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水路走了七八日，沈念雪每日都会坐在窗前望河边的景色。
这日她远远地望见岸旁一幢幢翻墙黛瓦错落有致的房屋，她扯了扯一旁男人的广袖，眉眼染上惊喜：“师父你瞧，这的房屋皆建的好轻巧淡雅。”
恰逢遇上烟雨，若水空蒙，清雅的房屋半影在朦胧中，屡屡白烟缭绕上升，远处蜿蜒青山若隐若现，此又是另一番美景。
是她意想中的诗意江南！
萧瓒放下手中的书，也顺着她的视线朝木窗外看了一眼。
他曾下过江南，如今再一看，小姑娘轻颦浅笑间的柔嫩温婉也似有几分江南婉约之气。
“下午船便要靠岸，我们寻个客栈休憩一夜，明日便能到潭洲。”
“如此快吗？”
其实也不快了，他们走水路也花费了好几日，只是沈念雪离这潭洲越近便越有些近乡情怯之意。
萧瓒抓着她软嫩的手放在膝上把玩，低眸凝睇神情丰富的小脸，明明方才让她看外头的建筑时还是满目欣悦，现下不知想到了何又愁眉不展起来。
“明日你可是要直接回你外祖家？”他想起沈念雪来潭洲之目的，猜想她约莫是因去林家之事而忧心。
沈念雪点点头，心里藏不住事儿，便径直与萧瓒说了出来：“师父，我有些害怕外租母与外租家的姊妹兄长们会不喜欢我。“
“怎么会？我们雪儿如此乖巧讨喜。”
沈念雪小脸浮上红霞，师父惯会说好话哄她。
“师父！”
一声低醇的笑从萧瓒喉咙间溢出，他嗯了声，“雪儿日日唤我师父，这几日可有尽徒弟之事？”
沈念雪捂住耳朵，装听不懂他在说何事。
“何事呀？”
说起来有些羞然，她这几日在船上吃饱了便睡，睡醒了又吃，最多的活动便是去甲板上走走，每日闲得很，可就是未动一下师父给他的字帖，之前从师父那学来的棋技也丢得差不多了。
呜呜，她对不住师父，可又总是抑制不住欲犯懒。
萧瓒好整以暇地望着沈念雪：“字练了？”
沈念雪望着他略带肃穆的神情微微缩了缩脖子，心里发虚，声音细弱：“练、练了几次。”
“嗯？几次？”
沈念雪垂下脑袋，捏着自己的手指玩。
“一、两次。”
小姑娘的心虚皆写在了脸上，萧瓒无奈莞尔，挑起沈念雪的小脸，像逗猫儿一般轻挠了挠她的下巴。
“若是真不想临摹便不临了，但我的给你的棋谱要时常看看，知晓了吗？”
看看看看，又来了。
沈念雪鼓了鼓雪腮，每次师父说道她时，还真似个严师。
“嗯嗯，知晓啦。”
萧瓒揉捻沈念雪的软嫩的脸颊，“最好是，若是被我发现你雪儿阳奉阴违可是要罚的。”
“师父！我脸疼。”沈念雪脸颊被他揉捏变形，她撇了撇小嘴，又摆脱不开他的手。
萧瓒松开手，又掌心轻柔地揉着她脸上微微发红处，“娇气。”
手下若凝脂的肌肤吹弹可破，就是太娇嫩他轻轻一捏便能捏出枚红印子。
沈念雪拉开萧瓒的手，她被萧瓒如此一闹，心中的忧心消散了不少，忽而又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她抬眸见萧瓒又拿起了他方才看的那本书，她一脸好奇地凑过去。
“师父在看什么？”
萧瓒将书反过来，沈念雪望了眼正翻开此页上头的一段文字后微愣了一下。
她还以为师父如此认真是在处理公务呢，未想到他居然在瞧话本子！还是她最爱瞧的那本武侠的。
“师父也爱看此话本子嘛？”
“打发打发时间。”
沈念雪笑盈盈地见到挽住萧瓒的手臂：“那师父想知晓下回男女主人公如何了吗？”
“如何了？”
“师父我饿了~”沈念雪似水的眸子轻眨。
萧瓒明白小姑娘的意思了，这是又馋他做的膳食了？
他低笑着轻刮了刮沈念雪的鼻梁：“那等用完膳，雪儿可要记得告诉我这话本子的男女主人公下回如何了。”
沈念雪点点头，萧瓒去船舫上的炉灶亲手做膳，沈念雪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一同去了。
这回萧瓒并未赶沈念雪出去，就让她坐在一旁的矮桌上，他一边生火一边听她小嘴张张合合，津津乐道地与他说那话本子中男主人公与女主人公之后的故事。
萧瓒耐心极好地听她说完，午膳恰好也做好了，他解开襻膊，将手仔细洗过后轻摸了摸她的额头。
“去用膳吧。”
沈念雪欲伸手将刚盛莲藕汤的瓷盅端出去，萧瓒先一步牵过她的手，“刚盛出来的，烫手，让墨璃来端。”
墨璃就待在门口，她闻言快步进门。
用完午膳后，沈念雪没歇一会儿便往灶房里去了。
萧瓒在里间看京城送来的密信，信中写道，萧诩私自出了京。
他将赤羽叫进来，“让玄冥在她身旁盯紧些，近日萧诩可能会有些躁动。”
赤羽应是，又道：“主上，凌王亦是朝潭洲来的，凌王如此焦急，是否能说明他与潭洲的商盐走私有直接关联?”
“他没有表面上瞧着的蠢笨，他来潭洲绝不可能只是因商盐走私。”萧瓒双眸微眯，“等船靠岸，你便先一步潜入苏文府上，多安插几个人盯着苏文。”
萧瓒言罢，抬眸便瞧见小姑娘端着一碟糕点站在门口，他摆手让赤羽先退下，又招手让沈念雪进来。
待沈念雪行至他身前，他又长臂一收，将沈念雪抱至他腿上坐着，垂眸望见她鼻尖上的一点黑，忍住笑。
他垂眸望了眼沈念雪手中端着的瓷碟，“雪儿做的？”
“这是我做的栗子糕。”
沈念雪微点了下下巴，面色潮红。
她今日见师父尽心尽力地为她做饭便想起来墨璃姐姐曾给她提议。
她那晚回客栈后没有心力去做糕点了，她又是个健忘的，于是一耽搁便耽搁到了今日。
虽然她已同师父表明她已接受师父了，但师父这段时日待她的好她历历在目，她是该为师父做些什么来回报。
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这糕点了。
萧瓒对上小姑娘满含期待的双眸，他心底一软，拾起块栗子糕，咬了一口。
甜腻之味在舌尖散开，他微不可查地微拧了一下眉，又即刻抚平，又将剩下的皆食了。
沈念雪眨眨眸子，“味道如何？”
“口感软糯，只是不太甜。”
“可我已放了不少糖了呀。”沈念雪嗜甜如命，她往常自己做糕点也会放很多沙塘的，此次她放的量也是同往常一样的。
她拿了一块浅浅地尝了一口，口感香甜软糯，亦是同往常一样的呀。
她将咬了一口的栗子糕放回碟中，一脸懵懵：“是甜的呀。”
“是吗？那或许是我的方式错了，我再尝尝，瞧瞧是否真如雪儿所言的那么甜。”
萧瓒指腹擦掉沈念雪嘴角的糕点屑，凤眸微深，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将她手中瓷碟放置桌案上。
沈念雪以为他还要尝块栗子糕，于是替他拿了一块，还未喂到他口中，她自己的唇便被堵上了。
萧瓒吮了吮她绵软的唇，捏着她的后颈，加深这一吻。
半响后，萧瓒松开她，神情餍足。
“是甜的。”
沈念雪羞得欲遁地了。
她手中那块栗子糕已不知何时掉落，她手上还粘着些栗子糕屑。
萧瓒捉着她沾满栗子糕屑的小手用帕子擦干净，之后搂着他看了一会儿话本子。
是另外一本沈念雪未看过的，萧瓒念给她听，才念了几页，沈念雪便趴在萧瓒怀里睡着了。
萧瓒弯了弯唇，眸色温柔地望着她粉扑扑的小脸，轻捏着她的耳垂：“小懒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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