勾结,许如意在这世界管不了那么多,还是先把王家买官的事做好,说不定能间接查出真相。

  “这里,王小公子身为嫡子,该日一共花费928两买考题,又花了一两黄金买通考官。”

  这两笔钱不仅有细节,并且在旁边有一张小小的、合上的纸条。

  打开看——是当初的交易字据。”

  或许是王小公子为了不丢失秘密的武器,等到考上后再进行销毁,没想到给许如意一个方便。

  有实质性的证据,这好办多了。

  许如意将那纸条好好生生地收着:“现在有人证物证,我们就从小王家开始下手。”

  被人差点套麻袋的事,她一直记恨着。

  花娘来了精神:“需不需要准备木棍和麻袋?”

  许如意看她,手里卷起一踏账本,轻轻往人头上一敲:“笨!当然是要去状告官府,让官府为我们出面。怎的身为阿娘,脑子里净想着这些事。”

  她算知道小男孩的不着调从何而来。

  “没意思…”

  花娘缩在板凳里:“以为能打那家伙一顿。”

  许如意失笑:“别说打,我的最低限度都是让王家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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