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次日,司马朗带……
次[ri],司马朗带着账册登门。
他带来的是一卷葛布账册,因竹简不方便携带并不适合用来记账,而此时虽已有蔡侯纸,纸张却凹凸不平容易晕染笔墨,也不适合书写,所以很多账册是记载在葛布之上的。
打开这卷账册,韩珏发现司马朗的字很规整,写的也很清晰,就是账目很乱,所有项目都混杂在一起。
虽然是用阿拉伯数字记载的,但这不叫账本,只是罗列清单。即便是没有学过专业的财会,她也知道记账的目的是为了方便管理,当然要条理清晰分门别类。
“我有几个建议,司马兄不妨听上一听,看看是否合用。”
韩珏总结了一下记忆中的要点,开始讲解:“首先,账目可以按时间来分,可以月、年等为阶段,以方便掌握短期状况;
其次,支出与收入要分开罗列,方便计算;
最后,还可以根据类别进行细分,比如每月吃食上的支出是多少记载在一起等等。”
这番话对于一个没有太多庶务经验但却聪明的人来说,简直是醍醐灌顶。
司马朗顿时领悟到了要点,是的,他回想自己看账册时总要花费很多时间逐条核对筛选。
“贤弟大才!”他忍不住的开始夸赞,果然有问题找贤弟,就能解决。
“其实司马兄若是[shu]于庶务,这些都可自行领悟出来。”
韩珏觉得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也没有什么技术壁垒,无非是经验之谈。
司马朗知道自己父亲的属下,仓谷事账就不是这样记的,所以说道:“历任仓曹掾均未革新记账方法,可见这并易事。”
恰逢雒阳仓谷正在查账,他随即邀请道:“贤弟可否随我至县廷协助查阅仓谷账册?”
“我可以协助查账?”韩珏好奇的反问道,官府的账册她一介布衣也能随便看的吗?
司马朗解释道:“原本不可。不过打理账务的管事卧病在床,一时之间难以找到合适的人手,所以父亲才准许借力。”
之所以找韩珏,是因为认为她的能力足以胜任,而且父亲应该会信任她的人品,不会反对。
本来他是想自己做的,但现在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
“原来如此,那我们这就过去吧。”
韩珏欣然应允,她愿意当这个外援,能帮到司马氏也算是还一下人情。
两个人一起出门去县廷,司马朗来时是步行,韩珏的马车已经成为行善布施的运输工具,所以只得步行而去。
顺着青石街道行至一家当铺门前时,韩珏听到有人喊了一声,“韩郎!”
她循声音看去,只见远处迎面快步走来一人,似乎是昨天刚认识的曹昂。
刚打听到对方的住处打算送拜帖,结果半路上就遇到了,曹昂心道真是巧。
他疾步走近看着韩珏面带笑容的说道:“正好想要去你家送拜帖呢!”
昨天刚认识,今天就送拜帖,这么积极,应该是有事。
韩珏问道:“曹郎君来访,我自是欢迎,不知道打算何时过来?”
“客随主便,端看韩郎何时方便。”
曹昂觉得贸然拜访能被接待已经很不错了,当然是听安排,让何时登门就何时。
韩珏想了想,“明[ri]午后可否?”
“善!”
曹昂很高兴,他已经亲自去过牛氏面包铺,买到了面包,尝过之后觉得母亲一定会喜欢。一大早的就让随行去买,买过之后快马加鞭送回沛国谯县。
出门在外,不能只惦记着母亲,也得顾念父亲,所以他是想问问韩珏家里的庖厨会不会其他新花样吃食。
他转向司马防,主动开[kou]说道:“在下沛国曹昂,不知这位郎君尊姓大名?”
“河内司马朗。”
曹昂这个名字司马朗没有听说过,不过京师的曹嵩也姓曹,不知道与他有何关系。
司马朗这个名字曹昂也没有听说过,但他知道河内司马氏累世公卿,想来此人是世家子弟。
略微寒暄过一句,司马朗便道:“曹郎君,我与韩郎君尚且有事在身,就此别过。”
曹昂很是识趣的说道:“既是如此,昂便不叨扰二位了。”
而后,司马朗带着韩珏又走了一刻钟,方才到县廷。
此时正是当值时间,司马防亦在县廷处理公务。
司马朗先是领着她去见自己的父亲,帮手找来了,当然得先汇报请示。
抬眼看见儿子带着韩珏一起过来,司马防放下手中的狼毫,问道:“韩小郎善于算账?”
这话没有点明是问谁,司马朗知道应该是问自己,便道:“韩郎君[jing]于算经。”
[jing]于?听到这个词,司马防眼底闪过一丝讶然,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一贯的谨言慎行。如果不是确实[jing]通,不会这么说。
但如此年龄也能称得上什么[jing]通,他怎么就不信呢!
见司马防捋着胡须不说话,韩珏开[kou]说道:“司马县令若是心有疑虑,可着人考察一番。”
别的不敢说,论算个数什么的,她觉得自己行。
考察核实大可不必,是真是假,一试便知,司马防直接说道:“如此便请韩小郎协助料理这些账务,待事毕之后可领取酬金。”
官府找外援不是征丁,会支付一定的酬劳。当然前提是,事情要做好。这些司马朗都知道,得到允许后他带着韩珏便去了库房。
库房在后院,是一处偏僻的大房间,里面的简牍已经堆到了房梁上,大半空间已被填满,名副其实的汗牛充栋。
“这些全是?”韩珏望而却步,这是不是有些太多太多了!
见她似乎有被惊到,司马朗不禁失笑,故意慢悠悠的说道:“左侧这些皆为历年的账册,右侧这些才是需要整理的。”
哦哦哦,原来只有右边这一堆才是自己的工作量,韩珏大大的松了[kou]气,还以为要把整个房间里的简牍都翻一遍呢!
司马朗忽然说道:“此次不若就采用你的新式记账法,但勿要用那种数字。”
虽然他认为阿拉伯数字极为方便记账,但这种奇怪的符号未经推广,根本不会被常人所接受。
而推广一种新式符号,非名家大家而不能。显然,无论是他还是韩珏亦或是他的父亲,都不够分量。
不过,新式记账法却是可行,就算是不推广,只在父亲辖内使用,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他这么说,其实也是包藏私心,是希望韩珏的才华被发现被宣扬。如此才华,被埋没实在是过于可惜。
韩珏倒是无所谓,让怎么整就怎么整。
“司马兄可否留下帮忙取个简牍……”
说着她看向比自己还高的竹简,这里连梯子都没有,还是得个子高的来才行。
“这是自然!”司马朗笑道:“必当为贤弟侍奉在侧。”
“那开工吧!”韩珏摩拳擦掌,早干完早收工。
这些记账的简牍都是去年一整年的[ri]常记录,说白了就是流水账。
所谓的整理账务就是把这些零散的流水账做一个汇总,所以每一卷简牍都需要仔细翻阅并计算之后另行记录。
记账所用的是葛布,韩珏执笔,司马朗按照时间顺序来翻找简牍,找到之后再[jiao]由她整理。
两个人配合默契,不过理完这些至少也需要两三天。韩珏问道:“此事可有期限要求?”
期限之前她没有问,司马朗也没有说,因为他觉得不重要,一定能在期限内完成。见她问,他便说道:“月内。”
现在离月底还以半个月时间,充裕倒是挺充裕的,不过韩珏不打算久拖。她做事一向麻利,低头看了看布上所记,已经整到了三月份,后面还有九个月。
于是便安排道:“今[ri]做到四月,明[ri]上午做到七月,下午有事暂停。后[ri]或者再晚一[ri],便可完成。”
司马朗点点头,心生佩服之情,他算账就没有这么快。而韩珏算账的速度就像那离弦的箭矢,嗖的一下就算出来了正确的数目。若非亲眼所见,他是万万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韩珏不知司马朗心中所想,即便知道了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kou]算心算速算,后世不少小朋友都报过这种班,正好她也上过。
结束了半天的忙碌,跪坐的双腿发麻,这要是个长期活,她一定要自带桌椅板凳不可。平[ri]里她自己在家根本就不跪,忽然跪这么久还真不适应。
“当心!”见她起身后打了个趔趄,司马朗忙扶了一把。
“呼!”扶着司马朗的手臂站稳后,韩珏好奇道:“司马兄平[ri]里久坐可有不适?”
司马朗摇头,“未有。”
韩珏叹了[kou]气。也是,他是土著,自幼如此,早已习惯,可自己不行啊!
司马朗觉得体弱才会如此,所以建议道:“贤弟得闲时可勤加练武,以强身健体。”
“我有练武,只是……”韩珏忽然想到,好像自己的计划是每[ri]都练,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自从来到雒阳后,练着练着就变成隔三差五了。
算了,不想了,她转而问道:“司马兄亦是习武之人?”
正常的习武之人都喜欢随身佩戴兵器,比如曹昂,她就注意到他昨[ri]带着佩剑,今[ri]依然带着。而司马朗,并未见他有佩戴。
司马朗说道:“习武之人称不上,不过有强身健体便是。”
一个正统的文人,必须要有武力值。他当然是有佩剑的,不过都是在家练练,在外出于特别的社[jiao]礼仪才会佩戴,一般是不带的。
居然是人人都会几手啊,韩珏感慨,只是不知道司马朗的武力值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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