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关羽！关羽！
建安二十四年的时候，其实荆州就已经是有了一场连绵不绝的暴雨，那场大雨几乎让整个荆州都动了起来。
为了避免荆州出现大规模的水灾，刘备亲自带着关羽张飞还有他们的子嗣冲到了河堤之中奋战了足足数个日夜。
可以说，那一场大水让荆州所有人都记在了心中。
但是那个时候，大汉皇帝刘协却是正在不断厮杀进取，让曹孟德乃至于天下人将自己的目光全都放在了那长安。
未曾关注荆州这一场大雨有多么的恐怖，即便是有探子打探到了消息，但是也未曾让人有什么注意的。
毕竟...不过就是一场雨罢了！
但是在第二年，建安二十五年同样一场暴雨却是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也让战场上所有孙曹联军们陷入了呆滞之中。
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场暴雨竟然能够直接摧毁堤坝，直接废掉他们所有的努力.....
就在这一天，就在所有人还在幻想着等到大雨停歇之后，关羽麾下将士们饥寒交迫，然后被他们直接拿下的美梦的时候。
这荆州偏师主将关羽借助一场谁也没有料到的天灾直接出兵，乘坐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打造出来的“战船”，就这么明晃晃借助着大水的爆发冲入了敌阵之中。
关羽麾下的士卒也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荆州的步卒变成了荆州的水军。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荆州的水军？
毕竟他们也是来来回回的调动着自己的兵马的，这应该是很早就已经替换过了。
这些荆州的士卒们穿着简单的皮甲和紧身的衣袍，在那还有些寒冷的江水之中不断游走，手持利刃短刀不断收割着一名名落了水的曹军士卒的性命。
那些曾经骁勇善战的曹军，如今在水中只剩下没完没了的瞎扑腾，被一名名荆州水军轻松带走了他们的性命。
曹军骁勇，这一点就算是放在天下来说那也是至理名言的。
但是曹军不善舟楫，不通水战，这一点放在整个天下，那同样也是至理名言的。
这群北方的汉子，纵然曹孟德如何的努力了，有些事情他们做不了，那就是做不了！
那真的是一丁点的办法都没有的。
而那关云长的麾下，身为关西汉子的周仓这些年在荆州那也是着实练出来了一身水上的好本事，宛若一条黑泥鳅一样来回游荡，手中缳首刀更是变成了收割性命的利器。
短短半日时间便轻松斩杀了数名曹军将校，死在他手中的士卒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了已经。
而曹军此时却是面临着荆州军勃然相反的情况，不仅仅是不善于水战，被突如其来的洪水给彻底打散击溃。
那曹军之中最为精锐的虎豹骑，现在更是尴尬到了极点，曾经创造了无数奇迹的虎豹骑，如今在面对这天地之间的力量之时，当真是弱小到有些可怜。
虎豹骑当然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埋伏和算计，当年在上庸的时候，虎豹骑就被关羽给算计过一次了。
但是当初的曹纯和曹休果断发现了问题，率先破局占据了高地。
可是这一次，当洪水到来的时候，虎豹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压根就没能逃脱....
因此...无论是虎骑还是豹骑，无论是骑士还是战马，这群堵着河道的精锐骑兵在洪水爆发的那一刻直接就彻底被击垮了。
虎豹营统领曹纯更是在第一时间被淹没了，若非是麾下士卒拼死相救，这位曹氏中的宗室猛将如今恐怕就已经成了水鬼。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是被呛了好多水，那肚子宛若怀胎两个多月了一般....
看着那奄奄一息，努力想要挣扎但是却无能为力的样子，众人都知道，这曹纯是真的完了！
而曹纯也同样非常清楚...跟着他纵横天下的虎豹骑...这一次恐怕也是真的完了！
曹纯这里刚刚被救回来了一条命，下一刻就是十余艘小船和木筏将他们团团围住，他麾下虎豹营的士卒早就已经在大水之中流散，他纵然想要反抗，如今也没有了办法。
湍急的河水让他们不敢有任何动作，稍微松开一下那环抱着树干的手臂，就被再次被卷入江水之中。
而曹纯的面前，便是那手持青龙偃月刀，眼睛微微眯起的关云长了。
“关羽....”曹纯看着这个老对手似乎也想要说上几句，但当他张开嘴巴之后却发现自己似乎什么都说不出来。
带着满脸的苦涩笑容，带着对这一战的不忿和挣扎，他最后用出来了自己最后的力气。
朝着那关羽就再次怒吼了起来.....
“罢了，罢了...关云长，给曹某一个痛快！”
曹纯不怕死，当然，他也肯定不想就这么憋屈的死在这江水之中的，可是如今让他选择苟活或者投降，那恐怕也是没有办法的！
看着面前的关羽，他此时毫不犹豫地提出来了自己的要求，希望关羽可以给他一个痛快，让他作为一个将军而死！
而关羽，也同样没有犹豫。
“射！”
随着关羽的一声厉喝，无数箭矢组成了一场小小的箭雨直接飞射而出，落到了曹纯和他身边虎豹骑的头顶。
一声声入肉的闷响过后，这位曹家的宗亲名将，当今天下第一精锐虎豹骑的统领曹纯，就彻底留在了这里。
看着面前这一幕，关羽的脸色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他只是微微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然后摆了摆手就让士卒冲上前去。
曹纯是一名大将，他得为这个家伙收敛尸身才行！
可是当关羽真的收敛了他们的尸身，看着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作为偏师主帅的关羽，此时的脸色也是有些怅然。
将军难免阵上亡啊！
“等大水退去，将他的尸体送还曹孟德吧..”
“诺！”
“众将士，继续剿灭残敌！”
“吼！”伴随着荆州军的嘶吼声，这一场盛宴终于进行到了最为热烈的时候，大军乘船冲杀之下几乎是一路扫荡不断。
关羽和周仓等将校各自领着水军不断在江水之中逆流而上，数不清的鲜血和浮尸不断在江水之中出现。
凄惨二字都已经不足以形容如今的战场了。
为了一举拿下荆州，这一次曹军当真是动用了大量的兵马，战将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真正精锐了。
他们本以为这一次真正的危险会是刘备，但谁都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关羽破了局！
而且一开始就让他们如此被动....
奔腾咆哮的洪水打破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美梦，同时也让幸存的曹军将校们再次忍不住反思了起来。
想想自己到底是应该如何才好。
此时那洪水之中，好不容易才护卫着于禁躲入高处的副将董衡和董超等人看着四下围困过来的荆州水军士卒，看着那已经没有了生路的处境。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来到了于禁的面前。
“你们打算如何？”此时的于禁也是颇为狼狈，作为曹氏名将，于禁的资历那是自不必多说的存在。
他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这么多年跟着曹孟德南征北战，他的能力直接用一句名言就能够解释了。
那就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没有张辽那种耀眼的战绩，但是他却有着所有人都无法匹敌的战绩。
不够勇猛，但是带兵只能堪称帅才。
若非是曹氏从来不会让外姓人统兵为主帅的话，于禁也不是没有想过，当年若是在其他人的手中，他会不会有别样的风采...
这么多年过去了，于禁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跟在鲍勋身边的小将了，他早就已经成为了这天下赫赫有名的人物。
在洛阳朝廷之中，他都算得上是位高权重！
甚至有好事者将他评价为，曹氏外姓第一人！
对呀，这么多年为了曹氏出生入死，为了曹孟德征战沙场，最后他终于成为了....外姓大将第一人！
为什么是外姓大将第一人？
因为曹氏之人，可是从来不说自己地位的，他们姓曹，那就是权利的象征...
就比如这一战，于禁看着如今的滔滔江水内心已经是五味陈杂了。
他回想起当初自己在弘农郡驻扎的好好的，都已经撤离出来了一半，然后准备死守弘农关隘重镇，不给关羽任何的机会。
结果关羽撤走了。
当然，他撤走了这是好事，自己可以重新布置弘农郡的防线，找到之前的漏洞从而弥补这些问题！
但是曹仁不这么想啊！
曹仁直接让人带着他的命令，让于禁放弃弘农郡的布防，然后将防线移交给后来者。
然后带着兵马来围剿关羽....
鬼知道当初于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一个什么心情。
他，可是曹氏外姓第一将于禁啊，是洛阳朝廷的左将军，持节的左将军！
知道什么是持节的左将军么？
那几乎就是一方主帅了，这叫权利！
曹仁是什么？
他有持节么？
他是前后左右的四将军之一么？
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征南将军曹子孝罢了！
他有什么资格命令自己这个持节的左将军？
有什么....他还真的有！
虽然于禁不想承认，但是他在接到了曹仁的命令之后，第一时间就需要听令行事。
不管什么地位官职，不管什么持节与否，曹仁...姓曹！
仅仅这一点，就让于禁一丁点的办法都没有了。
因此，他只能来到这里，然后一步一步将自己走到了这绝路之上。
此时看着那来到自己面前的董家兄弟，于禁当然明白他们想要做什么，不过他还是问出来了那个问题。
“你们...想要做什么！”
“.....”
“.....”
董家兄弟此时互相对视一眼，董衡和董超都是曹军之中的老将了，在曹氏手下的时间也同样是不短了。
而且家族也都是曹氏麾下，可以说...他们没有什么理由反抗曹孟德。
最起码，在今天之前他们是这么想的。
但是...当他们看到了这面前的一幕幕之后，当他们看到了这无数的荆州水军将他们团团围住之后，他们心中的态度就改变了！
他们希望于禁能够放下手中的兵器，能够带领着他们一起投降！
给他们这些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兄弟们找一条活路...
他们沉默的态度将所有的情绪都表达得非常完美，让于禁的脸上忍不住地露出来了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
于禁没有再逼问什么。
因为在这一刻，于禁不知道是他们给自己找到了台阶，还是自己真得为了麾下的将士，总之他在面对那即将冲杀上来的荆州军之时。
将本应该高举的兵器，缓缓扔到了地上...
于禁的投降彻底压垮了所有的曹军，此战曹军名将聚集，不仅仅有他于禁还有赵俨这等老牌名将，还有诸如郭淮这等后起之秀...
一场大水让他们全都陷入了困窘之中，看着不断靠近的荆州军，他们有的人选择了投降，但同样有的人选择了坚守到底。
“我等倍受魏公大恩，今日如何能够如此投降，众将士随我杀敌！”
“箭矢还有，气力还有，为何言降？”
“荆州关羽不过如此，来杀我！”
“狗贼，尔等不过乱臣贼子，如何敢与我朝廷为敌，今日之战，魏公定会给我等报仇！”
“再敢言降者，皆杀！”
一名名曹军将领在绝境之中爆发出来了自己所有的勇武和硬气，他们已经放弃了任何逃跑或者活命的希望。
如今的他们，想要的就是在临终之前做好自己最后的一件事情罢了。
“杀！”面对如此局面，关羽和周仓以及其他荆州军的将士们，当然也同样不会对他们有任何的客气，一声怒吼彻底扑杀过去。
曹军大将缪尚曾经是张扬的部将，也是河东之人，对于关云长的名声自然是如雷贯耳。
此战他跟随大军前来，本想斩杀关羽从而扬名天下。
但是如今看着自己的“同乡”，也是自己曾经仰慕的人，那缪尚苦笑了起来。
他不是一个忠义之人，也不是不怕死，但都这个年纪了，何必拖累自己的子孙后代。
一声怒吼，便直接和那关羽的麾下交战到了一起。
箭雨之下，缪尚身中十余箭而屹立不倒，麾下将士死伤惨重却不肯投降。
他是如此忠义无双？
当然不是，他们都知道若是投降，自己在曹氏麾下的子孙家眷都会受到无法想象的磨难。
他们不敢！
最终，关羽亲自带兵下船冲上了矮小的山坡，送了他们最后一程，将那缪尚的首级砍下，让他的将士为他陪葬。
关羽不知道这家伙是谁，也不知道这其实还是自己的同乡，但是他觉得这个家伙既然想死在这里，那他就成全这个家伙......
与此同时，那同样是身为曹军老牌大将的吕虔，允文允武被称之文武双全之辈，乃是同李典一样的儒将，此战直接身陷江水之中而不得救。
当他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是脸色惨白，尸体不堪入目...
曹氏老臣赵俨，虽有“活死人妻”的壮举出现，但这些年在曹氏各个将军之中宛若花蝴蝶一般游走不断，不断平复着互相之间的怨气，为曹氏一族做出来了无数贡献。
如今也在乱箭之中被射成了重伤，当他被送到关羽面前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半口气儿了。
活...肯定是活不长了。
而关羽也懒得对这个名士说什么，直接一摆手就让他麾下的将士拖走。
等到士卒们将那赵俨扔到地上的时候，他已经是没了呼吸。
当年的颍川四老，真正的名旺之士，就这么死在了这乱军之中，也是无胜唏嘘了。
而其他将校也是同样折损严重，幸运的诸如王陵这种如今如今几乎还没有什么名气的小辈没有引起关羽的在意，加上几分运气这才侥幸逃脱。
但是更多的则是在这一场大战之中就此丧命，这个天下从来不缺乏天资卓越之辈。
真正缺少的...是能够活着成长起来的那些人！
当这鹊尾坡大战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回去。
当消息传入洛阳的时候，这曹氏上下还是一片欢腾，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再入荆州，去看一看那繁荣之地呢。
当大汉魏公，即将封王的曹孟德看到那战报之后，所有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看着手中的战报久久无言，脸上也慢慢看不出任何的悲喜之色。
只是在许久之后，才颤抖地将战报放回桌案之上。
这一刻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郭嘉和荀攸的心中，猛然咯噔了一下，这一次他们没有去亲临战场，而是选择从战报上窥探一二。
的确是没能真正的加入其中，让他们一直有些担心。
“魏公，这是....”
“难不成，当真是天助他刘备乎？”
而紧跟着那站出来的郭嘉，更是让曹孟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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