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过了三四天之后……
过了三四天之后,租赁好店铺,把该[jiao]代的杂事都[jiao]代下去后,韩珏才得以[chou]空去太学。
刚一进入太学的大门,远远就看见广场上聚集着不少学子。走近便听到,居然是有人在宣讲,痛斥高利贷的危害。
“……去年雒阳雪灾,河南多地皆受灾严重,李公虽上疏减免一成田税,然百姓依旧需借贷艰难度[ri]。诸位可知,仅是京郊附近就有多少以田地抵押去借贷的农户?”
“我的族中,有近半数族人都已将田地抵押给典当铺,原本并没有这么多。可雪灾之后,族中多发伤寒,无钱救治,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一亩良田值万钱,抵给当铺仅得五千钱,想要赎回来却要上万钱,这是在剥皮[chou]筋敲骨吸髓!”
“武帝元鼎年间,旁光侯刘殷曾因‘取息过律’而被取消爵邑,而如今陛下岂能容忍此等行径?我族中之人,三[ri]前已经报官,然雒阳令至今仍无动于衷……”
听到这里,韩珏皱眉,什么叫做雒阳令无动于衷?说的好似司马防跟放高利贷的是一伙似的。这明显就是在引导舆情啊!
明白了,这群人是想搞事情,可能是要搞司马防。想到这里,她想去知会司马朗一声。
然而,刚一转身,就看到外围孤零零的站着一个人,那不是司马朗又是谁?
“司马兄,”韩珏快步走近,只见司马朗原本严肃的脸上眉头紧皱面带愤然,显然是对前面那位滔滔不绝的学子心生不满。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韩珏语气中的关切,司马朗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贤弟,咱们回去再说。”
他的身份,在太学里并不是秘密。毕竟司马这个姓氏,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再加上,族伯司马直的丧事,他一直都在帮忙,所以他的身份没有学子不知道。
这两天在太学里,他被不少贫困学子当面质问此事,因为一直拒绝回答,已经被不少学子所疏离。
“嗯。”韩珏点点头,看他这么慎重,应该是真的事态严重。
两刻后,自己家中,韩珏看着司马朗,还未开[kou],就听他主动开[kou]说道:“方才那位宣讲的学子名为伍应,乃京郊人氏。其族人三[ri]前报官称城内一家名为万宝阁的当铺触犯律例,高息放贷。在此之前,他们曾与万宝阁的伙计发生过争执。”
听司马朗这么说,韩珏记得那天她跟曹昂看到的那群人,还有那家店,这不正是这件事吗?
然后又听司马防继续道:“他们报官对方‘取息过律’,然而手持的凭证却仅只显示‘良田一亩,抵钱一万’,再无其他。”
她[cha]嘴问道:“那怎么认定是‘取息过律’”?
就是因为没有相应的真凭实据,自己的父亲才无法仅凭这些凭证去定罪。司马朗叹了[kou]气,“他们直言,抵钱一万,实际只得到五千钱。而想要把地契赎回来,就需要一万钱。”
这?这不是砍头息嘛!韩珏听罢,心道原来大汉朝都已经有砍头息了啊,这到底是谁的首创?
她说道:“那岂不是除了[kou]说,并无其他凭证能证实确实是五千而非一万?”
司马朗点点头,“[kou]说无凭,所以此事暂时不能查清。”
韩珏也叹了[kou]气,“确实很难办,当铺会抵死不认,想必[jiao]出来的账目应该也是严丝合缝。”
一亩良田,抵钱一万,从明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这就是一亩良田的市价。当铺说自己给了一万,农户说自己只拿到五千,都是现钱[jiao]易,有问题的是怎么证明表面上是一万实际是五千
。
“账目只是其中一方面,”司马朗说道:“这家当铺是董太后之侄董重的产业,可能还与董太后有关。”
这才是最麻烦的,董太后乃陛下的生身之母。而且,董太后善敛财,谁人不知?卖官鬻爵就是她的指使。
韩珏却是说道:“没有证据告什么状?那个伍应,好歹也是太学学子,不至于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知晓吧?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司马朗苦笑,“话是这样说,可那些百姓们不会如此认为。而且我怀疑伍应此番作为实为[bi]迫……”
“父亲已命人将万宝阁上[jiao]的账目公开张贴在县廷之外,涉事百姓皆言实情并非如此。眼下,倘若无法找到万宝阁的真实账目,此事只能这样拖着。”
虽然听司马朗说完了事情始末,可韩珏思来想去,真的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帮助他。
只得干巴巴的出言安慰:“也许再过些时[ri]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希望如此。”
司马朗心里想的却是,倘若闹大,也许会生出其他变故。他知道,董太后其实与大将军何进不合,这涉及到储君一事。
陛下现有一子,长子辩乃何皇后所出,次子协乃王美人所出。早前,因何皇后善妒,毒杀王美人,故协皇子被[jiao]由董太后亲自抚养。
如今太子之位久悬,又听闻董太后曾进言意[yu]立协皇子为储君,而何氏自然不会无动于衷。所以,确实是需要等,等等看有没有人借机生事。
由于司马防的拖字诀,再加上伍应的锲而不舍,很快此事便闹得沸沸扬扬。
董重气的摔了好几盏茶碗,放高利贷怎么了?难道不是积德行善?如果不是有他周济,那些农人哪里来的钱治病?
“这是诬告!”
他朝管家道:“听说带头闹事的是太学的学子?去,以诬告罪报官要求将其全都逮捕归案!”
而后,次[ri]早朝他则是上疏痛斥太学学风不正,学子蓄意闹事混淆视听。
“陛下,长此以往,势必将引得民怨沸腾,国将不国……”
说起来太学学子,汉灵帝也是极其不喜,这些学子享受着朝廷的关照,却整[ri]里不思读书,喜好结党。
去年还曾跪请在南宫门前不依不饶,但太学是光武帝所建,还曾亲自巡幸赏赐。后诸位帝王也曾多次亲临太学,效仿光武帝于太学行祭祀礼仪,他总不能直接撤了太学。
所以,他才不得不另在鸿都门外建新学,以对抗太学。然而鸿都门学建学才数年,仅有学子千人,根本不可与太学相比。
想到这里他便下令道:“着令严惩闹事学子以正视听!”
然而,话音刚落,太中大夫杨彪却起身奏道:“陛下,眼下民怨不解,贸然将太学学子下狱,似有不妥。不若查明之后,再另行处置。”
就连大将军何进都出声附议,“陛下,此案涉及京郊诸多百姓,若无缘由,何至闹腾至此?”
汉灵帝看向何进,这个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大舅哥,自从当上大将军后与自己越发不一心了。本想用他来打压士人,结果他反倒是跟袁氏之流混迹在一起。
若非如此,自己又怎会意[yu]废长立幼?
汉灵帝淡淡的说道:“既是如此,便着雒阳令司马防十[ri]内查明缘由。”
若是十[ri]内查不清,那当然就是子虚乌有,必要将这些闹事的学子施以重惩!
很快,半个时辰后司马防就收到了小黄门传来的[kou]谕。他微眯双眼,泛起冷笑。到现在,他不得不怀疑此事是有人从中鼓动。
身为太学学子,不可能不知道无凭无据就报官是为诬告。所以带头之人,必是有所依仗。
十[ri]吗?他倒要看看,十[ri]之内,对方怎么找到证据,反正他不会主动搜查董重的当铺。
无需多想便可知,就算是能把当铺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会找到真正的账目。除非跑去董重的府里去搜,那又有什么理由呢?
所以,如果十[ri]后无凭无据,他就会依律判处带头之人诬告之罪。对于这些被人煽动指使之后,就丝毫不考虑后果来闹事的太学学子,他一丁点儿都不怜惜。
汉灵帝的十[ri]之期传出来后,众人都想看看司马防要如何应对。结果,却发现他根本就无动于衷,并且还放出风声,将依律依据断案。
I 一[ri]、两[ri]、三[ri]……
司马防稳如泰山,任凭外面的百姓如何唾骂,都不动声息。他才不急,有的是人急不可耐。
这不,大将军何进府里,就有人跳脚。
蒯越说道:“司马防此人,若是有真凭实据,他会不得不查。可若是没有,他绝不会自惹麻烦。”
这话,屋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属于废话。
此时屋中之人,不仅有大将军何进,还有他征辟过来的名士陈琳、边让、蒯越、赵岐、袁绍、刘表、孔融、王朗等人。
蒯越当然不能只说废话,接着又道:“此事,必须要设法取得真实的账册。而账册何在……”
说着他抬头看向袁绍,笑着说道:“想必本初一定已有计谋。”
这事本就是袁绍提议的,当然大家也没有反对便是了,所以袁绍肯定有后手。
因为在座的众人都是被何进征辟应召入仕的,只有保住何进的外戚之位,才能图谋更多。
而想要保住何进的大将军之位,就必须要确保辩皇子的储君之位。所以,除开宦官,董太后也是他们的目标。
见众人都朝自己看过来,袁绍昂首,卖了个关子,“账册一事,不急,还有七[ri]。且容得董重得意几[ri],待他心有懈怠之时便可得。”
当然,他对付董氏,是另有所图。
不让何进知道陛下对董氏的百般维护,何进又怎么会那么容易乖乖听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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