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归巢
懒鱼港收购按下暂停键,海城投资圈一片愁云惨淡。
沈悬本来要亲自见靳如意的,没想对方提前打来电话。
靳如意不愧女中豪杰,力排众议,维持REITs的发行意见,维护各方势力。
她在电话里谈笑风生,搞投资如暴风中行船,该冲冲,该避避。
一帆风顺的,十有八九是骗子。
沈悬诚心道谢,靳如意的气度与格局,是十个男儿捆一起都比不上的程度。
而坊间谈论得,永远不是她长袖善舞,杀伐果断,业绩出[se]。
而是感情八卦,与失败的婚姻。
即便夸赞,也要戴着不屑——瞧瞧,攀着男人往上爬,再一脚踹开的女人,就是厉害,不得了欸!
这个世界出生在女人裙下,却永远不许她们裙摆张扬。
沈悬与李飞光,不会放弃懒鱼港,只是要面对更加恶心、恶劣的收购战!
懒鱼港最危险的一步棋,就是股权分散,埋雷到今[ri]。
万宇作为最大股东,只持股百分之一十,其他一人均持股百分之十五,加起来百分之五十,堪堪过半。
如果沈悬能做到,收购全部小股东、职工股份,理想持股在百分之四十七。
万宇一伙,有一个人反水,就得玩完!
但小股东成分复杂,有部分人,涉嫌非法集资,已经进去了,股权转让的、冻结的、拍卖的,要弄干净收回来,都不容易。
更别提职工这边,千人啊,一人一个脑袋,一个想法,乱糟糟的。
小律师为什么麻木,挨完大股东骂,回去再挨委托人骂,横竖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这条收购路,都是艰难险阻可以形容的,那是魑魅魍魉!
沈悬还未最终下定决心,打算放放再看。
决策这东西,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绝对不能急在一时。
于是,沈悬终于腾出手来,打算周末过海,去港城看看流落在外,乐不思蜀的老。
他不想太显眼,让陈凉水误会,他们是去[bang]打鸳鸳,抓沈涵回家的。
于是只带阿耀,和两个眼生的保镖,连阿坤都没带。
因为是周末,沈瑜不上学,就想凑热闹。
阿耀在给沈悬收拾行李,他就在旁边的地板上,撒泼打滚。
“耀哥~~耀哥哥~你跟大哥说说,也带我去嘛。”沈瑜跟他的王八滚在一块。
阿耀叠放衣服,理都没理他:“你要上补习班。”
“啊——”沈瑜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吓得王八四处逃窜。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没有给你们成年人上的补习班?!我要把你们全送进去!”
阿耀脑袋嗡嗡响,恶狠狠瞪着他:“再喊,把你的王八炖了!”
“我不要补课!我要去找哥!”沈瑜抱着王八,仰面朝天躺倒,“我要跟哥一起流[lang],流[lang]多好啊,不用上学,不用补课,连空气都是自由的味道!”
阿耀怕他哪天真跑了,苦[kou]婆心劝道:“你哥现在不容易,你别去添乱啊。”
“我哥养我还不容易吗?养我的大头是学费,没学费,我很好养的。”沈瑜拍着胸脯保证。
沈悬依着门框,慢悠悠开[kou]:“他拿什么养你,剩饭吗?”
沈瑜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乖巧跪在地板上,把两只王八摆成一条直线。
对着他大哥,呲出八颗牙,笑得乖巧:“大哥好,大哥辛苦了。”
“别耍宝。”沈悬抱臂,白他一眼,“去把你的错题册拿来。”
沈瑜抱起王八:“好嘞~大哥!”
然后就跟安了小马达似的,一溜儿烟跑出去。
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沈悬盯他盯得紧。
“大哥,小心点沈瑜,别让他真跑了。”阿耀担心。
沈悬眉眼一横:“欠收拾,跑了就别回来了!”
沈家这个作神,两个成年的,都只是某些方面作得突出,属于单科王者,矫正就行。
沈瑜不一样,小小年纪,就是全方位核武器!
而且他很聪明,或者说狡猾,善于伪装,蔫坏典型。
就好似一块金子,你捡起来一看,才发现,靠!有毒!是块放[she][xing]元素!
沈悬检查完他的错题册,又亲自给补习老师打电话。
最后[jiao]代阿坤和博叔,千万小心,该骂就骂,该打就打,一定看住了!
……
沈悬一行两辆车,一起过海。
直奔围角街,沈涵打工的车行。
沈涵和陈凉水,都是做六休一,偶尔还要加班,真是苦过鸭仔。
这家连锁车行,专营一手豪车,什么兰博基尼、法拉利、科尼塞克、布加迪,应有尽有,没有不要紧,还可以预定。
说真话,这里面好多车,都是沈涵玩剩下的,没玩过的大概率是他嫌丑。
所以,他看人很准,哪些人能买那些车,预算多少,舍不舍得,聊两句便一清一楚。
不过老板十分抠门,提成不多,越贵的车越少,也是朵奇葩。
在他眼里,车能卖出去,那是他英明神武,与销售无关。
再加上港城太小,能消费的就那一小撮人。
不开单是沈涵的常态,开单一问就是过海来玩的内地少爷,阔气。
围角街车行多,洗车、修车的配套也多,比较好停车。
阿耀在车行斜对面的店里,叫了个内外清洁,[jiao]了钱[jiao]代不着急,就这么停着车。
后车的保镖坐上后座:“沈先生,您叫我?”
“你去帮我买两辆车。”沈悬微侧头。
他今天穿得随意,T恤休闲裤,一双软底乐福鞋,额发随意散着,哈雷镜有点酷。
保镖有点意外:“那沈先生要什么车呢?”
“随便,你看着办就行。”沈悬不在乎,把黑金百夫卡递过去,“没密码,直接刷。”
这是张无上限信用卡,理论上能把沈家刷破产。
保镖接过来,手都是抖的:“好、好的沈先生。”
“换件衣服再去。”阿耀在驾驶座嘱咐道。
保镖:“好的耀总。”
的确,他这一身不像是买车的,更像是推销车险的。
没多久,沈悬从车里看见,保镖花衫花裤,遮阳帽,扮做游客走进车行。
周六下午,上了六天班的衰仔们,一个个昏昏[yu]睡。
抬头看时钟,爬得跟蛆一样慢,恨不能上去给它两脚,助它爬到钟!
突然,大门被推开,一位人高马大,一脸正气的小帅走进车行。
沈涵离的近,迎上去:“先生看车?”
“你好,是的。”保镖恭敬回答。
沈涵不认识他,他可认识沈家少,气势无端弱了几分。
“那先生有没有心仪的牌子啊?”沈涵觉得这人特别奇怪,“我们这,兰博基尼最全,法拉利也可以,其他的只要您说,都可以帮你预定。”
保镖跟着他转一小圈,急得挠头,这些张牙舞爪,造型夸张的跑车,多半不认识。
沈涵看出来点门道,小声问:“先生第一次来买车吧?别怕,不坑你,你要是随便玩玩,就买个便宜的,一两百万足够,还好出手,常换常新嘛。”
“谢谢你。”保镖左右为难,咬牙闭眼,直捣黄龙,“要不就随便来两个,不贵也不便宜的。”
沈涵一脸懵[bi],好家伙!这是来买土豆的吗?不大不小,个头均匀?
“不是,先生您确定?来俩?啊?”他手往两边撇,正好指着两辆五百万上下的跑车。
保镖也不[lang]费时间,拍板:“对!就它俩了,刷卡!”
“嘶~”沈涵牙疼,边挠头边偷摸打量对方。
穿着就是普通游客,不懂车,也不爱车,满脸迷茫,一身正气。
难道是海关缉私来钓鱼的?
那可太好了,最好有事,赶紧把老板送进去,抠门罪加一等,枪毙吧!
保镖颤颤巍巍摸出黑金卡:“买买买单,在哪儿刷?”
头回刷老板的卡,他不自觉往窗外看去。
“先生,我们这里得签合同。”沈涵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斜对面洗车铺,门[kou]停着两辆豪车。
一辆慕尚,一辆斯宾特。
这种车,这种配置,是不会跑来围角街露天刷洗的。
他想起沈泉在[nai]茶店打工,大哥就差满街去发免费[nai]茶了!
沈涵叫同事去准备合同,眼珠一转,偷偷问:“是我大哥叫你来的?”
“啊?!”保镖一听露馅,吓一跳,“少,你可不能乱讲!”
说完他才意识到,彻底完蛋了。
沈涵[tian][tian]嘴,笑得有点得意:“我就知道,大哥疼我着呢。”
“少,我、我可没法跟沈先生[jiao]代了。”笨蛋保镖急得直搓头。
沈涵接过合同,把他[jiao]给同事,安慰道:“你放心,大哥知道我特别聪明,不会怪你的。”
说罢,他大步流星走出店铺,冲着街对面跑去。
沈悬一直观察着,一眼看到沈涵跑出来,紧跟着坐直身体。
沈涵瘦了,也黑了,颅顶优秀,留着寸头,人很[jing]神,眼睛亮亮的。
浅褐[se]皮肤,光滑紧致,笑起来衬得牙特白。
他穿着车行制服,白衬衣,黑马甲,细窄黑[se]领带,西裤有点短,一双黑亮牛津鞋。
他奔跑着过来的画面,好像一幅上乘的商业广告,视觉荷尔蒙。
沈悬头一回觉得,沈涵是有资格混娱乐圈的。
他粗糙的迷人,张狂的让人心动。
沈悬和阿耀同时下车,沈涵已跑到近前。
他刚猜到大哥来了,心头思念狂跳,像沸腾蒸汽,驱使着轮机,身体里每一颗零件,都在叫嚣着奔向他。
可是,当看到大哥站在那里,他又深深怯懦起来,自惭形秽。
好像一只,因为太蠢跑丢的勥种,追悔莫及。
沈涵的脚步越来越慢,直到停在他哥一米多远的地方,眼神慌张,五味杂陈。
沈悬也没说话,脑内开始还原沈涵原来的模样。
他总是站在阳光下,穿着最好的衣服,靠在跑车上,笑得没心没肺。
牛[bi]轰轰地说:“大哥,我带你去兜风。”
“沈涵,过来。”沈悬冲他招手。
沈涵也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凄风楚雨,压都压不住。
他下颌线紧绷,低头别开脸,唇边肌[rou][chou]动几下,连忙用手臂挡住。
沈悬没难为他,走过去,搂过弟弟,把他扎手的猕猴桃脑袋,摁到肩膀上:“我家老受苦了。”
沈涵张开手臂,狠狠抱住他,肩膀抖动。
太阳太烈,快要把人晒化了,晒得他浑身水分,都要从眼睛出来似的。
这一刻,他身上沉重的负罪感,不得好死的枷锁,才正真卸下来。
他待在港城打工,陈凉水是最重要的原因。
而另一个原因,他耻于开[kou]。
他是个废物,不配待在沈家,更不配享受父母、大哥赚来的荣华富贵。
一无所有地待在港城,也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沈涵抱着沈悬哭了一阵,自觉丢脸丢到大街上。
他用胳膊捂着脸,瓮声瓮气说:“大哥上车吧,外面热。”
阿耀不打扰他们,找个了借[kou],上后面保镖车去。
沈涵拉着沈悬,话多得像蚊子似的。
从车行老板抠门,刮台风都要打卡,说到主管穷显摆,买条新皮带,恨不得把羽绒服塞进去,林林总总,把自己的生活,毫无保留地摊在沈悬面前,一点都不觉得寒碜。
沈悬只是听着,偶尔夸他两句,掏出手绢擦他脸上未干的泪痕。
“大哥,我能喝[kou]水吗?”沈涵说了四十多分钟。
沈悬赶紧拿矿泉水,拧开瓶子,就差喂他嘴里。
沈涵享受着大哥的宠溺,笑得像个孩子。
他一[kou]气牛饮完整瓶水,抱着空瓶,突然认真起来:“大哥,我跟你说件事。”
“嗯,说吧,我听着呢。”沈悬似乎早有准备。
沈涵组织了下语言,又觉得没必要:“大哥,我、我喜欢陈凉水,我想跟他在一起。”
“那陈凉水对你呢?”沈悬问。
沈涵蔫了,耷拉着脑袋:“合租室友。”
“你啊……找个地方,好好看看脑子。”沈悬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凉水那么聪明利落的人,要是不喜欢,早把他扔垃圾桶了!
留条狗,都不会留沈涵做室友!
沈涵一脸迷茫:“啊?什么、什么意思?”
“算了。”沈悬绝望捂脸。
智商欠费,情商打折,就是运气巨好,这都能天上掉男朋友,没天理了!
……
处理完车子手续,沈涵签下大单,跟主管说一声,提前下班。
沈悬提议去他家里坐坐,其实,他是想见陈凉水。
他们两个还年轻,长期在外,也不是个事。
只是陈凉水敏感,戒备心强。
身份差别是他心底难以跨过的天堑,需要慢慢来。
沈涵怕委屈大哥,起先不乐意。
沈悬坚持,他才不得不答应。
不过,到了家门[kou],沈涵又开心起来。
他在菜铺里买菜心、[kou]蘑、芦笋、茭白,还称了条鱼,打算给大哥做饭吃。
买菜的阿婆特别喜欢他,不但给他高秤,还关心地问:“又给女朋友做饭?乖仔!”
沈涵不好意思地挠头,悄咪咪照单全收,偷看一眼站在门[kou]的大哥,傻笑。
他们住的老屋,层高高,楼梯就显得格外陡。
沈涵上楼如履平地,急着开门,噌噌噌就跑得没影了。
阿耀陪着沈悬,慢慢往上爬。
时间还早,合租室友也都是加班狗,室内格外安静。
沈涵招呼大哥进屋,摆上折叠桌,又倒水拿饮料,忙得不亦乐乎。
沈悬环顾小屋,地方着实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能看出来,一人睡床,一人睡沙发。
沈悬走到沙发前,沈涵的狗窝一看就被仔细整理过。
保护颈椎的助眠枕,上面铺着凉被,还放了只哈士奇玩偶,表情相当睿智。
沙发上的布巾是新换的,散发着柔顺剂的清香。
边角仔细掖进去,连两边垂着的流苏,都在一个水平面。
屋子被床和沙发占去大半,剩下的空间被衣柜切割,吃饭就只能依靠折叠桌。
沈涵在厨房里,轻车[shu]路地忙活。
姜片、蒜瓣、葱丝、辣椒丝,清蒸鱼配料齐全。
他被陈凉水调//教过,做饭井井有条,小料都用小盘分开装,边用边洗,厨面总是干净利落的。
阿耀看得叹为观止,刚还大言不惭,说来帮忙,这阵子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沈悬心情复杂,又欣慰又心疼,只想让他们快点回海城。
沈涵将所有的料都备好,预约好米饭,一切就差下锅。
回头看见沈悬与阿耀,用围裙擦手:“大哥别站这,这里脏。”
他大哥矜贵的好像一樽白瓷观音,沾不得一点灰。
“不脏,你收拾的挺干净。”沈悬真心夸奖弟弟。
不着急炒菜,沈涵便回屋和大哥说话。
他穿着背心,露出宽厚肩膀,和长手臂。
他身材高大,肌[rou]线条清晰不夸张,壮得恰到好处。
只是这种身材,穿着挂脖围裙,上面一只凯蒂猫,就显得相当滑稽。
“大哥,我给陈凉水打个电话,他不知道你来,我怕待会吓他一跳。”沈涵举着手机说。
沈悬点头:“应该的。”
手机拨通,想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无人接听的女声响起。
沈涵以为他上班忙,便跟大哥和阿耀聊天。
可是过了许久,陈凉水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沈涵有点不安,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陈凉水没接到他的电话,都会第一时间回过来。
他们从来没有过,联系不上的时候。
沈涵捏着手机,站在厨房里,外面起风了,楼下晾衣绳上,不知谁家被单,被无情吹落在地……
女仆咖啡屋,周末生意好,兼职女仆多。
陈凉水不爱主动招呼客人,看她们抢来抢去,索[xing]回更衣室躲清闲。
他从衣柜里,抱出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罐,里面有少许五颜六[se]的小星星。
陈凉水举着罐子,看了又看,特别喜欢。
他又拿出星星纸,认认真真折起来,很快,一只棱角分明,肚子饱满的小星星,出现在指尖。
他要偷偷叠一千颗,全部放进罐子里,到时候会特别好看。
等到圣诞节时,送给沈涵做礼物。
外面,有人一直徘徊在咖啡店门[kou]。
他瘦得像只竹竿,皮肤干瘪没有弹[xing],皱纹耷拉着,好似与肌[rou]分离。
他把脸贴在窗户上,像白[ri]里突然出现的妖怪,恐怖吓人。
前台小姐姐盯他好久,忍无可忍,壮着胆子出去。
“阿叔,你有什么事呀?我们在营业,你这样会影响生意的。”
怪人浑浊的眼球,麻木地转了转,说道:“我找人,我找陈凉水,我是他爸爸。”
“啊?!”小姐姐吓了一大跳。
怪人咧嘴笑了:“真的,不信你叫他出来见见我嘛。”
“那、那你稍等哦。”小姐姐急忙退进店铺里。
陈凉水听说门[kou]有怪人,他是店里唯一的男生,自然会护着女孩子,便出门查看。
小姐姐拉住他:“陈凉水,外面那个人,他说他是你爸爸?!骗子吧?”
陈凉水愣住,紧接着感觉到冷气,仿佛吹着每一个毛孔。
往事泄闸,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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