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老道士招来一小道士拿来几枚龟甲与一困蓍草放置石桌上。
“可带有那位小施主的物件？”
萧瓒拿了沈念雪之前戴过的一条手串给老道士，老道士将那手串放在一装有大米的瓷碗中，而后烧了根香与几张钱纸，闭上眼嘴中念念有词。
而后他将龟甲扔于桌案上，又拾起一一看卦相，看完之后他微拧的眉舒展开来。
“卦相是吉相，小施主此段时间会遇上一小人，只需要多提防小人，便掀不起风浪。”
道士将手串还给萧瓒，萧瓒眉峰轻挑，接过手串拿了一块碎银子放在桌案上。
道士喜笑颜开地收下了，又恭顺道：“可否允贫道再给施主算上一卦。”
老道士眼中的意图萧瓒看得透彻，左右现下小姑娘还与林苒在一处，他便应允了老道士。
无论是故弄玄虚亦或是真是道术惊奇，不可否认，老道士有识人之力。
“施主请给贫道一只手。”
萧瓒伸出一只节骨分明的手，大拇指处还戴着一枚玉扳指，修长的手指在日头光下略显白皙，如何看都是双养尊处优的手，而从他掌心与指腹的茧子却能瞧出他并非养尊处优之人。
老道士瞧完萧瓒的手相之后，又为萧瓒算了一卦，卦相出来后老道士瞠目结舌。
一时说不出话来。
难怪他瞧见此人第一眼便望见了他身旁环绕的紫气，原来他是天下之主……
萧瓒唇角勾起淡薄的哂笑，“道长算出什么来了？”
“贵主卦相极好……先前贫道失言，还请贵主莫要见怪。”老道士连忙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在萧瓒身前跪下。
他是存了樊龙附凤的心思，可谁敢想在此小小地溪山中能撞见真龙，差点没将他的鼠胆吓破了去。
此反应是算出他的身份了？萧瓒心中冷笑，此老道还有几番道术。
萧瓒扶他起身，漫不经心地问道：“道长几时开始算卦的？”
萧瓒让老道士坐下，老道士坐下后犹如针芒在背，心中七上八下，生怕说错一句话便引来杀生之祸。
他如实回道：“贫道自五岁便跟着师父求道，至如今已有四十余年。”
“难怪老道长卦术了得。”
萧瓒余光瞧见小姑娘提着裙摆跨过道观正殿的门槛，翘首望见他在此处后迈着轻快地步子走过来。
萧瓒对道长道：“她若是问起你算出了什么，你只管挑好的说便是。”
“是。”
沈念雪远远便望见萧瓒与老道士坐在一处，走近更是瞧见了石桌上的物品，“师父是在算卦？”
萧瓒颔首，拉着她在一旁坐下，她仰起小脸问：“替师父自己算吗？卦相如何呀？”
不用萧瓒应答，沈念雪光打量着他双眸含笑的神情便猜到他的卦相定是极好的。
果不其然，萧瓒淡身道：“尚可。”
他注意到小姑娘正坐在未有树荫处，而云层早已飘走，日光斜下，照在小姑娘脸上蒙上一层金光。
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在日光下更显得白嫩光滑，只是脸颊已有些泛红了。
他不动声色地侧过身，伸出一只手盖在沈念雪的额上，动作是给她理额前的碎发，实则是替她挡住刺眼的日光。
“也顺道为你算了一卦。”
“嗯？”
沈念雪一脸好奇地望了望老道士，老道士如萧瓒先前之言说了。
说她卦相也极好，只是最近要放着些身旁的小人，其余的一概未多言。
“小人？”
沈念雪仔细回想了一番，她身旁之人都待她很好，最近也未遇见新朋友。
她正纳闷之时，萧瓒握住她的手，“别多想，无论如何自己小心提防着些总无事。”
“师父所言极是。”沈念雪眉间之结松开朝萧瓒弯弯一笑，又开始与萧瓒说她方才在殿中都求了些什么。
“我替阿莹姐姐与之程求了一个平安符，等我回去便送给她们。”
沈念雪是在前几日收到京城送来的书信才知沈素莹在半月前早产了一男婴，所幸，孩子与母亲都无大碍，目前在好生修养。
之程便是沈素莹前不久所生长子的小名。
只是这些？
萧瓒轻挑眉，“我方才还望见你在树上系了红丝带，也是替你长姐求的？”
沈念雪小脸微红，欲语还羞。
那可是姻缘树，她替阿莹姐姐求什么呀……但她又不好意思说，那红丝带上写的是她与师父的名字。
“不是。我是替苒儿表妹求的。”
萧瓒轻讽，“你表妹本人便在此还需要你帮求吗？”
傻姑娘，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实则左顾右盼的换乱小眼神早已出卖了她。
沈念雪点点头，垂眸望着自己脚尖不言。
老道士在一旁略有些尴尬，又不敢出言打搅两位贵主子才挑到此时机开口道：“贵主若是无其它吩咐，贫道先去殿中忙事了。”
得到萧瓒的应允他松口气，也知晓萧瓒冷厉眼神之后的深意。
天子应是微服南巡，他即便是长了千万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去的。
“那两位施主请自便。”
老道士战战兢兢地退下了，沈念雪瞧着那道士的身影心中一股奇异之感油然而生。
萧瓒见她愣神便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沈念雪回过神嘟囔：“这老道长怎么神神叨叨的……”
“修行之人难免有些异于常人。”
沈念雪觉得也是，她先将老道士之言记下，拉扯了一下萧瓒的手臂处的衣袖，“我们去那侍从所说之处去赏赏景吧？”
萧瓒颔首，由着侍从带领至传说中神女等待男子的大树处。
百年老树的茂密枝叶下垂着树须，一丈远处有一平台，平台边处建有木栏，而在此之下便是千丈悬崖。
沈念雪终于明白为何说这处观景好了，占了开阔的视野与极高的地势，一眼望去能望见对面的山头；再凑近木栏些，或许一垂头就能瞧见幽幽山谷。
可她是不敢再往前了，她害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便会摔落下悬崖，那她便再也吃不到江南的蜜糕了。
萧瓒看出沈念雪眼中的怯色，他先朝前一步继而对沈念雪伸出一只手。
“过来。”
他的手掌宽大，沈念雪曾无数次被他牵起手，自然能知晓他干燥而温热的掌心所给予她的安心之感。
沈念雪将小手放至他掌心，干脆垂下了眸子，任由着他牵着道木栏前，而后感觉她的手被松开，那之大掌落在了她另一边的肩头上。
萧瓒让她抬起眸，“你看此处更能看清对面一山头的树花，你便心无旁骛地望那树花便是。”
待沈念雪抬眸真凝神望向一处时，忽而发觉心中的恐惧已悄然消散了。
“其实也未有所想象中那般可怕是吗？”萧瓒低笑道。
“嗯嗯。”她仰脸偷偷看了眼凝眸望着对面山峰景色之人，脸颊悄悄染上了薄红。
那是因为您也在我身旁呀。
她在心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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