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死战！
这一次程昱被调出来，也真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不过既然曹昂有如此想法，而且又是将他放出去。
这也未曾引来什么动荡。
毕竟疯狗在自己家，他们害怕疯狗咬了自己。
但是疯狗在别人家...那简直太好了！
因此，程昱便成为了这一支大军真正意义上的统帅。
如今看到埋伏果然出现，程昱也是一脸淡然之中带着诡异而又冷冽的笑容。
那笑容，叫一个恐怖和纠结....
之后，在满脸冷笑的程昱指挥之下，负责中军的大将，也是刚刚回到了曹军之中的罪将于禁立刻收缩兵力逐步退后，让那薛永以为自己得逞之时。
一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骑兵立刻绕后冲杀过去，直接击垮了薛永的后军。
一战将薛永的后路彻底断送，之后于禁反扑，突袭骑兵的夹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薛永的首级就已经挂在了那骑兵统领，一名身着狰狞甲胄的小将战马脖子上面。
而这名小将此时是一脸的倨傲和冷漠，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让人忍不住生出远离之心。
而这小将就是当年纵横天下的虎豹骑统领曹纯...的嫡长子领军将军曹演！
历史上的曹纯死得很早，让他的儿子最终虽然也有些官位爵位，但毕竟没有什么名气。
而这个时空，没有经历赤壁大败的曹纯，身体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一直到战死他足足多活了十几年。
同时...也亲自教导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曹演和曹亮十几年。
相比较于次子曹亮，这曹演虽然天赋能力都不如其父曹纯，但也是从小就被扔到了军伍之中历练。
多年来也是一步一步走上来的，甚至和曹休曹真一样，都进入过虎豹骑历练过许久。
只不过虎豹骑覆灭那一战，他因为已经被调离了出去，这才幸免于难。
自己的父亲死在了关羽的手中，而且在他的眼中，还是用那等“卑劣”的手段取胜的。
因此，曹演一直在寻找机会，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雪恨！
曹氏这么多年的沉寂早就已经做到了兵精粮足，想要重新组建虎豹骑，那甲胄兵器和战马都不是问题。
真正的问题是没有足够的百战老兵。
这还是曹演找到了曹昂，然后请求召回曾经离开虎豹骑的老卒，重新训练，重新成立了如今的虎豹骑。
而这一战，也是新虎豹骑的第一战....
而程昱在看过了刚刚的战斗之后，也是忍不住连连摇头，在他的眼中，那曹演带领下虎豹骑一如既往的凶悍...
“虽不如以前，但多多历练几次，厮杀个百八十次，恐怕也会更胜从前！”
程昱带着几分笑容看着面前的这一切，自从当初那群家伙开始算计大汉的朝廷和曹家的未来之后。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真正地亲临战场了。
如今....
“如今这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程昱带着几分笑容直接大手一挥，然后再次下令。
“贼军已经被斩杀干净，杀过去，攻破坞堡，屠荆州！”
伴随着程昱的这一声怒吼，大军再次开拔，而那薛永的脑袋也被直接挂在了旗杆之上，告诉那坞堡的守军。
他们的小算计已经彻底成为了笑话....
当曹演和程昱带着剩下的兵马出现之后，当薛永的脑袋出现在了坞堡城下的时候，霍峻第一次忍不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当他再次睁开的时候，那眼神之中的凶狠也随之出现。
“杀！死守....不退！”
在霍峻的怒喝之下，这坞堡上的士卒，再次迎上了那些源源不断冲上来的敌人。
厮杀在继续，而死伤更是在继续加大....
而当霍峻好不容易守住了第一天的时候，还未等到他如何开心，就见到了那曹军主帅程昱让人送来的首级。
看着薛永那死不瞑目的样子，霍峻只感觉全身都是忍不住的颤栗。
“不愧是曹孟德当年麾下的重谋亲至...本将失算了...”
霍峻早就看到了这薛永的首级，也知道了这薛永已经死在了曹军的手中，自己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
但是他还是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心情，不让自己去多想什么。
直到...当他真的触摸到了那薛永的首级，心中的后悔才猛然爆发。
若非是他的计策，薛永不至于如此凄凉地死在那里。
虽然，薛永已经有了死战到底，甚至是不再归来的准备，可这仍然是自己的原因....
但是这心中虽然痛苦，可是霍峻并未因为薛永的死而退缩，也没有因为将薛永送上绝路而感觉到愧疚。
现在的他，不是愧疚的时候！
很快，他就会下去寻找对方....亲自给九泉之下的薛永道歉...
在冷静下来之后，霍峻不再多想什么，压制住自己的痛苦，制止了那些同样满脸悲戚之色的将士，然后轻松地下令，让人将薛永首级下葬。
然后走到了那些被打得已经有些军心涣散的士卒面前，朝着他们大声呼喊了起来。
“尔等冷静一下！
你们要记住，今日我等守的不是我等自己的关隘，而是我等的家眷！
你们大多都是荆州的士卒，都是托家带头这里，想要过上安稳生活的百姓。
我们的后方，不仅仅是如今逃到荆州的流民！
还有我等今日要守护的，我们后方的家眷亲人。
是我们的父母妻儿，是我们的田垄土地！
若是让曹氏之人找到了机会，本将不敢想象，他们会对我等的家眷子孙做什么，会让他们变成什么样子！”
“三日...我等必须守住三日，必须守住接下来的这三日！
若是不想让尔等的子孙世代屯田，让尔等的妻儿父母被曹军糟践屠戮，那么今日唯有死战！”
“死战！”
霍峻在那坞堡城墙上拼了命地鼓舞士气，在努力地坚持着，希望可以尽可能的给后方的冯习张南还有其他将领更多的时间做出准备。
同时心中也忍不住的希望，如果..如果那位陛下能够想通了，能够帮一帮他们....
但很可惜，霍峻的期盼和希冀传达不到刘协的耳中，就算是传到了...恐怕刘协也绝对不会帮助他们半分。
而此时的曹军大营之中，同样也有着各自的谋划。
曹军大营，那属于郭嘉的营帐之中，满脸惊恐的亲随看着正在焚香静坐的郭嘉也是忍不住一阵的疑惑。
他也是跟随了这位先生好多年了，就这位这个样子....他这半辈子都没见过啊！
“先生平素里不是最信奉的就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说么？
为何今日...竟然主动焚香？”
“老夫，如今是为这荆州的百姓提前焚香，日后让他们的杀孽莫要算在老夫的头上罢了。
年纪大了，老夫可不想去了九泉之下面对那么一堆的罪孽...会烦死老夫的！”
闭目静坐的郭奉孝只是悠悠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继续沉默了下去。
语气平淡，脸上的神情更加的平淡，仿佛刚刚说的不是什么屠杀，而是...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随意。
很明显，那亲随似乎不是很明白，可见到郭嘉这般模样之后，他也是知道自家这位是不打算在继续说了。
自从这位年纪大了之后，那真是越发的神神叨叨了，尤其是在老魏王薨了之后，那就更是如此了，连说话都懒得说什么了。
因此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默默的将香灰清理，然后守在了那郭嘉的身旁。
另一边的后营之中，随军而来的程昱之子程武将所有的辎重粮秣都清点了一边，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便直接来到了那中军营帐之中。
“小人程武，拜见将军！”
在军中，程昱的威严极重，而且因为过往的杀气很盛，即便是自己的亲儿子，再见到了他之后都忍不住有些畏缩....
此时正在军帐之中查点战报和辎重名簿，同时让医者顺带给他这个老家伙行针调理一下身体的程昱见到了前来求见的儿子之后也是忍不住眉头一皱。
“今夜你并非是巡营之人，来此何事？
你可知道，夜晚肆意行走...可是死罪！”
好家伙，这一句话就要杀儿子，就算是一旁对那程昱非常了解的老同袍于禁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心中默默地骂了起来，为啥这老家伙越老这杀性就越大了...
而那程武此时也是忍不住脸皮抽搐了起来，不敢啰嗦赶紧说起来了正事。
“小人刚刚巡查后营辎重而还，发现我军中粮秣耗费巨大，因此前来求见将军...”
“本将知道了，你无需多言！”
程昱似乎很不想和对方说话一般，在听到了儿子的话语之后，直接就将他打断了。
然后....让他赶紧离开！
可让那程仲德也没有想到的是，那平时最害怕自己的儿子，这一次却是变得胆大了起来。
本该立刻离开的程武非但没有离开，还直接再次上前一步。
“将军！”程武朝着那程仲德再次行礼，“将军的身体如此不适，本就不应该带病出征，如今更是强行带病厮杀，可是因为想要.....”
“嗯....你是想死是么？”
此时正在扶额算计的程仲德突然微微抬眼，眼神也是突然变得锐利了起来，哪怕是那抚着额头的手挡住了大部分的目光。
但是透露出来的杀意，仍然可以将一个普通人吓得如坠冰窟一般。
但是那程武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甚至此时还有那么一些急迫一眼的看着程昱。
“将军见谅，小人今日前来只是为了正事！
末将探查这营中士卒和军需之时，突然发现我等不仅仅军需不足，更是大军士气也在慢慢的低落下去。
虽然有许褚将军挽救士气。
但第一天未能如愿将那坞堡彻底攻破，对于我军中的士气也是很受影响的。
虽然不至于说萎靡不振，但若是长久下去，那也是十分致命的。
而且这荆州现在对于我等如今也并不算是至关重要之地。
为了一个小小的荆州，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刘玄德。
竟然需要让将军和许褚将军，郭嘉先生甚至是于禁将军亲自带兵奔赴险要之地....这不符合情理啊！
要知道，我等现在可是在刘协与刘备等人的合围之下，主动进入他们的合围之中。
这等计策比之当年奇袭白狼山恐怕也是更加凶险万分。
实在不是智者所为！”
“所以呢？”程仲德似乎没有什么表示。
但熟悉他的人知道，他的语气虽然并未有什么变化，但是心情恐怕是截然不同了。
因为那被手掌遮盖的眼神此时已经是是更加的锋利起来，甚至那摊开竹简的左手也慢慢停下了动作。
这细小的动作，代表着程昱的怒火已经慢慢升起来了。
“继续说下去！”
“诺！”程武此时继续朝着自己的父亲程昱躬身应诺，然后继续轻声说道。
“如今我等为了进攻刘玄德而孤身进入这荆州险地，但是如果就只是这般我等恐怕不能取得胜利。
因此为了保证大军的士气与粮草的供应不会被后方的刘协等人截断，那就必须从荆州之地想办法获得足够的粮草。
而这个办法恐怕就是....劫掠！
甚至...之前听闻刘玄德将大量的粮草从海昏，上庸乃至汉中的城固等地运往荆州之地，恐怕现在....朝中就已经是有些想法了。
只不过，是没有人真的想要如此做，没有人敢如此做，这才请了将军出山...”
“....”对于程武刚刚说出来的这些话，作为主将的程昱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反倒是继续询问了起来，“为何要如此？”
“刘玄德已经无力继续支撑着自己的野心了，他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继续争夺天下了。
而他们的年纪渐大，关羽去世之后，他们那些老将恐怕也是难以支撑许久。
若是刘备当真...当真有了什么问题或者想法。
这荆州日后大概率是要送给刘协那小皇帝的，从此为刘协弥补上最后的问题。
而刘协出兵弘农也正是这个想法，他要封堵住我等插手其中的可能。
因此，我等若是不想让刘协借机直接崛起。
最好的办法并不是和刘协死战到底，而是...直接断了刘玄德的根，断了荆州的根。
让荆州无法帮助刘协，反倒是会成为他的累赘.....”
“何为其根？”
“民心！那些世家豪族的心！”此时的程武在和程昱的一问一答之中，也对自己脑海之中的那个想法更加的清楚了。
可以说，他已经彻底明白了过来。
“屠戮荆州可不仅仅是为了杀伐泄愤积累足够的士气和粮草。
将军和郭嘉先生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等屠杀荆州的时候，朝廷再出面从而逼迫荆州的诸多家族出手。
刘玄德这么多年起于微末，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很不容易。
他除了其枭雄之性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其仁德之名颇得人心！
我等若是想要破其根源，必须坏其民心即可，让着荆州彻底糜烂，让刘协对荆州...也是彻底失望就行。
这些年诸葛亮执掌荆州，多用法度治理，不管其能力学问如何。
却也是将这荆州的不少世家豪族给得罪了....
但若是我等此时出现，并给予其善意，那么他们定然会在关键时刻拼死抵抗而拖住刘玄德的脚步，给我等足够的机会和时间。
甚至会反对同样是屡屡对治下世家豪族出手的刘协出动占据荆州。
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候，此时我等若是在荆州南阳德之地大肆屠戮，那么定然可以将百姓逼入世家的怀抱之中...”
“够了！”
听了半天程仲德，在这一刻终于打断了自己儿子的话语，然后缓缓放下了自己那抚着额头的手掌。
不过这一刻，他的眼神之中满是带着杀意的眼神笑容。
“哈哈哈哈....好！”程仲德直接抚须大笑，然后突然换了一个话题，“老夫早就听别人说了，老夫有一个儿子不同寻常。
这一次将你从你母亲的身边要走，让你跟着为父吃尽了苦头，倒也是真的有些委屈你了。”
“父亲...”
“嗯...你且先行退下吧。”程昱缓缓点了点头，然后直接打断了这程武的话语，同时让那程武赶紧离开。
看着满脸笑容的程昱，程武最后还是躬身行礼，将还没有说完的话，都咽了回去。
而此时，在程昱身后的医者已经是浑身颤栗起来了，两腿哆哆嗦嗦的，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退下吧，老夫...罢了，退下吧！”
“...诺！”医者听到了这句话之后，也是赶紧窜了出去，在这一个，他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或者说，看着面前的程昱...他仿佛想到了曾经的那位...老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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