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八章 造化之力
小英招扑腾着翅膀，飞到了李正景的面前。
这头小马儿，眼神纯净，黑白分明。
当下便听得小英招口吐人言，说道：“我记得，记得的，帝君说过的。”
“说过什么？”
李正景皱眉道。
“在旧神统御万界的岁月当中，有一次造化古船出现，从上面走下来一个少年，是他一手打碎了旧神的荣光，远走天外。”
小英招说道：“帝君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崛起的……后来帝君统御诸天万界，找不到造化古船，也找不到那个少年了。”
李正景问道：“那个少年叫做什么？”
小英招摇了摇脑袋，应道：“不知道。”
然后李正景的目光，看向了东岳府君，低沉着道：“你怎么看？”
东岳府君想了想，说道：“这是一艘航行在岁月长河之上的古船，对祂而言，时代只是一个又一个画面，千年万载的光景，只在于祂选择了这个画面……对祂而言，不存在岁月时光的长河！”
“你的意思是，那个少年，就是李造化？”
李正景沉吟道：“他从这里，登上了造化古船，在不知多少万年前的时代之中出现，并得以成长，打碎旧神的荣光，远走天外？”
“我确实有这么个想法。”
东岳府君说道：“既然时代只是一个画面，也许祂选择的画面，不是下一个时代，也可以是过往的时代。”
“涉及时光岁月，容易产生悖论。”
李正景揉了揉眉宇，说道：“我更倾向于，那是另一尊古老的存在……也可能是李造化的前身。”
“你认为，那是李造化的前身，他出自于造化古船，所以如今的太初之眼，对他还讲些情分？”
东岳府君想了想，说道：“如果说那是李造化的前身，而今此世，是他的新身，倒也说得通！”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猜测，现在李造化被带走了。”
李正景无奈道：“我李家老三没了，我最强力的臂助也没了……我看太初之眼，并不想要让他登船，他在船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处境？”
说到这里，李正景吐出口气，说道：“我得想办法解决眼下的困境，干掉千幻神君，打破此世人间的十方俱灭大阵……等再强大一些，便要寻找方向，再一次引动造化古船的降临。”
如果下一次引动造化古船的降临时，李造化还在船上，便是万事大吉，那也可以证明，造化古船是沿着岁月长河顺流而下的，并没有逆转时光。
“时至今日，本座助你，也算到尽头了罢？”
东岳府君叹道：“阴天子归来，本座在阴庭的布置几乎全灭，这次你总该任我摆脱人间的香火纠缠了……”
“好！”
李正景说道：“只要你能摆脱人间纠缠，有什么离开此世的方法，我都任你去，但有一点……”
“我答应了。”
“这么爽快？”
“你不是个好东西，我若不爽快一些，容易被你算计，又被你拖下水。”
“这叫什么话？我正景仙尊享誉盛名，乃是古往今来唯一的正经人！”
“少说废话，本座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东岳府君说道：“人间有十方俱灭大阵，本座无力破解，赵还真是一个只会用剑的家伙，同样无力破解，你可以寻找阴天子……祂曾经是帝君之下，唯一一尊帝境，掌握的天地大秘，仅次于帝君。”
说到这里，东岳府君又道：“如果到头来，人间终究难逃破碎的下场，本座逃命之时，带不走人间亿万生灵，但可以顺便带走几个人……”
“多谢。”
李正景这般说来，正要告辞，忽然想起这云空山是自己的地盘，当下咳了一声，斟满了眼前这杯茶。
“茶满送客啊。”
东岳府君哈哈一笑，一饮而尽，说道：“祖长思，咱们回去了。”
而祖长命则留在这里，作为李正景的亲传弟子。
如果将来人间保不住，东岳府君准备跑路，祖长命是被带走的第一人选。
“如果能够修好渡世金船，就能带走更多人了。”
李正景这般想着。
实际上，他对于保住人间，也没有十足把握。
而他如今的战力，虽然已经可以逼近仙王层次，但本身依然没有霞举飞升。
并且因为自身修行时日尚浅，各方面都有不足，阅历经验学识种种都显得浅薄，就算他有朝一日修成帝境，也同样解不开人间的十方俱灭大阵。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跟赵还真是同一种人。
除了出剑杀敌，啥也不会！
——
此时此刻，阴庭之中。
大乱初定！
太初之眼的光芒，让阴庭又折损了许多鬼神及阴灵，再一次动乱。
到了这个时候，终于轮到了虚极真人登场！
“区区人仙阴神，进入阴庭，不过数月光景，又出身不好，凭什么作为新任阎尊？”
在阴庭之中，各方议论纷纷。
尽管阴天子威严无尽，但各位仙神终究对虚极真人这个出身不好，资历不足，本事不够，还疯疯癫癫，甚至极有可能还是东岳府君麾下奸细的阴神，充满了敌意。
“老夫当新任阎尊怎么了？”
虚极真人换上了袍服，大摇大摆，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冷笑道：“出身不好？不就是出身于此世人间？不就是老夫出身的昆仑仙宗，帮助正景仙尊，打过你们这些阿猫阿狗？如今阴天子已经与正景仙尊握手言和，甚至还主动前去拜见，给足了颜面……”
他修为不足，但得获神位，并获得鬼仙之法，十年之内，相辅相成，消化神位蕴藏大道之力，便能强大到堪比诸位判官的地步！
而百年之后，他足以跻身鬼神层次的巅峰！
再进一步，他就是真神！
千年以内，他可以强大到堪比当初那位阎尊的地步！
这就是阴世大道赋予的神位！
在帝君尚在之时，这样重要的阴庭官职任命，需要经过天庭的审核，至少考察百年，通过审核，才有希望，得以赐封。
但如今帝君陨落，阴天子显然有自立之心，不愿听从天界各方帝境强者的任何一位，所以阴庭的任命，便由阴天子一手操办！
其实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虚极真人都不具备成为下一任阎尊的资格！
这家伙阴神混乱，是个明明白白的疯子。
而且他出身昆仑，昔年昆仑一脉，帮助李正景，对抗阴庭。
他也是老周这一脉的人手，而老周与小周，都已经逃出了阴庭，在东极神庭任职，所以虚极的成色很不好。
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此前有试探阴天子的举动，可以证明，他是东岳府君麾下的余孽，是安插在阴庭的重要奸细。
但偏偏如今，他就成为了下一任阎尊！
因为他跟李正景有关系！
而如今的李正景，对阴天子有制衡的能力！
阴天子已经发下了天道誓言。
“新任阎尊之位，给得不免太高了？”葛判官低声道：“您这是何意？”
“昔年本座消失，阴庭大乱，内部纷争，人手不足，时至今日，接连受挫，又有太初之眼的影响……阴庭太缺乏人手了。”
阴天子平静说道：“新任阎尊之位，迟早要有人来当，给了虚极，算是给李正景一个颜面。”
葛判官不敢多言，心中只是想着，若仅仅是如此，给一个判官之位，已经颜面十足了。
“十殿之主，尽数缺失，不过让虚极填上一个空缺而已，无妨。”
阴天子又道：“更何况，虚极是个疯子，而且阴神孱弱，是最好的人选。”
阴神孱弱，就算得获神位，也须得长久的时日，才能拥有匹配的力量。
这也就代表着，千年以内，这位新任阎尊，都会显得较为弱小，容易掌控。
除此之外，祂对虚极真人可谓了如指掌，这个疯子一心想要成神，如今赐他神位。
将来阴庭有事，这疯子拼了命都要保住神位，保住他永生在世的位置！
别说东岳府君，就算是李正景，想要指使这个疯子，对阴庭不利……那这个疯子都不可能答应！
“原来如此。”
葛判官如是说来，语气中带着浓浓地钦佩之意。
“第四殿之主，就由你来担任罢。”
阴天子这般道来，又道：“此番归来，本座不识人间大秘，引来造化古船，期间又受各方帝境伏击，受创极重，须得闭关……但本座猜测，那位正景仙尊，近期将会造访阴庭，你收拾残局之时，须得同时准备，接待之事。”
“下官明白。”
葛殿主当即露出喜色，躬身拜倒。
“待正景仙尊造访阴庭，本座自会苏醒，无须通报。”
停顿了下，阴天子又道：“关于崔判官、青面鬼王、玄刹鬼王等，念在正景仙尊的情面上，可以网开一面……但此三者，将来不得重用，划归于新任阎尊麾下即可。”
——
人间所在，大周京城。
上清龙脉身眼眸闪动，旋即说道：“新星，你且回云空山去。”
新星便是龙女娃儿。
在当初阴天子入侵之后，李正景带走了挂壁鸟，留下了龙女娃儿，算是给“父女”相聚。
而在上清龙脉身交代过后，李正景便也不再关注此间之事。
“你既然不打算与我动手，何必将她遣退？”
太清天道身缓缓现出，含笑说来，道：“这个小女娃儿，无关事情，我不杀她，毕竟这也容易引起你的反抗，对我融合上清之身，有所不利……”
上清龙脉身应道：“你怎么笃定，我不会动手？”
太清天道身笑着说道：“你我本是一体，皆为千幻神君，你是我的善念，会是个什么优柔寡断，悲天悯人的德行，我岂会不知？”
他往前行来，说道：“李正景没有将你替代，是因为他不愿如你一样，今后动弹不得！而你没有对他出手，终究是为了避免祸及众生，也不愿对他这个善类出手罢？”
说到这里，太清天道身继续说道：“我今日到此，你早有所料，按道理说，李正景也必然知晓，他竟然不在这里蹲守？”
“蹲守在此，也是无益。”
上清龙脉身说道：“我不能出手相助，而他与你一战，分不出生死，不过只是一场大战，人间遭殃，掀起无数灾劫，祸及生灵，仅此而已……所以，干脆与你避而不见。”
“不单是如此罢？”
太清天道身说道：“我猜测，他是任由我来吞噬你……而你会帮他拖住我，从而给他成长的机会？”
上清龙脉身眼神黯淡，说道：“我就知道，无法瞒过你的。”
太清天道身说道：“你能谋算的事情，我也能谋算，甚至比你这个藏在大地下的龙脉，要更为精明，当然瞒不过我。”
旋即又听他道：“不过，我愿意与你们，赌这一回。”
这一次赌的是命！
如果李正景成长更快，那么千幻神君将被埋葬于过往的历史长河之中。
如果千幻神君吞噬上清龙脉身更快，那么未能进一步成长的李正景，就只有被吞噬的命运，成为千幻神君的一部分。
“你蕴藏的那部分记忆，是我此身所不具备的，其中究竟藏了什么奥秘？”
上清龙脉身问道：“例如那个名为李造化的少年？例如你完全无惧李正景的成长？再如昔年你剖杀真仙，分其道果，散其元神，裂开仙道正统，都似乎有一个方向……”
“等你重归于我，自然就明白了。”
太清天道身这样说来，忽然笑道：“但有一点，你们恐怕要失算了。”
他身化虹光，雷霆炸响，钻进了上清龙脉身的眉宇之间。
“我斩去了恶念，更不需要善念！”
“所以我不是来与你融合的，而是来杀你的！”
“灭了你这一部分善念，再来吞噬上清龙脉身！”
“你自以为能够拖延两年，给李正景成长的机会，但是……你根本撑不住两天！”
当即便见一截青黑色的树枝，刺穿了上清龙脉身的元神！
这竟然是当初，东极神庭之主，那位登临帝境的苍青神主，在阻拦造化古船之时，被撞断的“树枝”！
帝境的余威，诛灭千幻神君的善念，绰绰有余！
“李正景斩了玉清人道身，但他本身成为了玉清人道身……虽然恶念缺失，但吞噬李正景，可保元神不缺！”
“可是你今日要彻底灭我这一尊善念，将来元神不能完整，你根本无法达到昔年逆仙的层次，你连仙王之境，都没有办法达到！”
“你没有打算吞噬融合，竟敢直接灭我元神？”
上清龙脉身的元神之中，透露着恐惧之意。
而随后便察觉到了，雷火星点，羽毛灰烬，洒落下来。
这是五行造化的雷光，也是金翅大鹏明王的羽毛，但它们都是这次在阴世之中，从造化古船上面，掉落下来的。
“我从阴世之中，搜集了这些从造化古船上面落下来的东西，它们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太清天道身的声音传来。
“能够弥补元神？”上清龙脉身心中沉了下去。
“能够创造一切，包括元神！”
千幻神君笑着说道：“这才是真正的无上大造化！尽管它只是沾染了其中的一缕造化之力，但足以用来创造我缺失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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