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他该死
花子宴纯粹地害怕皇夫强势的气场,陆言因为心头有鬼,加上昨天大胆行径,心虚,怕皇夫找自己算账。
商云止起身,“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本宫也没什么可招待两位的,殿内有个藏书阁,两位或许感兴趣。”
情况又变得十分诡异,三个人到藏书阁,一言不发,翻看自己喜欢的书籍类型,偶尔发出赞叹。
尤其是陆言,在藏书阁内找到许多古本,他手里正拿着本《武经七绝》,双眼放光,兴奋得差点忘记场合:“这本书……后二十卷竟然还在,我们都以为已经散佚。”
花子宴凑过来,他手里拿的是一本画册,明显十分喜欢,宝贝地捏着,看了眼兵书后,很是坦诚:“好复杂,有点……看不太懂。”
商云止看了眼封面,“这是孤本,你若是需要,可以拿去整理。”
“真的吗?”
“嗯。”
陆言满脸写着开心,大概是太高兴了,他没了最初的局促,还敢大胆提问:“皇夫,草民最近都在整理兵书略,但很多都不太懂……可否向皇夫请教一二啊?”
商云止本想拒绝,他可不是乐于助人的好人,奈何对方一脸期待,那张讨喜的面孔祈求地盯着人,很难令人拒绝,何况还有陛下的意思,他只好僵硬地点头。
陆言执行力极强,二话不说掏出一本写满了密密麻麻字的小本子,挑着毫无头绪地术语开始问。
越问越带劲,他发现皇夫好像什么都知道,一个兵家术语,他竟然可以各家渊源说起,讲清楚讲透,精彩的得他奋笔疾书,好几次胆大包天地让皇夫放慢语速,直到皇夫冷冷看过来,他才悄悄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歉。
花子宴不知何时也在一边认认真真地记,皇夫所说的一些点,突然给了他画画的灵感,他甚至在脑海中开始构想轮廓图……
商云止莫名地有种自己是私塾先生的错觉。
三个都不擅与人结交,竟然在藏书阁内找到了完美的平衡点。一连好多天,陆言和花子宴都往中德宫跑。
云止嘴上说着嫌弃,却是嘱咐玉棉,按时给他们开门。
陆言每次不光要抄书,他还要逮着云止问问题。商云止忍无可忍,在他又要问问题的时候,伸手过去,面无表情道:“给钱。”
陆言啊了一声。
花子宴在一边歪着头看热闹。
云止点了点手腕下的书,“这么多天了,私塾先生也要给坐馆费吧。”
陆言默默地从兜里掏,掏出了二十文铜钱,推了过去,“这是……所有了。”见皇夫看着他,他欲哭无泪,哭穷:“真的皇夫,陆画临走时掏走了我的私房钱,这个钱都可以买东大门的老刘烧饼了,很值钱的。”
商云止收了,看向了一边的花子宴。
花子宴默默地推过去一张画,“这个可以吗?能卖十两银子,我试过了。”
画上是孙芹那张怒目金刚的样子。
陆言指着画拆桥道:“肯定不能,我家门口卖年画娃娃的才收五十文……”
花子宴悄悄地狠狠拧了陆言胳膊一下。
商云止无言地收下了。
三个人以一种异常奇怪又微妙的方式和平地相处着。
……
关于商家的处理结果,商云止还是上书,按照此前的方式,贬谪的贬谪,流放的流放,却没有跟商未岐放狠话的那样灭族。
只是贬谪去那偏远苦寒之地,一路颠簸艰险,有人定然撑不住。
商云止以为,按照帝王当初要纳云沧的想法,以及肚子中的龙种着想,她应该会下旨找个借口赦免云沧,或是把人接入宫中,可是等了几天,等到六公主等人回来,陛下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圣旨是在三天后下去的。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商未岐跪在地上久久不起。大病未愈的云沧去拉祖父,被商未岐抱住,“苦了你……”
商云沧摇头,当着一众叔叔婶婶绝望的神情,将商未岐扶回了房间。
商未岐久久不愿放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手,“是祖父害了你,若不是祖父带你回京……你也不必受此牵累。”
云沧因为那次大病一场,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又没了,人瘦了一大圈。“不关祖父的事情,是云沧执意回来。”
“若不是我告诉你,当初立皇夫的往事,你个傻孩子,怎么会一头往皇宫里钻,也不会执意回来……”
云沧微笑着打断他:“试过了,也就不遗憾了。”
“只是陛下,好像更喜欢哥。”
商未岐哽了一下。
“祖父,”云沧扑到他怀里,“陛下当年真的看中的,是我吗?”
商未岐不容置疑,“当然!祖父怎么会骗你。只是让商云止捡了好处,他定然不能长久受宠……”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也低了下来,中气不足,又心虚又顾及着帝王。
“陛下对哥是不一样的。”云沧摇头,“不是时间的问题。”陛下当年见到他,第一反应是将他认成哥。但实际上,以前鲜少有人会把自己认成哥,反倒是会觉得哥像他。
这个……很微妙。
但就是不一样。
商未岐咬牙,“他不值得……”
“他值得。”云沧坐直身体,认真又坚定看着商未岐的眼睛,“哥值得的,祖父。”
商未岐狠狠一震,他抬手抚上商云沧的侧脸,久久地凝视着他,像是透过他在看别人。
“真的值得吗?你恨过他吗云沧?”
“不恨。”云沧回答,“现在,很愧疚,很心疼。祖父,您为什么……要那样对哥?”他眼眶蓦地发红,想到哥说的种种,始终不解,“他是我们的亲人,不是吗?出生不是他能够选择的,他也从未欺负过我,祖父为什么要……那么对哥?”
商未岐摇摇手,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一脸痛苦地指着门口,示意云沧离开。
“祖父……”
“他该死!”商未岐哽咽良久吐出恶毒的两个字,“他们都该死!不应该活下来!”
云沧茫然又害怕,却见祖父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该死的,我也该死的!”
“祖父!”他跑过去握住祖父的手阻止他自残的行为,“祖父你这是干什么?”
“我们都该死的。我们……都是不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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