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还挺会气人。
那天傍晚还算凉快,风吹动树梢,带起沙沙的声响。
外婆很感兴趣,哦了声,热情地说:“过来坐。”
旁边还有个小马扎,薄暖阳没客气地坐下,看着她的动作,少年又笑:“哎,你倒是不客气,你坐了,我坐什么。”
那时候她跟左殿不熟,又因是被迫来的,还有点生气,都不愿意搭理他。
反而是外婆说了:“你坐地上。”
左殿:“......”
听到这话,薄暖阳眨眨眼,同意地点头。
光影明暗,她脸颊越发显得白/嫩,少年嘴角上扬,半蹲在她旁边,随手从外婆面前的盆子里捏了两颗东西上来:“呐,要吃吗?”
薄暖阳是第一次见那个东西:“这是什么?”
“菱角。”
听到名字,薄暖阳就有印象了,她之前只吃过去了壳的,还没见过带壳的。
她伸手接过来,仔细打量,菱角尖尖,她无从下手,有点迟疑:“直接吃?”
大概是被她的样子逗到,少年又拿了个,做了一遍示范给她看,薄暖阳学着他的样子,把菱角放到嘴里,用牙齿咬。
她用力不当,菱角的尖恰好戳到牙龈,忍不住嘶了声。
少年顿了顿:“扎到了?”
薄暖阳没当回事,又换了个角度,接着咬。
见她这么皮实,少年又气又好笑:“问你扎到了没?”
薄暖阳低头边把壳去掉,边回:“嗯。”
“......”默了两秒,少年似在自言自语,又像带了点困惑,“笨死了。”
薄暖阳就坐在他旁边,听到这话忍不住瞅他,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把菱角吃掉,然后还想吃。
她也不好意思主动去拿,就讷讷地问:“我能再吃一个吗?”
少年瞥她:“不能。”
“......”
薄暖阳觉得他真小气,在村子里,家家户户的人都很热情,有人去了,恨不得多塞点给人家带走。
他倒好,她都开口要了,还不愿意给。
她脸上的表情非常明显,就是在谴责他是个小气鬼,少年被气笑了:“煮熟了再吃。”
没等她说话,少年顿了两秒,接着提:“在我家吃晚饭。”
“......”
说完之后,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少年轻飘飘地转了话题,手指轻敲另一只盆子:“这个吃吗?”
薄暖阳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她盯着那个盆子里绿色的东西:“这是什么?”
“佛手瓜。”
听到这个名字,里面有个“瓜”字,那应该也是可以直接吃的。
薄暖阳倒不是有多馋,她只是没见过这些东西,很好奇,而且这里又没有俞琴管着,便什么都想尝尝。
她点头:“能直接吃吗?”
少年脸色怪异地默了下,点头。
薄暖阳拿起一个,在水里洗了洗,便直接放到嘴边咬了口。
咬到嘴里的那一刻,薄暖阳眼神微动,像是明白自己上当了,她若无其实地嚼,装成好吃的样子。
见状,少年也愣了:“好吃吗?”
薄暖阳点头,把手里的佛手瓜递到他面前:“你尝尝,挺好吃的。”
注意到她一脸认真,少年不疑有它,拿过来咬了口。
“......”
两人动作同时停住。
四目对视。
数秒后,薄暖阳控制不住地笑出声,少女脸颊微红,眼睫卷翘,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上挑,黑瞳缀着碎光。
少年也明白自己上当了,他盯着薄暖阳弯起的嘴角,看得入神,嗓音也哑了几分:“还挺会气人。”
晚饭时薄暖阳没能走掉,外婆亲自留她,她没好意思拒绝。
吃饭时,外婆热情地招呼她吃菜,薄暖阳是头次在人家家里坐客,有点拘束,讪讪地应着。
少年一直歪着脑袋瞅她,再时不时笑两声。
几次下来,薄暖阳就恼了:“你老笑什么。”
左殿挑眉,散漫地说:“帮我夹菜。”
“......”
以为自己听错了,薄暖阳手上的筷子差点掉了,这是在他家吧,还让她这个客人给他夹菜。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见她不动,少年伸手从盘子里捏了几颗煮熟的菱角,拖着调说:“我这不是忙着帮你剥这玩意儿?”
“......”
她真的会谢。
她自己会剥。
外婆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俩人。
薄暖阳忍气吞声地问:“吃什么?”
“都行,我不挑。”
听到这,薄暖阳挑了个最近的夹了一筷子,还没放到他碗里,少年冷不丁地说:“我不吃这个。”
“......”
薄暖阳只能把那菜放到自己碗里。
她又换了一个,少年故意挑刺一样:“我最讨厌这个。”
“......”
来回几次之后,薄暖阳干脆放下筷子,气到无语:“你不是不挑吗?”
大概是觉得差不多了,少年低眼认真地剥着菱角的皮,边说了句:“你再夹,现在不挑了。”
“......”
薄暖阳又重新帮他夹了菜,夹完之后,少年将面前的碗推给她,里面是满满一碗雪白的菱角肉。
她抿抿唇,客气地说:“谢谢。”
听到这两个字,少年眉头轻蹙,唰一下把碗拽了回去。
“......”
薄暖阳一脸懵逼,感觉眼前这人性格极其古怪。
少年盯着她看了几秒,声线平直地阐明:“我呢,最讨厌别人跟我说两个字——”
“......”
又吐了句:“谢谢。”
薄暖阳真是无语了个苍天。
她礼貌还有错了。
场面定格了几秒。
薄暖阳已经开始嫌他烦了,直接伸手把那碗菱角扯了回来,同时针对他的最后两个字,回了句:“别客气。”
她不讨厌别人跟她说“谢谢”。
既然他说了,那她也不矫情了。
“......”
这下连外婆都要笑喷了。
老人边笑边说:“我们小二还是头次被人家噎住。”
少年眼底的笑意逐渐增加,也没再多说什么,低头把饭都吃掉。
仿佛因这点小事,饭桌上的气氛也自然许多,没有那么拘谨了。
吃完饭,外婆没让他们收拾东西,叫他们自己去玩,薄暖阳出来了挺长时间,便打算回家了。
少年跟在她身侧,慢条斯理地说:“明天早点过来。”
“......”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相处,少年像是有点摸清了她的脾气,耐心地说:“见过荸荠吗?”
薄暖阳点头。
少年笑了声:“见过它长在哪里的吗?”
这个薄暖阳没见过。
少年下巴轻抬,有些得意:“我见过。”
“......”
又说:“明天过来,带你去挖,行不?”
薄暖阳立刻点头。
见状,少年忍不住地笑,走了一段,他忽然像想起什么,下颚逐渐绷紧,不咸不淡地问:“薄暖阳,要是你浩浩哥带你去玩,去吗?”
不太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薄暖阳歪着脑袋想了想:“是挖荸荠吗?”
少年嗓子眼里嗯了声。
薄暖阳:“去啊。”
“......”
所以,她感兴趣的,是那个东西。
不是带她去玩那个东西的,人。
少年脸色直接黑了,他停下脚步,堵住她的路,弯腰平视她的眼睛,不紧不慢地问:“我和李浩,喜欢谁?”
“......”
薄暖阳觉得他有毛病。
被这么直白地问喜欢谁,她脸都要被臊透了。
又怕路上有邻居经过,薄暖阳低下脑袋往旁边走,忍着脾气说:“你走开,别挡我路。”
话一落,眼前身影一闪,路又被挡住。
仿佛不问出个答案,决不罢休,少年居高临下,压迫感极重:“选一个。”
“......”
薄暖阳快被气哭了,她为什么要在他们俩人中间选一个。
她有毛病吗她。
少年弯腰,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我和李浩,喜欢谁?”
那天晚上有月光,少年皮肤冷白,眸色清冷。
薄暖阳没忍住脾气,直接炸了:“我喜欢‘和’!”
“...什么玩意儿?”
薄暖阳学着他的样子,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解释:“你,和,李浩——”
“我喜欢‘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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