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巴达维亚攻防战的落幕
1639年6月20日,巴达维亚。
马打兰王国的大军围城已经两个月了,为了攻占荷兰人占据的这座城市,马打兰几乎动员国内所有的兵力,试图一举将荷兰人赶出这个岛屿。
虽然,马打兰王国有汉洲支援的十几门火炮,数百枝火枪,还出动了近万人的部队。然而,两个月时间,他们始终无法攻克巴达维亚。尽管,他们的军队几次攻上城头,甚至还有两次占据了一段城墙。但最终被数百荷兰雇佣军用火枪排射所击退,并且死伤惨重。
马打兰王国的前线领兵将军已经得知,有一股荷兰军队乘船至他们后方,偷袭王城卡尔塔(今印尼日惹市)。为了保卫他们的素丹国王和他们的王城,紧急抽调了一千五百人部队返回卡尔塔。
但也有将军提议,趁荷兰人派出部队攻击他们王城的时候,城内防守兵力必定有所减少,大军应该对巴达维亚发动一次全面进攻。如果派部队返回并支援王城,不说就此错过一个攻城的好机会,就是派了部队回去,也不一定能援救及时。
马打兰王国的领兵统帅犹豫再三,出于对素丹国王的敬畏,最终还是派出了一千五百人返回了王城卡尔塔。而这,也让城中的荷兰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随后没多久,荷兰偷袭王城的部队无功而返,而且损失不少。前线围城的马打兰王国军队得知后,士气大振。同时,在巴达维亚西边蛰伏了三个月的万丹王国军队,觉得战争已经进行了如此长的时间,已然等到了一个最佳攻击机会,开始慢慢运动到巴达维亚西郊附近,伺机攻城。
面对这种局面,荷兰东印度公司又一次在城中进行了动员,部分公司中高级等职员和码头停靠商船的水手也端着火枪,登上城头,协助雇佣军和明人、土人仆从守城。
城外码头停靠的十余艘武装商船,也开始日夜警戒,与码头货栈区的民壮一起防范土人可能的进攻。
“瞧荷兰人这架势,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呀!”何清幸灾乐祸地看着身后城头严阵以待的荷兰人。
“说是西边的万丹王国也打过来了。”李大柱说道:“估计他们有些吃不住劲了。”
“要是土人打进来,咱们还不好跑了。……说不定就被当成荷兰人的帮凶,被那些土人清算屠杀了。”何清随即又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至于吧,巴达维亚的城防还是比较严密的,土人攻不进去的。再说了,这都打了两个月了,土人估计也快撑不住了吧。”
“土人或许打不进巴达维亚,但咱们守在码头,可不就是别人最后的炮灰。”何清说道。
李大柱瞅了瞅四周,又看了看码头停靠的荷兰武装商船,愤愤地朝他们吐了一口水。
在巴达维亚的南城望楼上,巴达维亚总督安东尼•范•戴曼和陆军司令皮特·库鲁茨上校均是脸色凝重的看着城外马打兰王国军营,半响不语。
“库鲁茨上校,土人很明显在准备一次规模空前的进攻。”戴曼总督轻声说道:“你确定有把握,可以挫败他们吗?”
“总督大人,如果不能给土人一次大量杀伤,他们会继续围困我们巴达维亚。”皮特·库鲁茨上校说道:“前期消耗的两千人,不过是他们征服东部新的部落所俘获的仆从。而近期攻击我们的部队,才可能是他们真正的自己人。所以,我们很有必要对他们进行一次沉重的打击,要让土人明白,即使获得了一些火炮和火枪,他们依旧不能战胜我们。”
“你说的很有道理。”戴曼总督点头说道:“那就去安排吧。用帝力城汉洲人的方法,聚歼一部马打兰王国的军队。然后,掉头再去收拾那个自不量力的万丹王国。”
“遵命,总督大人。”皮特·库鲁茨上校说道:“我们一定会给马打兰王国军队一个印象深刻的重创!”
与此同时,在城外的马打兰大营里,大军统帅索朗提塔站在一座高高的木台上,手里的长刀斜斜的指向空中,高声喊道:“真神庇佑我们!今晚与万丹王国相约齐攻巴达维亚,杀光荷兰人,夺取巴达维亚。素丹国王有言,城中财富和女子,任由你们获取和享用!”
“真神伟大!”
“素丹陛下万岁!”
大营里响起阵阵欢呼声,数千土人士兵,眼里露出狂热的神情。十几天前,卡尔塔王城传来消息,他们仅凭借七八百名士兵,就迫退了荷兰近千人的武装部队,并一路袭杀至海边。除了让荷兰人损失三百多人外,还缴获了大量的火炮和火枪,以及丢弃在路边的物资补给。
虽然在两个月的围城攻防战中,马打兰王国损失了两千多人,但那只不过是他们征服新部落后俘获的仆从。在巴达维亚城下,他们还有七千人,都是常年对岛上东部地区征战的精锐士卒。若是奋力一击,定能攻破城池,获取荷兰人数十年积累的财富。
更何况,万丹王国也会在今晚突袭巴达维亚的西边和码头区,藉此分散荷兰人的防御力量。如此情形之下,城中的荷兰人定会顾此失彼,应对不及,说不定就会让他们攻破城墙,突入城中,完成马打兰王国数十年来驱逐荷兰人的夙愿。
是夜,巴达维亚东西南三个方向遭到了马打兰王国和万丹王国的全面围攻,虽然城头的火炮不断的轰击,但数千土人凭借着黑夜的掩护,蜂拥着朝城墙扑过来。夜色不仅极大限制了荷兰人火炮和火枪的精确打击,而且无边的黑暗,也给了土人更多的勇气。
“你们这一队跟我去船场!”一名荷兰军官带着几个雇佣军朝货栈区驻守的民壮大声地喊道:“不许磨磨蹭蹭,马上跟上来!”
谷</span> 何清与李大柱互相看了看,各自抓起一根长矛,颇为无奈的从地上做站起来,然后带着几十个明人走在那荷兰军官身后。经过两个月的战斗,凭着过人的胆量和战技配合,何清与李大柱俨然成为这群民壮的头领。
巴达维亚除了北面,其他几面城墙火炮和火枪声响成一片,显然是城外的土人又发起了一次全面进攻,而且,规模更胜以往。他们这些民壮还在庆幸,躲在码头这里,可以远离战火,避免损伤。如今却却要被抽调至码头西侧的船场驻守。那里,定然发现了土人的要进攻迹象。
按理说,船场附近有一座小型堡垒,海上还有几艘武装商船,平日里防护也是严密,而且海上与河口附近的地形也限制了土人大规模的进攻。
但今晚土人大举进攻,而荷兰人无法判明敌人情况,火炮和火枪的射击也大打折扣,一时间在城头上,竟然有些支撑不住的感觉。
而西边巡视海岸的荷兰商船也发现了的万丹王国的小船,显然是要趁夜色偷袭码头和他们的船场。故而,荷兰人暂时放弃了货栈区的防守,将部分民壮抽调至船场,协助河岸边城堡里的荷兰人应对土人的进攻。
巴达维亚造船场建在塞里瓮河畔,距离出海口只有四五百米,但河的沿岸修筑了一座堡垒,护卫着船场的安全。船场靠近岸边的地方还建有两米高的护墙,何清等民壮在几个荷兰军官的安排下,沿着护墙设防,应对可能冲过来的土人。
果然,在巴达维亚东西南三个方向发生激战的时候,数十艘万丹王国的小船冒着荷兰武装商船的炮火轰击,逆流而上直驱造船场方向而来。
河岸边的战船上,附近的堡垒里,火炮和火枪声不断响起,不一会,有小船开始起火,那是土人在濒死前绝望地点燃了纵火船,但随着河水的流动,却慢慢地漂向了河口。
众多的土人小船被击沉,水里面沉沉浮浮数百土人。有的被岸边堡垒中的火器射杀,还有的被纵横往来的武装商船撞入水中。但还是有许多土人,奋力地游到岸边,借着夜色掩护,试图往船场潜来。
何清扒在护墙上,透着时隐时现的火光,看着河岸边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不仅心里默默为那些土人的徒劳冲锋而哀叹。他们即使能冲到船场的护墙边,仍旧要面对荷兰雇佣军的火枪排射。也许,在黑夜里会有几个漏网土人冲到近前,那时,就轮到他们这些强征而来的民壮进行短兵搏杀,一一解决这些土人。
土人对船场发起的进攻,无疑是自杀性的,他们所起到的最大作用,恐怕就是为了能多少分散一些荷兰人的防御力量,为其他方向的突破创造机会。
至夜里三点多,先是隐隐听到土人的欢呼声,随即火炮和火枪沉寂了下来。
难道土人打进城了?船场驻守的荷兰雇佣军和民壮正在面面相觑的时候,却猛然听到巴达维亚南城方向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还未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紧接着又传来数声爆炸声,响彻整个城市,地面也随之震动。
随后,一阵一阵的火枪声又响了起来,间歇传来几声火炮轰鸣声。一个多小时后,巴达维亚城外几个方向战斗逐渐停歇下来,城里也传来荷兰人的欢呼声。
“那边的土人被打退了?”李大柱低声问道。
“应该是……被打退了吧。”何清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那我们算是又熬过了一天。”
“是呀,又多活了一天。”
“狗日的荷兰人,要是跟城外的土人全都拼光了多好!”
“在他们拼光之前,我们肯定是先死了。”
“想想看,在汉洲待的一年多,倒是我最舒心的一段时间。”李大柱幽幽地说道:“都是狗日的荷兰人,不让我们好好过日子。”
“小声点。”何清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要不,我们把这个船场烧了?”
李大柱一听,立时惊了起来,一把抓住何清的胳膊,小声地说道:“何头,烧了这船场,我们所有人都跑不了!”
“谁说是我们烧了这船场?”何清的脸上透出一股狠厉,眼睛看着护墙另一边的土人仆从兵,轻轻的说道:“土人来攻,那几个人说不定就是他们的内应。”
李大柱顺着何清的目光看过去,五六个土人仆从兵抱着长矛,聚集在护墙的一个角落里,似乎在低低地谈论着什么。
“嗯,这帮狗贼,估计正在商量着怎么里应外合,烧毁这个船场。”李大柱立刻了然,点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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