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冥冥中的回应
又一个深秋，晚风吹过栖霞镇，掠过九龙山自山腰蔓延向山顶的枫叶林，扬起峰顶断崖边血红色大石上沉思的青晨的头发，带着一片似鬼哭般的呼啸声吹向远方。
虽然难免有丝丝的冷意，有时候甚至吹的他身体发抖。
可他依然盘膝坐在山顶血红色的大石上，不是打坐静修，而是单手托着下巴，在落日的余晖下，让思绪随着深秋的冷风吹向山外，吹向那偶然听自爹之口的却永远无法见证的更大、更好、更精彩的远方。
其实，青晨此刻很气恼。
一方面是气恼自己的爹，既然告诉了自己山外的世界那么的精彩，为什么在自己产生兴趣想要询问细节时却守口如瓶？就连平时最疼自己的娘也是唉声叹气，那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是有话要说却又偏偏不说，让人疑惑而又不忿。
另一方面是气恼自己为什么就如此地受外面世界的吸引。不是还没有看见么？为什么自己就是放不下想要了解甚至去看一看的心思呢？
青晨不知道，这一刻的他已经不再是一向自诩的行侠仗义、乐天直率的江湖侠客，而更像一个多愁善感、沉默寡言的文弱书生。
青晨一直梦想成为侠客，尽管他已经具备这个实力。
可事实上他依然只是个书生。
他的爹娘只要他认真读书去明白事理，竟漠不关心他的习武，甚至规定习武只能在读书后空闲的时间内，可以不习武，但不能不读书。
这让青晨非常疑惑！
毕竟作为武林世家的唯一接班人，青晨练习武学的天资极其之高，被誉千年难遇，可无论他怎么天才，爹娘就是不让他习武！
自从那次被打后，爹娘的态度已经成了青晨的一块心病。
于是，每到秋天，青晨都喜欢上九龙山的山顶坐于血红色大石上，去吹吹深秋刺骨的冷风。一方面去思考一下父母对自己安排的不合理处。一方面去追忆一下那次在深秋的暴打。
当然，还有张言妹妹的《笑林广记》。
如今的青晨已是十六岁，可看那紧锁的眉头和望向远方的带着淡淡哀愁、落寞与迷茫的眼神，就知道青晨必定没有淡忘三年前的暴打。且看样子身上又添了新伤，大概是又和青天钧赌斗被揍了。
这说起来要回到三天前。
青天钧不知为何喝醉了酒，但似乎挺高兴，拉着青晨说了很多话。
商晴柔在一旁泡茶，场面一度非常的温馨。
也是这一次，青天钧第一次提到了山外，提到了人可以在天上飞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青晨听的如痴如醉，不由思绪纷飞，连商晴柔制止青天钧继续谈论的细节都没曾注意。
等回过神来，青天钧已经休息，问商晴柔，只得到“那是你爹瞎说的神仙故事”的答案。
青晨思想着等青天钧醒来再问，却不想等来的又是一顿暴打。
不是青天钧有暴力倾向，而是青天钧不打青晨，青晨就永远缠着问。
在商晴柔看来，也是不打不足以掩饰过去。
青晨对爹娘的隐瞒十分不满，可又没有办法，只能来这“心中的秘密花园”疗伤。
然而，随着寒风的怒号，青晨越发不可遏制地对青的“神仙故事”产生了向往，直觉告诉他，爹的话没有说谎。
情不自禁地站起了身子，青晨向着远方的空谷大声呼喊：“我一定要去山外的神仙世界看一看！”
“我一定要成为道经中的真正的盖世大侠！”
却不想，话音刚落，空中竟猛然传来一声惊雷，似在回应青晨的誓愿，也似在怒喝青晨的不知天高地厚，总之是劈燃了大石旁边的那颗充当华盖的千年古树，更是在劈开古树的刹那，惊现一道白光向青晨的眉心飞去，没入其中不见。
惊魂未定的青晨，还来不及查看身体有什么不适，就条件反射的一个飞跃，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完美自由落地，然后撒腿就向山脚跑去。
不料迎面撞上一个庞大的肉球。
青晨虽瘦，却是先天境武者，自然无所大碍的继续飞驰。
而那庞大的肉球则向来路时抛飞出去，在半空还未来得及落地，就被青晨夹住。
伴随着一连串哎哟声，两人飞也似的消失在山顶，等出现在山脚时，皆是满头大汗。
青晨弯下腰，双手放在膝盖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完全不顾一身白衫长袍的文雅形象。
胖肉球更是不堪，完全瘫坐在地上，还不忘哀嚎：“老大，你到底是怎么了？我来找你时，听到一声炸雷，难道你被雷给劈了？”
说完胖肉球又自言自语，“可也不对啊，你又没受伤，那是谁被雷给劈了？”
胖肉球名叫柳承志，是栖霞镇首富的独子，从小不学无术，就知道吃，是青晨的发小兼死党。
因其不论是吃饭时间还是非吃饭时间都始终在吃，吃的肚子鼓鼓满满的，故而被戏称作胖肉球。
考虑到他的自尊，青晨就给取了个绰号叫胖满。
可用胖满的话说，他之所以这样是为了老大的神厨事业献身的结果，如果不是老大偏要做好吃的，他绝对不会从一个小胖子升级成满级的胖子。
听到胖满的哀嚎，青晨并没有站起身子，只是呼吸渐渐恢复正常，表面上看去冷静至极，似乎在专心思索什么问题。
胖满看见这一幕，不由地心生佩服，当下想道，“老大就是老大，不仅天资聪颖，更是临危不乱，我要好好向他学习。”
便安静地坐在一旁，不再打扰，右手顺便从包裹中拿出一只红烧鸡啃了起来。
青晨眼角的余光看到胖满的动作，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可心中的那份尴尬一时却缓不过劲儿来，毕竟是读书人，不如胖满那般拿得起、放得下。
“真不该总是在胖满面前自诩泰山崩于前而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啊！”青晨表面的镇定完全代替不了内心的纷乱如麻，“现在这样狼狈，这样有损平日里塑造的高、大、上的形象，应该要如何自圆其说呢？只有掩饰一招。”
“可胖满分明看得清楚，必须要编一个故事，编什么呢？总是这样的弯腰姿势，真的好累啊，可直起腰来，要说什么呢？”
眼看胖满即将吃完一整只红烧鸡，青晨不得不站起身，正了正衣冠之后，声音铿锵地说到：“才我在试验一种新型武器，叫霹雳弹，出了一点小意外，你听到的雷声就是霹雳弹爆炸的声音。”
“不会吧？从没见你制作武器啊。”胖满疑惑的问道，“竟然有时间制作武器吗？伯父伯母不逼你读书了？”
“书还是要读的，年轻人怎么可以不读书？”青晨严肃道，“你也要读书。书上说：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会有的。我最近正好对制作新武器感兴趣，于是就挤了挤，用来试验一下新武器。”
“威力倒是绝大，可惜难以控制，最后还是失败了。”
青晨说完，忍不住叹息地摇了摇头，并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胖满。
见胖满一副居然如此的惋惜表情，才松了口气。
正准备变得如往常一般云淡风轻时，却见胖满一副难以置信的面孔，尖声喊道：“你说过这里是你最重要的地方，现在却在这里试验爆炸性武器，一定有阴谋！老大，我读的书少，你可不要骗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不想让我知道？”
“而且你最近跑这里的次数也太多了，都没时间给我做吃的。”
青晨愣了一下，似是想不通胖满怎么突然变得聪明了，竟一时语噻。
可当看到胖满深陷肉中的虽然不那么锐利却依然直勾勾的眼睛时，尤其是其中还带着熟悉的迷惑和期待意味，青晨知道这个问题必须好好回答。
清了清嗓子，回忆了一下胖满最喜欢的美味，青极具诱惑性地说道：“你知道麋鹿肉怎么吃最鲜美吗？你知道想我烤山鸡的秘方吗？你知道驴肉怎么吃才最有味道吗？”
还没等青晨说完，胖满已经咽完三口口水，强行打断道：“我不知道，但你会做啊，我们现在就去吃吧！刚才下山的时候，你把我撞疼了，也夹疼了，必须补偿我。”
听到这里，青晨不由嘴角上扬，露出一副阴谋得逞的邪笑，连忙说道：“好。我们这就去。今天为了补偿你，我多抓几只野鸡，给你来一个全鸡宴。咱们吃饱了再回家。”
“耶……”，在胖满的一片欢呼声中，两人迅速消失在山脚的树林里。
不多时，两人就各拎着七八只山鸡从树林里走出来。
到了溪边，胖满清理，青晨捡柴，架火，烧烤。
说起来，美食是青晨的一大爱好，或者说青晨爱好美食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
开始只是喜欢吃，后来是喜欢做，再后来是喜欢创造美食和秘方。
而且从不喜欢重样，口味更是千变万化。
甚至曾发誓要创造出这世界上最美味的美食。
这期间受益最大的自然是胖满。
所以当青晨以美食诱惑胖满时，胖满才会那么容易且愉快地上当。
大快朵颐之后，两人躺在草地上聊天。
这时，青晨才想起胖满是来找自己的，便问起缘由。
不料胖满听到后，竟咬牙切齿地一拳砸进泥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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