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如今的小莺在不周山住了下来,她仿佛长大了一般,也或者是看透了许多的事情,不再整日缠着昊台。而是为自己找了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做,她开始有自己的生活,不再将自己变做依附着昊台的藤。
我去的时候,小莺总是很开心。献宝似的把她新绣的水鹅给我看,把她亲手做的咸味桂花糕和辣味燕窝粥给我享用,每每看着我痛苦的将眉头皱成个包子,她都开心的哈哈大笑。
我不由得在想,是不是这些都是她特地为了折磨我而准备的。
她的花样弄完了,我就给她出谋划策。
时常拉着她躲在墙角,把我在天上看到的那些女子争宠的手段一一的教给她。比如说话要如何柔软才会牵动男子的心,比如厨艺如何卓绝才会留住男子的胃,比如腰肢如何娇软才会勾住男子的魂,比如歌声如何甜美才会让男子意犹未尽、整日惦念。
我将我所知的所有东西都教给她,希望她能够派得上用场。却不想她是块拿都拿不起来的朽木,任我说得口干舌燥也不为所动。
她说不管她把这些做得多么好都没有用,除非她把自己变成心儿,才能让昊台喜欢她。
她说既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才不要做。她喜欢昊台是她的事情,绝不会用什么法子去让他为难的。她说她只想做自己,随心所欲的,自由自在的,不论昊台以后会不会喜欢她,反正她是不可能不喜欢昊台的。
她说这些时,昊台就在她身后远远的站着。我见到了,却没有告诉她。我的私心里是很想要昊台与小莺在一处的。那么,昊台就该知道其实小莺为他付出了很多,小莺她真的很好。
只是那昊台仿佛一块顽石,总是冷冰冰的不容人靠近。
得不到昊台的眷顾,小莺时常的很失落,有时也会悄悄的靠在我肩头流一会儿泪。
每每这时,我都好心疼她。
我只好每每的劝慰她,告诉她其实她很好,又对昊台一片痴心。只是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己,没有必要让自己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我告诉她可以没有世上的任何的东西,却不能没有了自我。别人越是不看中你,你越是要看中自己。因为你也有别人所不具有的优点,也会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倾其所有的来疼爱你。
小莺渐渐的想通了,也开心不少。
我便按照她喜欢的样子,给她梳妆打扮,带着她跑出去四处玩儿。
那日我给她梳了个流云髻,把我带来的我阿娘给我准备的一条鹅黄色长裙哄她穿上,便带着她出去赏花。小莺本就长得好看,再衬上这身新裙装,竟比园中的花还要娇美惹眼。
将将走到大门前,便与回来的昊台走了个照面。
小莺被突然的相见弄得不敢抬头,我却看见昊台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好一会儿。那时他眼中含着的,分明是惊艳。
我瞧着他们那不太自然的相见,肚子里却笑开了。我就不信昊台他到了这个地步,还对小莺没感觉。
他淡淡的说了句外头热,别出去太久。他会吩咐小婢准备冰镇的酸梅汤,早些回来喝。
小莺在嗓子眼儿哼哼个动静出来后,拉着我便跑了出去。直到上了正街,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
二人的相处有几分暧昧,这让我深觉有戏。便劝她做真正的自己,只要不是伤害昊台的事情,其他的都可随心去做。
风姐姐和清姐姐终于来了,我如同往常一般的招待了。
茶还没喝上一口,风姐姐便扯着帕子掩唇哭了。她说那天不是她不想帮我,而是她实在为难。
风姐姐说风神提前来过了,给她下了严令,要她不许多事,否则就要将小风带走,让她永远也见不着。
在风姐姐眼中,小风便是她的亲生孩儿,便是她自己受伤,也绝不会让小风有事的。风神的威胁可以说是一针见血。
可想而知,她答应了。
清姐姐也说蛇族自开天辟地以来就是龙族的附属,龙族是她们要终身侍奉的主。蛇王亲自给她修书一封,告诫她要看清立场,不要做有违天族的事情。否则,全族都会受到重责。
她们说得够坦然,我也真的相信她们不是存心的,她们也有她们的无奈。
我很有些无语。
她们确实有她们的为难,我也理解她们为自己种族安好而不得不将我的苦难视为无物的举动。
而我与她们相交,也绝不只是为了她们能够在我危难时帮我一把。
只是若是将我和她们互换了,我定是会想尽办法去帮她们的。也许我无力改变她们最终的处境,却定是会尽心尽力的。
我对她们的怨气早已消磨了不少,听了她们的说法,我更是将最后的那点埋怨抛开了。
我们虽为姐妹却各有家国,我理解她们,只是对于她们于关键时刻的故作无视有些心寒。
话已说开,我与她们之间也恢复了从前的欢快。只是在那些欢笑玩闹的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隔着,再也无法从前那般的交心。
因为我害怕了。我不想未来某一日,我们因家族之间的利益牵扯而兵戎相见时,我们被夹在中间难做。
相反的,我与小莺之间的交往就简单得多了。相较于那些累心的相交,我更喜欢与小莺一起玩耍。
若木走后的每一日,我都会在桌上划一朵桃花,已经画了九朵,若木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这些时日,他临走时的那一抱总是会在我眼前重现,脸红心跳之余,也多了份真心的牵挂。这种牵挂,让我在他走后的每一天,都带着期盼。
一日清晨我本打算去找小莺,尚未出得宫门,便被前来的侍卫拦住了。
天帝宣所有天族女着与文武百官一同上朝议事。
我是天族太子府第一侧妃,自然在此列。只好将与小莺一起玩的事情往后延了延,换上朝服去了灵宵宝殿。
我去时朝中已经站了半满,那些神仙们见我来了,给我让出条通道方便我进入大殿。
清姐姐和风姐姐先我一步到了,招手要我过去,我在她们身边站定。
没一会儿天帝天后一同来了,两人都是紧锁眉头,一脸愁容。
原来是前方战事出了大问题。
一听是战事出问题,我的心顷刻被揪了起来。
按照以往的规矩,上阵打仗的都是男子。不想此次魔族竟暗中训练了一只极为精锐的魔娘军团,其中成员各个凶悍无比,杀人不眨眼。却各个美艳无比,让人看了舍不得动手。
若木亲自出马带领大军与魔娘打了一仗,虽说赢了,却被魔娘说他们是男子欺负女子,赢了也是胜之不武,要求天族也派个女将与她一较高低。否则,不要说魔族,便是六界也会不服气的。
若木英勇善战,也长得够美,却不是女人,而男人打女人传出去也确实不怎么好听。做为战王,自然也不屑于玩那将男子变幻为女子的把戏。只好将战信传给天帝,请天帝选派一位女将赴前线与那魔娘首领打一仗。
天族历来是男子征战,从未有过什么女将领,是以天帝在接到战信后便一筹莫展,这才宣了我等女眷上来共议。
说白了,不过就是想问问这些天族女着谁愿去战场之上与那魔娘首领打架。
天族女子各个身份尊贵,从小养尊处优的惯了。修为虽都有些,却不过是为了升仙品仙阶的,至于行军打仗、阵前对垒,没一个是那块料,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去。
明知道去了就是个死,还会有人愿意去吗?
天帝见阶下站了黑压压的一片脑袋,各个花容月貌出身不凡,却各个缩着脑袋不肯上前,不觉气得脸色发黑。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天族每天好吃好喝好灵力的供养着这些女眷,到了紧要关头却没有一个顶用的,这也是天族对于女眷们的爱族主义思想教育没跟上的缘故。
“想我堂堂天族女眷众多,却无一人可用。此战便是胜了,也会贻笑大方的。我天族,再也无法维护六界独尊了吗?”
天帝很是失望的将目光从阶下女眷们的脸上一一掠过,不断的摇着头,已经有些浑浊的眼中含了两滴屈辱的老泪。
我也不知犯了什么病,突然间的气血上涌,一冲动便冲了上去大喝一声,“父帝,桃蕊愿意前往一战。”
天帝一见有人主动站出来,也没有多问,当即大喜地将我好一顿夸赞,将我封为桃先锋,即刻启程。无论得胜与否,均有重赏。
“父帝请稍慢,桃蕊今日冒死应战,不求重赏,只求天帝一个旨意。若父帝答应,桃蕊即刻出发,生死无悔。”
我鼓足勇气,将我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我知道,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我说出那个要求,便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经此一战,不论胜败,我与紫薇都将断得干干净净,再无牵累。
“蕊儿有事尽管开口,父帝无一不允。便是太子大妃之位,本座也应得起。”头疼的大事解决了,天帝乐不可支,根本不可能料想到我会说出什么样的条件。
在他看来,我不过是个闺中女子,所谓的条件也不过是些华服珠玉之类的,再不计就是想要那太子正妃之位。
可我对此早就没有了任何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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