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情之一字,唯“求不得”……
与此同时,另一道剑光逐九霄而去,曳开一道光华璀璨的剑轨,化作一道百丈之巨的巨剑,凌空再斩!
剑气催动天地震动不休。远处天空云走风急,流云被剑气[bi]催,竟如天穹倾倒一般,向一侧飞快奔走啸集。
一碧如洗的天空,竟犹如实质,如镜一般寸寸崩裂,化成齑粉流光,被呼啸涌动的飓风吹走,露出镜外世界的真容。
水晶宫上空水[bo]奔流涌动,这厢,两道厮杀着的人影也终于分出胜负。
伴随着一阵剑芒大盛,白济安和李琅嬛指挥剑光剑光纵横往来,穿过水幕。
两道剑光互为奥援,直[she]入萧凌[bo]肩头,沛然巨力裹着萧凌[bo]撞上宫门,一路撞塌墙柱无数,[kou]中鲜血喷涌。
就在萧凌[bo]受伤的同时,破妄镜随主人心血相连,也开始震动不已。
破妄镜动。
白济安与李琅嬛不约而同地向那半悬在空中的破妄镜看去。
萧凌[bo]骨骼尽碎,鲜血淋漓,半跪在地上,神情凄惶冷厉至极,眼里带血,神情带恨。
做梦也未曾想到她送走一个凌冲霄,自以为已先去一个大敌,眼前这个白衣小子和那青衣少女竟也能[bi]自己至此。
“萧凌[bo]受伤,破妄镜震动!”李琅嬛的伤势也没比萧凌[bo]轻多少,少女紧握手中长剑,眉眼凛冽如初,仰头看着破妄镜皱眉道,“凌道友恐是在镜中觉察这一切,打算趁此机会强行劈开幻境!”
人之中,受伤最重的当属白济安,青年一身白衣近乎染成血衣。
即便他二人身在镜外,但处境未尝比镜中的夏连翘与凌冲霄好过多少,萧凌[bo]非易于之辈,二人苦战多时也未能将其拿下。
危机之时,还是白济安悟得以气驭剑,气分[yin]阳,[yin]阳分化之术,在李琅嬛的帮助之下,这才力挽狂澜。
李琅嬛:“这蛟妖伤势沉重,便[jiao]由我来牵制。”
白济安也随之仰头看了一眼空中震动不止的破妄镜,点头道:“我去助凌道友一臂之力。”
虽受伤严重,但白济安此刻却浑然不觉劳累,方才踏入明道境就经历这一番苦战,直觉浑身上下热血沸腾,杀气四走,豪气干云。
李琅嬛微微一怔,看着白济安再提一跃而至半空,手中剑光一点,放出一道飞剑袭向镜身。
这段时[ri]相处,她也能看出白济安实非良善之辈。
少时颠沛流离,吃尽苦头,受尽冷眼,一颗心冷硬嗜杀,战至如今,竟是越战越冷,越战越狂。
心里隐约浮起一股不安。
引白济安入仙道,到底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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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阵的罡风犹如刀子一般刮在夏连翘脸上,吹得她只能闭上眼,内心的震撼却如同惊涛骇[lang]。
大脑里卡带一般的循环播放着方才这凌冲霄人首分离的画面。
救命啊这什么鬼-畜画面!她怎么不知道凌冲霄这么变-态!
砍头的画面太血腥也太震撼,夏连翘这个时候的思绪也跟卡带一样,思考不能。
凌冲霄真的一剑把自己脑袋砍下来了?!
喉[kou]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虽然她知道这人骄傲,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幻境幻相,算不得真,但做梦也没想到凌冲霄竟然骄傲刚烈至此。
觉察到罡风稍稍平息,夏连翘这才忙睁开眼,耳畔传来一声[shu]悉的,仿佛隔世般的呼喊:“连翘!凌道友!”
一道利落的青衣身影朝自己奔来,露出李琅嬛焦灼又欣慰的神情。
夏连翘脱[kou]而出:“李道友!”
李琅嬛上前将她通体检查一遍,才问:“连翘你没事吧?”
呜呜呜女儿关心我,女儿心里有我!对上少女诚挚关切的目光,夏连翘心中一暖,大脑里凌冲霄那凶残血腥画面这才稍稍冲淡不少。
只是没想到李琅嬛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跟随李琅嬛而来的竟还有两人,一男一女,女的小腹微凸,容[se]温婉,男的眼高于顶,白面冷眼。
夏连翘一愣,一下子就叫破二人身份,“郑夫人?郑道友?”
这二人正是昔[ri]在陈府有过一面之缘的郑氏夫妇。
李琅嬛在一旁主动为她解说:“郑夫人与郑道友是在连翘你们被吸入镜中不久之后赶过来的,刚刚好险有二位道友相助,幸得郑夫人照看陈持风,我们才能全力对付萧凌[bo]。”
郑夫人上前一步,温和地点点头,“抱歉,我与夫君来得晚了。夏道友与凌道友可无恙?”
破妄镜破碎。
一道光华倏然飞出,凌冲霄负手而立云头,道气浑然,仙气翩翩,容[se]冷淡如初。
少年将目光往那恶蛟身上一落,旋即又看向凭虚而来的白济安,眉眼淡淡道:“白道友。”
白济安微微一笑,与他并立在云头。
若论心高气傲,白济安未尝不比凌冲霄要少,只是苦于二人修为差距,一直未曾表露出来。
如今先突破明道境,再悟得御气腾云之法,只觉心中块垒顿消,一扫心中郁气,自不愿屈居人下。
凌冲霄的目光并未在白济安身上过多停留,很快便又看向伤痕累累的萧凌[bo]。
少年白衣如雪,剑气凌人,形容平静,言辞冷彻,“恶蛟,就由我来会你一会吧。”
从被白济安一剑穿过肩头,到凌冲霄忽然破镜而出,这一切发生得太过仓促,萧凌[bo]失声:“你怎么破开的这破妄镜?!”
凌冲霄道:“此镜震动,我与李琅嬛白济安里应外合,合力劈开此镜。”
“不、不对,”萧凌[bo]嗓音沙哑,厉声道:“小子你还做了什么?!”
萧凌[bo]喃喃,“你动手杀了自己?!”
“你动手杀了自己?”话到此处,萧凌[bo]早已有所猜测,嗓音几乎癫狂迷乱。
少年眉眼淡漠,这才开[kou],“不错。”
听到这里,夏连翘这才隐约意识到,萧凌[bo]的心魔好像跟“陈玄之死”有关。
凌冲霄的骄傲让他宁愿自戕也做不出杀妻证道的小人行径,同时也已隐隐觉察到萧凌[bo]的心魔为何。
而恰巧此时破妄镜震动,以防万一,凌冲霄还是留了一道剑气,与白济安和李琅嬛里应外合,不顾根基受损,也要强行冲破仙器带来的限制。
事到如今,就算萧凌[bo]再恨又如何,到了这一步,她已是真正的强弩之末。
凌冲霄亦是心知肚明这点,神情淡漠,不与她计较。
夏连翘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看着半空中那道白衣人影。
背着海底的水[bo]光,临空而立,光华朦朦,隐约间,犹如神人。
动了动唇,她还是收回脚步,一声不吭地紧抿唇角。
本来以为自己从开始到结束都能尽量保证一个旁观者的健康心态,但看到萧凌[bo]这么狼狈的模样,可能是方才镜子里跟她同感,夏连翘看着还是有点儿于心不忍。
可她就算这个时候开[kou]替萧凌[bo]求情又能怎么样?已经来不及了。
别犯圣母病了,夏连翘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诫自己。
萧凌[bo]必须死,她如果不死,那些像陈瑛那样的,枉死的童男童女呢?又有谁还他们一个公道。
萧凌[bo]是切切实实的,杀了他们的。
这是个可怜的反派,但她的可恨也毋庸置疑。这也是为什么这段剧情全程跟下来她一直没主动开[kou]发表什么看法,没企图参与剧情改变剧情的原因。
再说了,就算她真开[kou],凌冲霄当真会给她这个面子吗?
在镜子里相处那么长时间,如今回头一看,镜中岁月竟恍若隔世。
仰头看着天边那道冲霄的白衣身影。
夏连翘叹了[kou]气。前脚还是“枕边人”,后脚对方就上天了,真·字面意义的“上天”。从来没意识到她跟凌冲霄之间的差距竟然会这么大,犹如天堑。
在镜子里的时候她还能把他当队友,作死调戏一两句,但也仅限于在镜子里,回到现实世界,凌冲霄还是那个矜傲冷淡,将一切皆不放在眼底的少年剑仙。
他不会给她这个面子,她在他那儿恐怕连面子都没,根本挂不上号。
不过就算她不开[kou],也会有人替萧凌[bo]开[kou],夏连翘看了一眼身边的郑夫人。
正当凌冲霄这一道剑气行将落下,一道淡紫[se]的身影果不其然挡在萧凌[bo]面前,叫道:“道友且慢!”
凌冲霄适时停手,平静地看向郑夫人。
“丹娘!”郑道人似乎也未料到郑夫人会这么直接冲上去,面[se]一变,忙化光追去。
郑夫人朝凌冲霄点点头,转向萧凌[bo],脸上有不忍之[se]:“实不相瞒,道友,这恶蛟乃是我夫君一位故友,不知道友能否饶她一命——”
何止郑道人、白济安等人未料到郑夫人的动作,就连萧凌[bo]也露出个惊愕的表情,但旋即又转变成狂喜。
她并不记得自己何时认得这两位道人。
人被[bi]到绝路,不论如何,也要孤注一掷,搏命一试。萧凌[bo]心念一转,看向郑夫人的眼里闪过一抹狠毒之[se]。
何不挟了这女人再试一试?
当下,豁力再将玄功运转,袖中指尖不动声[se]下压,催出一道幽蓝[se]的[lang][chao],朝郑夫人裹去!
郑夫人本就全心全意地地在同凌冲霄[jiao]涉,哪知萧凌[bo]猝然暴起发难,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这道[lang][chao]一挟一裹,落到萧凌[bo]手上。
凌冲霄不知为何竟未来得及回援,就这么目睹郑夫人惊慌失措地被一道水光裹挟而去。
五指扣住郑夫人脉门,萧凌[bo]嘶声道:“小子,你若识相我劝你快快放我离去,否则我杀了她!”
“郑郎!”郑夫人心知莽撞,早就吓得魂飞天外,惊惧之下,一双杏眼不知所措地看向郑道人,泪水如珠滚落。
白济安与李琅嬛也未料想到会有这番变故,惊愕之余,忙全神贯注,各自戒备。
“萧凌[bo],你快放了丹娘!”郑道人追之不及,只能眼看着郑夫人落在萧凌[bo]手中,面[se]遽变,拂尘一催,一道青[se]烟气飞出!
如今郑夫人便是她的救命稻[cao],萧凌[bo]哪肯如愿,“我放了她,有谁放过我?”
郑道人急催烟气,“事已至此,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青烟猛长,竟如有生命般,泛着莹莹的绿光,越长越大,团团盖盖,重若千钧,迎向幽蓝[se]的[lang]头,竟将无形的[chao]水裹住,一点点倒[bi]覆压回去。
萧凌[bo]几乎立刻就被压得五脏受损,嘴角淌下一道鲜血出来,饶是如此,依然不肯放开手上的郑夫人。
李琅嬛心里焦急,心念急转:“萧凌[bo]!郑夫人替你求情,你却恩将仇报,她不过入道境的修为,你快把郑夫人放下,我来给你做质。”
白济安冷喝:“琅嬛,这蛟妖本[xing]歹毒你休要天真!”
五脏寸寸破裂,萧凌[bo]浑身浴血,大笑道:“我便是本[xing]歹毒又如何?要怪也只怪这女人太过蠢笨!”
郑道人痛道:“丹娘替你求情,你不知恩图报也罢,竟还反咬她一[kou]。”
萧凌[bo]笑:“你可曾见过毒妇从良的?”一面笑,一面咬牙与郑道人相抗,脚下也因为这千钧重力,压进泥土数寸,却不肯露出半分可怜神态,“说什么故人!我与你们夫妇素不相识,何须你们来替我求情?!”
此话一出,郑道人倏忽将指一点,收回烟气,反手往脸上一抹。
那生硬得像是描画上去的“人脸”竟被硬生生撕扯下来,露出一张苍白瘦削、冷淡的脸来!
众目睽睽之下。
“窈娘。”对上萧凌[bo]骤然一缩的瞳孔,郑道人,或者说,陈玄叹说:“收手吧。”
窈娘。
这是萧凌[bo]的小字。
目睹这抓马的一幕,夏连翘微微一愣,内心不自觉涌起一股“终于来了”的感觉,各种复杂的情绪混杂在心头,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就像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剧情终于还是推到了这一步。
这郑道人,正是当年杀妻证道出走之后的陈玄。
而整件事情的真面目甚至要比“杀妻证道”这四字更为残酷。
陈玄杀妻出走之后,非但没能证道,反倒一颗道心破碎,整[ri]浑浑噩噩,[lang]迹街头。
直到有一[ri],他遇到郑夫人,郑夫人的出现极大地改变了陈玄。
这是从来冷淡寡情寡义的陈玄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尝到动情的滋味,也因为郑夫人,陈玄重新振作,弃了无情道改修有情道。
造化弄人,事情的真相就是这么残酷。
任凭萧凌[bo]之前如何卑微讨好,也不过只换来陈玄冷淡的目光,但陈玄却因为郑夫人那个命定之人的出现改修了有情道,甚至成了目前这个对夫人百般温柔小意的好丈夫。
二人夫妇同修,成就一对附近远近为名的侠侣道侣,陈玄也未曾再回过陈府。
如此百年之后,二人因缘巧合游历到陈郡附近,听闻东海有恶蛟作祟,每隔十年便要陈氏子孙一条[xing]命。
陈玄才意识到这恶蛟或是萧氏,这才赶过来了结这一桩陈年旧怨。
纵观萧凌[bo]这一生,情之一字,唯“求不得”最摧人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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