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
“你说什么？”周煜鸣眉毛不可察觉地轻微一跳。
“都是聪明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好么。”毕昭月定定俯视他。
“放心，我已经吩咐下人不要进来了。”她放下手中药，弯腰探探他的额头。
“不烧了。现在，你可以说说事情的经过么？”
“...谦王发现，粮草大部分都被换成了沙子。他向京城传递了好几十封信件，都是半路被截，也意识到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我到了之后，我们商定由我亲自送回消息...”
“为什么是你？不是他送回来？”
他自动略过毕昭月的前一句话，自顾自说起军营的情况。丝毫没有察觉到手心的汗。
“他在军中有一段时间，更适合安顿士兵们的焦躁不安。”
“继续。”
反正现在不说，以后也一定会说出来的。
“我带了一队人匆匆往回赶，谁知路上不断遭遇刺杀。等真正到了城门，兵马所剩无几。”
说到这他垂下头，“本以为终于逃过一劫，谁承想城门不但对我们紧闭还放箭想杀人灭口。”
“我就头也不回地跑啊，好在找到密道，勉强捡回一条命。”
他眼神变得迷离，想起这一路逃亡，仿佛含了一颗青梅，又酸又涩。
“我现在更加确定你一定不是周煜鸣。”
毕昭月毫不犹豫地评价。
“你...”
“先别急着反驳我啊，太子殿下。”她笑得十分温婉：“第一，你怎么能确定谦王说的一字不假？”
“粮仓我去看过了，确实一粒粮食也找不到。”
他定定对上她的眸子。
“好。”毕昭月并不反驳，反而点点头，“第二，你怎么能断定他们真的向京城发来急报且全部被截？”
“他手下的士兵都是这么说的，况且当时......”说到这，他就避开了她的目光，声音渐渐弱下去。
“你之前说，他在军中有一段时间，更适合安顿士兵们。”
毕昭月笑容淡下去：“你就这么相信他不会买通士兵骗你么？”
他没再说话。
“我相信真正的周煜鸣一定不会像你这么蠢。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回来？”
他深深叹气，似笑非笑：“首先，阻止六日后那一场灾难发生。”
“那很好，我们的目的相同。”
他缓缓开口：“第二，攻略你。”
......
“我传书了。传成了虐文《京城》里的男主角——周煜鸣。”
“而你，也就是本书女主角，也是我的攻略对象——毕昭月。”
“《京城》讲述了太子周煜鸣对毕昭月一见钟情，先婚后爱的故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是毕昭月这样的冰山也会日久生情。
可就在周煜鸣回来的前一晚，他战死沙场。而毕昭月这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便随着爱人殉情了。”
他说这段话时，颇有深意地观察毕昭月的反应。
后者眼睛也没抬一下，直到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她突然盯向他。
“你说错了，我不可能干这种事情。
前世，我是被人刺杀而亡的。”
他不置可否，挑挑眉毛，心里陡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突如其来设想顿时令他毛骨悚然。
“有没有可能，你也不是毕昭月。
你也是穿越者，只是丢失了记忆？
或者说，你也有可能一直在骗我？”
坐在床沿上的少女似乎被他这个近乎荒唐的想法逗笑。
“脑子这个东西，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还可以传染，你看你和我待一小会，就突然有脑子了。
虽然你推测的并不对，但是也有不小的进步。”
“让你失望了，我就是毕昭月。”她笑容像夏日里的冰块，转瞬即逝。
“既然不发烧了，就穿好衣服和我走。”
“干嘛？”他脑子里闪过好几桩杀人灭口的案例。
“进宫，”她拎起一旁的衣服，丢到床上的病人身上：“粮草被换这么大一件事怎么能不禀报给圣上？”
......
“吟辉...就算我要避免身份露馅也没必要装扮成婢女吧？”
“你已经念叨一路了，可我并不觉得你实际上有多么讨厌这身装束。”说着，她沏上一杯茶。
周煜鸣还以为是给他的，端起就喝，全然没感觉到对方僵住的手。
罢了，反正他马上就会走了。
毕昭月想到这，再次沏上另一杯茶。
结果身边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起送到嘴边。
“多谢...多谢...”
本以为两人关系升温的周煜鸣看到“毕昭月好感度-1”后陷入沉思
......
偌大宫殿中央的象牙镶金香炉中飘出缕缕清香，可总盖不住空气中无处不在的脂粉味。
“儿臣参见父皇。”毕昭月等了一炷香才进殿。
“昭月今日可是有什么要事？”
“翊宁写信给儿臣，军中出了大事。”
她将周煜鸣之前的话复述了一遍，不过没有说他回来的那一段。
“岂有此理！究竟是何人胆大包天！给朕严查！绝不可就此姑息！！！”
“啪”
他直接把茶杯扔出数米。
“父皇，以儿臣拙见，他们如今还遭遇刺杀，险象环生。还是要派一些援军去才好啊。”
听完这话，皇上没再说话，平静下来。
“眼下国家内忧外患，派去援军治标不治本，还是要抓住小人，解决根本呐。”
他即刻派遣大理寺卿私下调查。
......
“你看，我就说你这副模样，亲爹都不一定认得出来。”她终于喝上一口茶。
“你...”他觉着有一团棉花堵在胸口。
“你不觉得刚刚他的反应很奇怪么？”
“哪里奇怪？我觉得他演得挺真。”周煜鸣认真回忆起来。
“他刚才一点也不惊讶。无论是粮草被掉包还是你被刺杀他都仅仅是皱紧眉头。”
“你在怀疑皇上？”他笑笑：“若真是他做的，我就倒立洗头。”
“......”换来的是毕昭月的沉默。
“他方才拒绝调动援兵就已经很可疑了。不过在怎么样也没有谦王可疑。
你先去谦王府上找找线索，我还有事情要办。”
“好的”周煜鸣已经洞悉毕昭月的办事风格，不必要说的尽量省去，因此也没再问什么。
......
为了不引人耳目，周煜鸣扮成小偷潜入府中。
姜黄色的灯映射出他鬼鬼祟祟的黑影，灰银的小径一直蔓延到漆黑的道路里。
还没等他深入取证，一个声音一下把他定在原地。
“贼人！你给我站住！当我谦王府上上下下都是瞎子么！如此光明正大进来送死，有种就给我站那别动！”
他连忙转头就跑，可惜那护卫立马带一堆人在右边包抄。
就这样，太子殿下被擒住了。
“依我看，这贼人就直接给他交到大理寺卿那里。好让他吃吃苦头！”
“明早天亮再送吧，我看他也不会武功，飞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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