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凉皮、凉粉依旧广受欢迎,短短半年时间,已经开了三家食肆,还购得良马五匹。

  “最近马价大涨,乃因凉州有战事,并州、幽州也不太平。”

  数月来流连于马市,牛金得知不少消息。马市的马大都来源于凉州、并州和幽州三地。这三州均属边地,胡夷时常犯边,战事频发影响马市。

  然而再涨价也得咬牙买,这东西自己又生产不出来。韩珏看了看账本,朝牛金吩咐道:“表兄你[chou]空去族父那里奉上三块金饼作为半年的利钱。”

  实际的利润肯定比这个要多,但只分这么些她有自己的考量,说白了就是抠门不想给那么多,毕竟财帛动人心。

  韩馥身为御史中丞,秩千石。虽然年俸千石,但实际上朝廷发放的俸禄是半谷半钱,千石官月俸钱四千,米三十斛。

  也就是说他一个月的俸禄正常情况下不会超过一块金饼,给三块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这个数值得他放在心上,却又不过分在意,否则一上来就给分十个八个金饼,以后会越来越难办。

  去韩府之前,牛金将麻布包裹着的金饼小心翼翼的塞入衣襟内放好。在这之前,他已经谨记表弟的叮嘱,若被问起当如何作答。

  这是他第二次登门韩府,第一次来时提前递了名刺,没有见到作为男主人的韩馥。这次没有提前打招呼,本来也不是来拜见何人,只是来送钱而已,无需拜见。

  韩府的管家还记得牛金,听闻是过来奉送利钱的,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因为家主韩馥根本没有提过此事,但既然人已经主动上门,他连忙前去书房请示。

  “牛氏的利钱有三块金饼之多?”韩馥想了想,终于记起来了,确实是有这回事。

  他捋了捋胡须,这才多久,竟然能分得三万钱?不禁好奇到这究竟做得是什么生意。

  “去唤此人前来。”

  在门房处等待了大约一刻钟,没有想到管家居然说韩中丞居然要见自己。牛金很是意外,还有些激动,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官。

  韩馥从书房出来时,牛金已经在客厅候着了,听到脚步声他没有四处张望而是恭谨的低头垂眉开始行礼,“[cao]民牛金拜见韩中丞。”

  这还是他爹[jiao]代过的,碰见大人物要有礼数。

  “你就是珏郎的表兄?”

  韩馥打量的看着眼前之人,一身麻布短褐,生的倒是高壮,却毫无特别之处。

  “至雒阳后,平[ri]里作何营生?”

  牛金陈述道:“[cao]民同家母学了些做吃食的手艺,又从表弟处学会姑母的手艺,故而以此为营生。”

  原来只是做些吃食,韩馥顿时兴趣大减,随[kou]道:“如此说来吃食必有独特之处,哪天老夫得空也去尝个新鲜。”

  继而又道:“雒□□阜民丰故因而商贾云集食肆繁多,不曾想你亦善此道。既是韩氏的姻亲,也便是老夫的晚辈,以后无需见外。”

  韩馥如此和善,牛金受宠若惊,连声叩谢。他可不敢真把客套话当真,不过真心觉得韩馥人不错。回去之后,还向韩珏赞誉不已。

  韩珏听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韩馥有这么和蔼可亲?她来雒阳这么久,不仅没有见过韩馥一次,与他的儿子韩煜也没有私[jiao],关系疏远的很,怎么牛金一去就能得其青睐?

  然而很快她就明白原因何在,因为三[ri]后韩煜第一次登门拜访。两人平[ri]里无太多[jiao]集,上一次碰见还是太学偶遇,他介绍自己认识了司马朗。

  韩煜此次前来,是受父所托。牛金走后,韩馥左思右想,不得不感叹商贾之流的聚财能力着实令人咋舌,就连牛氏这种乡野鄙夫都能暴富。

  据他所知世之大贾,诸如中山甄氏、陈留卫氏、益州吴氏、徐州糜氏,均僮客万人、赀产巨亿。牛氏与这些庞然大物相比,不过沧海一粟,既已奉上财帛以求庇护,牛氏可不可用需验一验。

  “听闻珏弟的姻亲经商雒阳,想必有相[shu]的商贾同行,父亲近[ri]正为皇后殿下的寿辰礼烦心不已。所以为兄前来乃是恳求相助,寻得一新奇之物以奉上。”

  韩煜道明来意,韩珏皱眉。

  她与韩馥本就只有利益关系,其子韩煜上门明着说是求礼物,实际上这礼物肯定得自己掏钱买。这倒没什么,本来她所求正是如此,不怕韩馥有所求,就怕他无所求。

  有所求,双方才能形成利益瓜葛,牛氏于他而言才是有用之人,才能博得庇护。所以这个礼物,必须要奉上,但总得给个准备的方向吧。

  “不知寿辰礼可有什么要求或忌讳之处?”

  作为传话筒,这个问题难住了韩煜,据他所知父亲之前从未送呈寿礼于何皇后。本来以往也没有这种惯例,不过自何进被封为大将军后,才放出的风声。

  他知道,父亲是想趁机示好于何大将军。不过何皇后喜欢什么,送什么合适,他真不知道。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道:“大致是些[jing]巧的玩意。”

  “表兄回来后,我与他细说叮嘱,让他多多上心不负所托。”

  条件过于模糊,韩珏虽然应下,不过没有打包票。

  说完正事,韩煜问道:“月前司马郎君曾来相问你的住处,可有登门?”

  韩珏回道:“来过一次,未有再来。”

  韩煜跟司马朗不太相合,[jiao]情淡薄,不过却提醒韩珏,“司马郎君出身河内世族,其父现乃雒阳令,可与之[jiao]好。”

  话是这样说,不过他也不指望韩珏真的能攀附上司马朗,只是叮嘱一句罢了。

  寒门庶族的郭嘉都不好相[jiao],何况是名门世家的司马朗?郭嘉易[shu]稔难[jiao]心,至于司马朗嘛,虽然才见过两次,一看就知道不太好套近乎。

  送走韩煜,韩珏开始解决这个难题。她不可能花费重金去购置什么珍贵的礼品,不值得。不仅是韩馥不值得,何皇后也不值得,所以只能讨巧先去看看街市上都有什么。

  何皇后是女人,大部分女人喜欢的东西,庚古未变。无外乎是什么衣服包包、珠宝首饰、护肤品化妆品之类的。衣服包包就算了,何皇后不缺衣服,乱七八糟的款式她也不敢胡乱创新设计。

  珠宝首饰直接不予考虑,太贵。能想想办法的只有化妆品或护肤品之类的,不过化妆品也可以排除在外,因为不知道流行什么妆容。

  这么一筛选,唯一能试试的只有手工皂。为贵人贺寿嘛,面子工程,只要看起来[jing]致华丽,闻起来异香扑鼻,令人称奇即可。至于用起来怎么样?不太差就行。

  皂化反应,这个她[shu]。其他都好说,就是香料比较麻烦,得多找找。记得南市不仅有金店,还有西域胡商的香料店,自张骞出使西域以来,打西边来的香料味道逐渐弥漫大汉,征服了不少达官贵人的嗅觉。

  南市不如城郊的市场喧嚣热闹,因为金银、香料、丝帛、皮毛等根本不是平民能消费起的奢侈品。韩珏也很少来,不过这次怎么着也得出点儿血,苦一苦钱包了。

  香料店里半天没有一个客人,见有人上门,虽然衣着普通但店小二还是起身招呼道:“贵客可有心仪的香料,小店有各[se]香料可供挑选……”

  店铺内的香料都盛放在上好的木盒中,里面还垫衬有丝帛,盖上盖子防止受[chao]。除非有客人相看,否则连盖子都不打开,是以店内香味淡然。

  盒子旁的木牌上写有香料的名称,不出意外的,韩珏看到了孜然、茴香、花椒等的身影。听说后世的很多调味料在古代都是香料,并不是做饭用的,果然如此。

  皇宫内有椒房殿,以花椒和泥涂壁,温暖而又芳香,乃皇后的居所,所以花椒注定身价不菲。用这些调料味做香皂,味道想必十分美妙,也许每次用的时候都像是在炒菜,韩珏没有这种恶趣味。

  她指着标明是沉香的盒子询问,“此物可否打开一闻?”

  店小二看了她一眼,委婉的提醒道:“此物一絫百钱……”

  韩珏听罢在心里换算了一下,十絫为一铢,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匹钧为石。所以是千钱一铢,一铢的重量大约相当于一百粒粟的那么点儿。

  其他不确定,但沉香是必须要有的,从衣襟中掏出来一块金饼晃了晃,“看一看够吗?”

  “够够够,贵客请!”店小二挂上笑容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用细绢微微一抹便递了过来。

  细绢上沾染的粉末[rou]眼几乎不可见,但有味道弥散,韩珏低头嗅了嗅,感觉还行,于是便道:“来五铢。”

  眼见金饼还有剩余,店小二奋力推荐,“好勒,贵客您再看看这边的苏合香、郁金香、龙脑香、[ji]舌香。焚香之时,少则也得三五种。”

  王公贵族喜焚香,此时的香料是作为熏香使用的,用法是各种混合在一起,所以他才如此推荐。

  最终韩珏花费三块金饼买了七八种香料,其中三种用来做香皂,剩下的都是为饱[kou]腹之[yu]。为讨好别人,两块金饼都舍得,对自己不能太过委屈,再多花一块金饼买些调味料也是应该的。

  拎着店小二赠送的小而[jing]致的红漆提盒走出香料店,还不算完,转而又去[cao]药铺买了几大包被当做药材的花花叶叶。当然都是晒干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秋季哪里鲜花,只得用些干花泡水提取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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