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姐,前面堵了。”马车外的月华凑近说道。
声音传入车厢,白芷看了眼容姝,才掀起马车车窗的帘子,问道,“发生什么了?”
这条路宽敞,从来没有拥堵过,即便今日要去赴宴的人家多,却也不至于造成拥堵才是。
“奴婢让人去问了,看样子像是发生了争执。”月华伸了伸脖子,眼神好的看见前方几辆马车上的标志,又接着说道,“好似是忠义伯爵府和昌隆伯爵府的马车。”
过了会儿,小厮回来了,说起了这拥堵由来。
这次赏花宴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舒家邀请的也都只有些大家贵女之流,但若只邀请这些未免落人话柄,便也给了一些落魄的贵族世家和清流之家、门户略低的寄了帖子。
当然是有讲究的,不是所有的这类人家都得了帖子,要选家风严谨出彩或是本分无错,又或是女儿在京中素来有美名的等等,诸如此类。
昌隆伯爵府就是那个落魄的贵族世家,从上上上任伯爵开始衰败,到现在都快要被挤出伯爵世家之流,空有个伯爵的称号,实则无权无钱,又不受圣上喜爱,唯一突出的点大概就是子嗣颇丰,死要面子。
忠义伯爵府和其都是落魄贵族之流,但比昌隆伯爵府好的是,当家主母——伯爵夫人身上有郡主之封,幼时在皇宫里和大长公主的交情,各个世家还是给她几分薄面。
两家长辈来往倒是不多,可小辈却是相看两厌。昌隆伯爵府的三小姐和四小姐与忠义伯爵府的二小姐和上门投奔的表小姐,但凡遇见,总要闹上一出,给对方果子吃。
这不,两家马车撞上了,便僵在了那。
她们挑的时间也好,大多数赴宴的人家都会提前,像这个时间段去算是踩点了,若遇上什么意外还有可能晚到,故而她们僵在这不会阻碍到其他赴宴的人家。
容姝要去赴宴这件事,大家都不知晓。依靠两家这个关系和微妙的立场,大家都以为她会像往日一样直接不来,否则这两家的姑娘恐怕就不会僵在这了,众所周知,容姝大小姐赴宴一向是踩在开宴前一刻到,绝不会早到,也不会晚到。
这两家今日吵上的起因是忠义伯爵府二小姐嘲讽昌隆伯爵府的小姐上赶着丢人现眼,整日都想上天摘月亮——痴心妄想。
昌隆伯爵府的两位小姐也不是吃素的,说二小姐是眼瞎心盲没脑子,迟早养虎成患,给他人做嫁衣,自恃清高其实就是个山鸡飞不上枝头。
双方唇枪舌战,于是两家的马车就停在了这,挡了路。
“吵了有一会儿了,奴才适才去看,忠义伯爵府的表小姐正在劝架,但没什么用,双方越吵越烈。”小厮说道。
“蠢货。”坐在马车里的容姝慢慢睁开了眼,扇子轻轻扇动,一双眼平静无波。
小厮退下了。
月华看向白芷,两人双眼含笑,都懂了主子的意思。月华朝着马夫说道,“直接过去。”
帘子放下,白芷只听容姝道:“将家中女儿养成这副样子,家族落败看来是有迹可循。”
“但凡有脸面有身份的世家贵族小姐,都知道何为体面和修养,喜怒不形于色,落落大方是必修课。”白芷顺着她的话说了出来。
“这道理你都明白,她们却不明白。”容姝说。
侯府的马车停在了对峙的两辆马车前,四位小姐看到了马车上的标志,纷纷住了口,一时之间面色都不太好。
月华上前两步,向几位行了挑不出错的礼,随后道:“几位小姐叙旧本是高兴的事,可这位置没选好。我家小姐正要去赴宴,还望几位小姐让一让,留出条路来才是。”
“是我们的错,挡了道,这就让开。”昌隆伯爵府的三小姐忙道不是。
两位婢女一左一右掀起马车的帘子,让其中的容姝露了面。
她笑着冲她们点了点头,一举一动都是优雅端庄,容貌明艳大气,坐在一旁的白芷姝丽温婉,低眉垂眼,一江春水。
容姝道:“王三小姐、四小姐······季小姐。此处人来人往,若是拥堵了岂不是挡着人做生意,想必三位都是去赴舒家赏花宴的,不若一起吧,时候也差不多了。”
说完,还没等对方给出什么反应,马车帘子就被两位婢女放了下来,容姝的笑就这样散去了,她靠上了白芷的肩,低声呢喃着,“真会给人添麻烦。”
白芷一手给她扇着扇,一边从里面吩咐道,“走吧。”
这一个偶遇,让两家都齐齐闭嘴,乖乖地收拾着,瞪了对方一眼,甩袖进了马车,赶往舒家。
忠义伯爵府的表小姐脸上柔弱纯洁的表情难以维持,进了马车一时之间一言不发,二小姐哪注意到她,恶狠狠地骂了王三和王四几句后,有些懊恼,“珺琳郡主怎么会来,她不是一向不喜欢各种宴会的吗?”
“表姐,适才那位是郡主?”表小姐怯生生地问道。
“是啊,侯府的大小姐,容家千娇万宠的小郡主——容姝。”二小姐一口将茶水喝完,提醒道,“你别往她面前凑,免得哪做错了。”
“郡主很难相处?”表小姐问道。
“不难相处,任何一个和她打过交道的小姐都给予高度的评价,京中贵女里,她也是占了头名的一个,名声好,才貌双全,挑不出半点缺陷。”二小姐说道,“但她什么身份,当今除了公主,同辈之中就数她最尊贵。尊贵的人,捧着就好,像我们这样的凑上去,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她说的话里有话,没有直白说明其中的真实原因,表小姐听进去了一半。
“那车厢里另一个呢?也是侯府的小姐?我瞧着身上的衣料首饰,虽然低调,但都算是上好的,样貌和气质也不凡。”表小姐接着问。
适才那人和她四目相对,竟有种自己被看穿的感觉。
“你倒是敏锐。”二小姐笑了。
表小姐脸上一红,她上京投奔亲戚,原还以为这位表姐单纯愚蠢,后来才发现是大智若愚。表小姐之前出身商贾,正巧是做布料生意的。
“哪能啊,侯府就只有一位小姐。刚才那个是郡主的贴身婢女,叫做琉璃。从小和郡主一起长大,郡主有什么几乎她都有一份,郡主学什么她学什么,侯府家大业大,她这样的婢女自然是气质不凡。马车旁那个穿绿衣裳的,叫做月华,也是贴身婢女。”二小姐说道。
表小姐双手放在腿上,摩挲着自己衣裳的布料,一个婢女,用的布料却比她还要好,高门大户的婢女和她这样小门小户的小姐相比,日子都要好过。
“月华?她似乎没有琉璃得郡主的宠爱。”表小姐回忆了下那个婢女,气质也是好的,容貌也还不错,但和琉璃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衣料也不比琉璃。
“或许吧。”
琉璃的衣料上乘,但和二小姐身上穿的比还是要差,自然没能引起她的注意,然而表小姐却不同,她家道中落之后,穿的衣裳料子一再降了又降,只有那些旧衣是好料子,可花样早已经不时兴了。
今日身上穿的,还是因为要赴宴,和二小姐一起重做的新衣,是好料子。
舒家,一个婢女快步将消息传了过去,舒母的贴身婢女知道后走到舒母身旁,低声告诉了她。
正与几位大家夫人畅聊,脸上的笑愣了愣,她侧过脸,“当真?”
“千真万确,现下应该快到了。”贴身婢女说道。
座下的几位夫人眼神对上,略有疑惑。
舒母又恢复雍容华贵的模样,对着大家说道,“下人来传话,说是珺琳郡主来的路上碰到了忠义伯爵府和昌隆伯爵府的小姐叙旧。”
这话说得委婉,什么叙旧,不就是吵嘴嘛。
大家只是笑,深蓝色衣裳的夫人抿了口茶,笑道,“还是舒夫人有面子啊,珺琳郡主都能请来,说不定两家日后能更亲近些。”
说话的是陈郡谢氏的夫人,谢家是文人世家,这一脉嫡系却出了个武将,便单独搬来了京城,是个清贵的。
谢家和舒家历来没有什么往来,但舒家下了贴,谢夫人总要给几分薄面来走一场,谢夫人出自陇西李氏,她的出身可要比舒夫人高。
什么叫做更亲近些,不就是说两家可能结亲吗?都是圣上手下数一数二的武将世家,两家注定不可能结亲,再者,当年舒小将军功冠全军,可没少被人拿来和世子当年做比较,两两相比,两家都不喜欢。
谢夫人的态度,有些讽刺了。奈何她这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那话说得真诚,仿佛当真这么想,让舒夫人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谢夫人说笑了,我倒是听闻,珺琳郡主的婚事侯夫人已经有了定数,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舒夫人只能另起话题。
“有定数了?我们还没听说呢。”接话的是舒夫人娘家的嫂子,穿了身大红的锦衣,张扬失礼,出生商户,没有规矩。
“传闻,真假也难说。”舒夫人笑道,“你们也知道,这京中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生出无数流言蜚语,大多也是无中生有的闲话,妄自揣测罢了。”
“那舒夫人可不要再提,免得被妄自揣测的人歪曲了才是。”谢夫人笑着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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