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k764次列车
薛砚舟把架子上的东西粗略一看, 发现鬼烛数量不少,差不多有上百只。
鬼烛,点燃之后可以看到奇怪的东西。说是看到, 其实是吸引灵异。属于作死道具的一种,但用好了倒也有神奇的效果。
主城商城的东西, 只有玩家能带出来。
可那个老人给薛砚舟的感觉,完全不像人。
这样的经历, 似曾相识。
对了,华钢二村。
当初在华钢二村的时候, 忽然出现的周毅, 就是神降派的人。他的目的, 似乎是把灵异引入华钢二村, 加快灵异入侵的进度。
周毅把外面的灵异引入华钢二村, 用的就是鬼烛。
这么看来,这个诡异老人也是一样的目的。
薛砚舟随手翻了翻, 又把所有东西丝毫不变的放了回去。
他转身, 出门。
从铁丝网出去之后,循着水声的方向走一段距离,就是那个熟悉的小平房了。
小平房建在河边,一部分甚至跨在河流上。
薛砚舟悄然走了过去,轻巧踏过树叶之上, 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声音。快到小平房附近的时候, 他开了隐身。
小平房里也没有人。
门甚至都没有锁, 虚掩着。
这个房子很奇怪,除了一扇门, 便只有一扇窗, 窗户还算完整, 可惜很脏,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确认里面的确没人之后,他侧身闪了进去。
小平房内不算太大,额约莫十平米的样子。伸出到河流的部分,中间没有地板,似乎从河里砌了条水渠进来。
这房间的构造,看起来像是小水电站。
水渠上方,有一团黑乎乎的巨大不明物体。那团物体还在嗡嗡运转着,听起来有那么几分像水轮发电机的声音。
这难道是个发电站?
那也太离谱了吧。
薛砚舟又推出去仔细看了下,发现平方顶上,还真有类似电线的装置拉向无名站台的地方。
站台上那盏明亮无比的巨型灯,还真是由这个小平房供电的。
他回到房间内,走向巨大的不明物体。
啪——咚——
薛砚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意识到刚刚是一条鱼跳了起来。
他几步走过去看,发现从这里看出去,河里有很多鱼。密密麻麻的,都是鱼。
这些鱼都挤在狭窄的水渠内,疯狂张合着嘴。
诡异的景象,看起来像是那种池塘内见到游人就围过来要食物的疯狂鲤鱼。水面扑腾出的水花,都是一张一张的鱼嘴。
它们,在捕食什么?
在密密麻麻的鱼群之间,还有其他东西,只是体积有些小,如此昏暗的光线,看不清楚。
薛砚舟索性掏出个手电筒,打开,照射过去。
“艹艹艹!”
他是真不爱说脏话,可此时,不说脏话根本无法发泄受到的惊吓。
挤在鱼嘴之间跳动的,根本不是被激打起来的水花,而是一条条白白胖胖的虫子。每条虫子约莫小拇指粗细,数量很多。
这些都不重要,薛砚舟没有密集恐惧症,也不怕虫子。他怕的是鬼。
而这些白白胖胖的虫子,本应是头的部分,都长着一张古怪的人脸。
鱼,在疯狂的吞噬虫子。
薛砚舟看得背脊发凉,狂起鸡皮疙瘩,就差没一头栽水里去。他深呼吸数口,捏着刀柄才冷静些许。
然后,他想调转手电筒,照向水渠上方的不明物体。
有了心理准备后,他只受到了小小的惊吓。
不明物体果然不是发电机,而是虫巢状的物体。一层一层,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拍动再翅膀。
薛砚舟明白过来,强烈光芒中悬浮的颗粒状飞虫,来自此处。
无需去探究什么逻辑。
这处站台连同k764次列车,已经是半成品的噩梦游戏副本。
噩梦游戏的副本,是以灵异源头为核心,在本世界某些运转规则之上形成的诡异世界。
“毁掉那个站台。”
薛砚舟想起列车长的话来。
站台的核心是那盏灯,毁掉眼前的这个诡异发电站也是一样的。
他扬起匕首,准备扎进虫巢之间。
刀刃尚未落下,一张人脸便从虫巢表面浮现出来。这不再是看不出性别看不出特征的人脸,而是薛砚舟见过的人。
小卖部的老人。
剧烈的危机感袭来,薛砚舟极其果断,脚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撞破窗户就扑了出去。
呼,呼,呼——
血滴在落叶上,又很快被踩碎。
薛砚舟在极速奔跑。他的肩膀很痛,应该是在撞破窗户的时候受伤了。
玻璃碴留在伤口中,摩擦着让伤口撕裂得更加过分。
现在,这点小小的伤并不重要,因为薛砚舟的身后,有人在追赶着他。
那人驼着背,姿态却很诡异。
树影婆娑,月光透过缝隙,让薛砚舟得以在逃命的空隙间,看到身后追兵的模样。
的确是那个诡异的驼背老人,只是他跑步的时候,头却是向着另一个方面。整个姿态都是扭曲的。
而正对着薛砚舟部分,却是驼背的位置。
这玩意儿,根本不能算人啊!
薛砚舟不敢再看,再次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呼,呼,呼——
他似乎已经跑到了边缘地带,不远处的树林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灰雾,代表灵异入侵的边界,不要闯入,闯入之后可能会永远迷失在其中。
这是处置中心准备的《生存手册》中放入的警告。
薛砚舟已经顾不上太多,一头扎了进去。
没想到,这一次他碰上雾气,却没有之前在华钢二村时,那种浑身冰冷肢体僵冷的感觉。
此时,身后似乎已经没有声音了,难道他已经摆脱了那个驼背老人。
不行了。
再跑下去身体要受不了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强烈的反应,双眼发黑,心脏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
看来,下次得花点积分加体质了。属性点虽然贵,但关键时刻也是很有用的。
薛砚舟停下来,撑着树干疯狂喘气。
他往后一看,发现身后已经安静下来。终于甩脱了吗?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他就觉得手底下的树皮蠕动了一下。
蠕动?
薛砚舟猛地向旁边一跳,定睛看去,果然树皮发生了变化。
千沟万壑的树皮,扭曲成一张脸,那个老人的脸。
薛砚舟掉头就跑。
然而,他逃不掉。
每一棵树上,都长着一张脸。树干上的树皮,慢慢扭曲成脸。各式各样的脸。
最终,每一张脸,都凝聚成那个老人的模样。
眼前的树木,似乎在移动,越来越密集,试图堵住他的去路。
它们桀桀怪笑:“你跑不掉跑不掉,把脸给我,你的脸真完美呀。”
整个树林,都回荡着古怪的笑声。
薛砚舟停了下来。
他不跑了。
但是,他也不准备真的和后面的诡异老人拼个你死我活。他看明白了,这奇怪的灵异,并不是这个老人。
而是脸。
这张脸,出现在每一棵树木上,它可以成为任何一张被感染的人的脸。
列车上的人,站台上的人,都被这灵异感染。
甚至薛砚舟,也曾经被感染,只是木偶过于霸道,不允许其他灵异染指它的猎物。才在这灵异入侵的瞬间,将其吞噬。
薛砚舟手指微凉,握紧匕首,看着树上的人脸。
“薛砚舟,不是叫你离开吗?”
后面,变成了列车长的脸,又变成了蒋梅的脸,最后变成了徐城的脸。
“小舟,我很好,余丹很好,你也很好,我们一起留下来吧。”
一张张脸,反复变化,试图让薛砚舟留下来,永远留下来。
四周的树木,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他看起来,似乎已经无路可逃。
薛砚舟脸色苍白,忽然轻声问:“说起来,从五行相克理论来说,火克木对吧。”
“挣扎吧疯狂吧你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老人的声音,从树木缝隙间传来过来。
薛砚舟没搭理他,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火克木,他恰好就盗了异能者中最强大的那位控火者的火。
一点赤红火焰,自薛砚舟的指尖跳出。
那只是很微小的一点鬼火,遇上稍微强大一点的伥鬼,都不足以剿灭对方。然而,这周围,全是被灵异污染的树木。
树木已经失去生命力,干枯,一点就燃。
冲天火焰,猛地燃烧起来,直冲云霄。
来自于谢亦明的异能,这猛烈的鬼火,甚至将笼罩在空中的灰色雾气都驱散些许。
树干上的脸扭曲着,脸上皆是痛苦。燃起的鬼火之中,一张又一张的脸慢慢消失。
灵异还在,灰雾也没有散去。即便是薛砚舟站在鬼火之中,依旧无法离开这里。
鬼火慢慢熄灭。
谢亦明的鬼火,只烧灵异。当那些脸被焚烧殆尽之后,鬼火也随之熄灭。
但是,诡异的老人还在。他果然很强大,强到在相遇的瞬间本能就促使薛砚舟选择了逃跑。
诡异老人踩着焦枯的树枝,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悠闲,像是胸有成竹的猎人,走向已经彻底落入陷阱的猎物。
他停了下来,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是阴森可怖。
“年轻人,很有天赋。我很欣赏你。”
他桀桀怪笑:“可我最喜欢的,就是看着有天赋的年轻人,成为一滩烂肉,多么美妙……”
随着他的靠近,才散去不久的雾气,又浓重起来。
薛砚舟听到了嗡嗡的声音,远处,有光芒亮了起来,越来越亮。
那是无名站台上的灯光。
灯光,向着这个地方照了过来,诡异老人越来越近。
借住强烈的光,薛砚舟清晰地看到,他果然是倒着走过来的。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强烈的灯光,让老人身上的白色汗衫变得有些透明起来。
那是,一张脸。
他驼起的背上,是一张脸。
“……”
恐惧,越来越可怕。
薛砚舟似乎已经失去反抗的能力,只能紧紧捏住的了刀柄。
十米,八米,五米——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而那张背上的脸,也愈发清晰起来,仿佛要突破衣服的限制,直接出现。这张脸,没有性别也没任何特征。
就是,一张脸,没有表情的脸,和那些人面虫上的脸如出一辙。
“……它想要你的脸……”老人说,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贪婪。
轰——
天崩地裂,地面忽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无论是浓雾,还是站台投射过来的亮光,或者是那个诡异的老人,都在被切了一道口子。
凌厉的气息,划着薛砚舟的面前而过。
他侧脸,看到在不远处,树木轰然倒塌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
烟尘四起,他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能从轮廓看出,那人很高,肩宽腿长,肩上似乎还扛着一柄巨大的剑。
他手臂上的肌肉,似乎因为刚才的一击微微鼓起,在夜色中舒展出一种纯粹的身体美感。
是秦止。
被劈成两半的诡异老人,却没有死去,背上有脸的部分,发出一声惨叫,随后就地一滚,向着远处仓惶逃窜。
秦止追了过去。
沈丘:[你好,你的联络员沈丘已经上线,刚才检测到你的荷尔蒙,略微上涨了一点。]
薛砚舟:[嗯,遇到秦止了。]
沈丘:[你不会有其他想法吧,其实管理局那边也建议谈个普通的恋爱之类的方法,但是你的情况比较麻烦,三个任务对象的话,不太建议,容易出事。]
薛砚舟:[你想多了,那只是纯粹的欣赏罢了。秦止这人的身材完全在我的审美上反复蹦迪。]
沈丘一时之间,居然震惊得没有接话。
薛砚舟:[你怎么了?虽然我这里没有数据监测,但我觉得你似乎很惊讶。]
沈丘:[不是,你的性取向,居然是同性?]
薛砚舟:[不然呢,你以为我的取向是异性?]
[不,我以为你是无性恋。]
薛砚舟:[你猜呢。]
沈丘:[猜你个头,我什么时候猜准过。不过你刚才真的很激动。不会真的有什么其他想法吧?]
薛砚舟听他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八卦,便决定无情地打破对方的幻想。
[没有。刚才我情绪起来了,除了秦止的原因外,还有就是赌对了的兴奋。]
沈丘:[呵,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还有更危险的一个方案。]
他刚才用那点鬼火,当然不指望能烧死这个明显比自己强大得多的诡异老人。
薛砚舟想起之前在新州大学的时候。他们集体被鬼笔困进新州中学的世界,外面的人无法进来。
当时谢亦明就是要他配合弄出点大动静来,让顾远洲找到突破口。
刚才的举动也是如此,不为了逃命,也不是为了对诡异老人造成什么伤害。
只是为了给出一个突破口,让秦止发现自己。不久之前,和秦止的通话中,他知道秦止快到了。
同样是队长级的人物,顾远洲做得到的事情,秦止自然也做得到。
薛砚舟并不是完全依赖他人的性格,如果秦止不来,他还有备选方案。
同步率越高,可调用灵异能量越高。精神力越低,同步率会暴涨。
如果秦止不来,薛砚舟就准备用暗影之刃,强行降低十点精神力,然后开寂静之夜。
一把不够他可以凝聚两把,等到精神跌到-20的时候,寂静之夜的笼罩范围就足够大了。
安抚树林内的所有灵异,然后,再放一把火。
沈丘听得咋舌不已:[啧啧啧,你也不怕把自己给玩坏了?]
薛砚舟:[怕什么,我估计这诡异老人身上的灵异应该很强大,足以让木偶吃饱平静。]
说话间,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
为避免被发现什么端倪,沈丘及时下线。
秦止走过来的时候,巨剑已经收起。
他身上穿着的是处置中心的作战服,纯黑色,镶银边,腰间系武装带,携带有各种应急装备,下方是一双黑色系的军靴。
谢亦明和顾远洲都是不爱穿制服的类型,薛砚舟倒是第一看到有人能把作战服穿得如此好看。
“薛砚舟?”低沉的男声响起。
“嗯。秦队长,是我。”
秦止走过来,微微一愣。
薛砚舟小声:“怎么了?秦队?”
秦止似乎是个很坦率的人,他笑了笑:“好像每次看到你,你都穿着这件兜帽。”
薛砚舟解释道:“秦队,那个站台的灵异污染,和光有关。”
“光?”
“嗯,被光照到的话,会被灵异污染。对了,秦队,那个老人是不是灵异源头?”薛砚舟问。
“是,也不是。”秦止说,“你上次见过仇慎了,这人是他手下陈东树,八级玩家。刚刚出现的老人,只能算是他……养的尸体。”
薛砚舟脸色一白,颤抖着声音问:“养尸体?”
秦止:“他共生的灵异是脸鬼,可以操控被脸鬼寄生的尸体,相当于……分一身。”
“啊,那怎么办,火车上的人好像都被寄生了,他们都被那个陈东树操控了吗?”
秦止摇头:“没有,脸鬼和他是共生关系,他只能操控自己处理过的尸体,其他被污染的都是受脸鬼影响。”
听到这里,薛砚舟心里松了一口气。
灵异没有意识,被污染后只会按照一定规律行动,这点薛砚舟可以接受。
他不能接受在不知不觉中,被寄生被操控。
远处,又传来了火车的汽笛声。
不能再耽误下去了,火车马上就要进站了。
薛砚舟:“秦队,我们边走边说。”
“好。”
薛砚舟现在有了秦止在身边,便不再绕着水走。
他直接把人带到了河旁,沿着河流而上。
薛砚舟指了指水里:“水里有一种奇怪的虫子,每条虫子上都有人脸,但河里的鱼在吃这些人面虫。”
秦止低头去看,说:“河里有鱼?”
话音落下之时,一条巨大的鱼,自河中跳起。
薛砚舟甚至没看清楚秦止的动作,只觉得一眨眼。
对方的手中就多了一根树枝,上面穿着一条鱼。
薛砚舟仔细看了几眼,发现那条鱼和普通的鱼有些不同。
起码,普通的鱼不会生得一口利齿,眼睛还是一种诡异绿色。
“这条鱼,也是一种灵异。”秦止皱眉,“奇怪,这河里怎么会有那么不同的灵异。”
只有灵异才能对抗灵异,人面虫是被陈东树刻意放出的灵异的话,那这些鱼又从何而来?
两人沿着河流一路往上走,回到那个建在河流上的破旧小平房。
薛砚舟指了指里面的水轮机,“里面,好像有一个虫巢,似乎能把人面虫转换成一种光虫,送到站台上形成污染源。”
很离谱的推测,秦止却点了点头:“k764次列车的灵异入侵程度比想象中的要深,已经是半成品副本了。”
的确,在这个区域,开始形成独特的噩梦游戏规则了。
汽笛的声音,越来越近。
薛砚舟有些着急:“秦队,火车要进站了,我现在能肯定的是k764次列车上的灵异入侵,和站台上的光有关。”
秦止点头,“嗯,我们出去。”
出到外面,秦止又说:“后退。”
薛砚舟乖乖后退了好几步。
然后,他看见秦止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巨大的剑。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那把剑的剑柄,是骷髅的形状。白色枯骨蔓延至秦止的手背手臂,直至肩膀。
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和这柄骷髅巨剑是一体的。
秦止举起了剑,只是这么往下一劈。
地上凭空出现一道裂痕,自他脚下蔓延开来,而距离不过两米的那间小平房,也应声而裂。
没有房屋倒塌的轰鸣声,也没有什么残垣断壁。
眼前的一切,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彻底抹除一般,直接消失了。
小平房消失的同时,站台上的灯,暗了下来。
四周一片昏暗,树林之中的雾气,似乎都淡了不少。
薛砚舟自这个角度看过去,发现那个小卖部,似乎也消失了。留在站台上的,只有破旧的候车厅。
“这是?”
秦止说:“到站台上看看。”
两人进入站台之后,发现站台上的一切,似乎都按下了暂停键。
候车厅的灯熄灭了,里面所有的人都不动了,如同蜡像一般,停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列车进站了。
但是,这次的列车,根本就没有减速的迹象。
难道因为没有光源,列车也不进站了?
薛砚舟急声说道:“秦队,火车上还有很多人。现在站台没有光了,这列火车不知道会开往什么地方。”
秦止点头,直接扛着巨剑跳下了站台。
他站在铁轨上,肩上的巨剑拿了下来,直接插一入地面。
火车越开越近。
然而,火车的车头却没有亮起灯光,甚至听不到任何声响。
k764次列车,越来越像一趟幽灵列车了。
薛砚舟知道,如果这一趟还没有阻止的话,k764次列车就会成为噩梦游戏的一个副本。
永远在不知名的轨道上游荡。
而留在火车上的人,也将成为副本中的npc,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自己死亡的过程。
疾驰的火车头,猛地撞上了秦止的巨剑。
秦止的手,扶着巨剑轻轻用力,整列火车就停了下来,他甚至没有向后退上半步。
做完这一切,他手一撑,跳上站台。
“走,我们上车。”
k764次列车虽然停了下来,却没有打开门。两人转了一圈,决定从最后一截车厢尾部的小平台翻上去。
秦止拉着栏杆,向上一翻。下一秒,却回到原地。
他皱眉:“我被排斥了,光源已经毁掉,副本要封闭了。”
薛砚舟点头:“我背包还有列车员制服,应该可以上车。”
后方又有嗡嗡嗡的声音响起。河流中的灵异,在暴走了。
秦止往前走了一步,“你上车,把幸存者带下来,我去拦住那些灵异。”
他停顿一下,“等下一次火车到这个站台的时候,我会再次拦下火车。尽快搞定。”
薛砚舟点头,又问:“如果没有搞定呢。”
秦止沉默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火车需要彻底清理,一列不知会出现在什么地方的灵异火车太过危险。我必须在能找到其踪迹的时候,把它彻底关押。”
“嗯。”
薛砚舟从背包里,拿出列车员制服,换上,又戴上帽子。
就在这个时候,往前走的秦止,向后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整个人就浑身冰凉,愣在原地。
那张脸。
那个人!
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反应,只在瞬间就跑了回去。
然而,火车已经启动了,速度很快,眨眼间已经开出去几十米。
秦止的速度更快,一只手已经抓住了火车栏杆。
火车被这一拉,似乎连速度都降低了。
“秦队?怎么了?不是只有这一次机会吗?”薛砚舟一脸茫然,“还有什么事情没交代吗?我,我有点怕……”
秦止如梦初醒,松开手。
他停在轨道上,怔怔看着这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月光打在轨道旁的树叶间,在他脸上落下斑驳的阴影。
薛砚舟沉默片刻,问:[沈丘,这秦队,不太对劲啊?当初的任务我不会是欺骗他感情了吧?]
沈丘:[那不会,你救他的时候才十五岁,秦止又不是禽兽。]
薛砚舟:[他的反应似乎有些太大了。]
沈丘:[那我要剧透咯。]
[嗯。一点点。]
沈丘:[当初他应该就是把你当亲弟弟照顾,你可以说是被他牵连而死的,场景有些类似吧。他估计是应激了。]
[知道了。]
薛砚舟放心下来,转身打开门走了进去。
“你怎么回来了。”
“!”
薛砚舟差点没被这声音吓死。
郝国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后。
如同一个幽灵。
薛砚舟:“我,我的朋友在上面,我不能放弃他。”
他觉得,这位郝车长,或许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刚刚那个是秦队长,对吧。”
薛砚舟忽然问:“列车长,您是不是认识秦队长?“
“我,曾经在他手下当过兵。我们是隶属特殊部门。”
郝国华的履历有一段时间的空白,现在对上了,指的应该就是这段经历。
他说:“秦队他似乎……”
郝国华忽然笑了一下,僵硬的脸上扯起嘴角,显得有些扭曲:“其实我算不得他手下的兵,他是兵王,我们都以他为偶像。”
他停顿片刻,似乎有些出神。
“后来我手受伤了,就退了。”
郝国华:“再之后,灵异入侵发生,秦队也不知所踪。”
他看着不知名的远方,有些出神。
“你们刚才做了些什么?”郝国华问。
薛砚舟一转,判断出列车长是值得信任的人。
在河里看到鱼吃那些人面虫的时候,他就有这个猜想了。鱼是一种灵异,人面虫同样。
诡异的人面虫通过那个平房里的巨大巢穴,把自己转化成了站台上的光。
噩梦游戏中的副本规则是如此,形成副本,会以灵异源头为中心,当前世界的一些准则,形成一套噩梦有些的副本规则。
在这个世界,火车需要停靠站台,站台上有灯光,开灯需要电。这是一套本身的规则。
灵异入侵之后,便扭曲成了人面虫通过发电机形态的巢穴,变成如同灯光一样的存在。那些鱼,生活在河中,以人面虫为食,本身就是天敌。
k764次是和郝国华共生的灵异,在列车上列车长拥有最高权限。为了污染更多的人,陈东树开了那个小卖部,用鱼肉设置了个陷阱。
而郝国华,为了保住列车上那些人的性命,只能跳入陷阱。
“我和秦队把那个小平房毁了,以后站台上的灯,应该是不会再亮起来了。”
郝国华一愣,许久才又僵硬的笑了笑。
“年轻人,你很聪明。”
他转身:“我带你看一看,这辆我工作了三十年的列车吧。”
郝国华转身,往前走。
原本空荡荡的十号车厢已经坐了几个脸色麻木的乘客,应该是在之前上车的人。
九号车厢。
这里倒是一切如常,只有欧阳海和田甜。
两人还是那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模样,似乎不太敢看向十号车厢的方向。
经过的时候,欧阳海恰好抬头,激动之下喊了一句:“薛砚舟!”
田甜却是看到了走在前面,有些奇怪的列车长,她猛地拉了一把欧阳海,随后两人都把头低了下去。
“您好,尊敬的旅客,请不用担心,本列车即将到站。”
郝国华停下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继续往前。
停在餐车的时候,郝国华问:“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薛砚舟:“行李车厢里的无面人,是怎么回事?”
“那些都曾经是k764次列车的乘客,也有我的同事们。”
薛砚舟:“我查过了,乘坐764次的乘客,似乎都没有失踪的。”
“是没有失踪,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亲朋好友是以什么来判断,你是你?”
郝国华表情平静,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是外貌是记忆还是生活习惯,如果有一天,一个不知名的存在,夺去了你的脸你的记忆你的生活习惯,他们能不能分辨出来,那个人其实不是你?”
薛砚舟皱眉:“很难。”
事情就是如此可怕。同样的外貌同样的记忆同样的习惯,在他人眼里看起来,那就是你。
“你是说,列车上的灵异和这个有关?”
郝国华点头:“列车第一次停靠在站台的时候,是我退休那天。”
“当我知道,k764次要被销毁之后,做了一切的努力。毕竟它是我的老朋友了,我甚至跑遍了每一家博物馆,想问一问,有没有那家博物馆愿意收藏它。”
“可惜啊,它只是一趟普通的绿皮火车,没有任何收藏价值,退下来之后,下场只能是去往火车报废场,被拆掉一切有用的部分,最后便安静地待在坟场被时间吞噬。”
薛砚舟忽然知道,k764次列车的灵异因何而来。
他在处置中心的时候,看过一篇特殊现象研究院的论文。
里面根据各种灵异入侵事件,分析了灵异入侵的来源。虽然都只能算是有理有据的猜想,但其中,支持者最多的一种是:来源于执念。
人的执念,会引来灵异。
灵异寄生在人身上之后,会慢慢污染身边更多的人或物,随后引来更多的灵异,最终形成空间上的彻底入侵。
这个猜想,实际上是正确的。
从薛砚舟接下的任务就可以窥见端倪,消除执念,让186号世界离开寂灭之地的影响范围。
他没有出声,此时的郝国华,应该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
“我不想看着k764次走向死亡,提了报告退休。退休不久后,我又听说k764次留下来了。成为旅游专列。我还是放不下老朋友,就决定以普通乘客的身份,再坐一次。”
“但那天晚上,k764次列车忽然停了。我和它共事了三十几年,在什么时候,什么站点会停靠,即使是在睡觉,都能感觉出来。”郝国华看向窗外,“线路上出现了一个不存在站点,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很亮的光。”
从那天以后,郝国华又坐了几次k764次。他发现,列车上的列车员变得有些奇怪。说不上的奇怪。
明明是同样的脸,同样的声音,同样的生活习惯,他却觉得有些陌生。总觉得,那不是和他共事已久的同事。
在某些时候,他们的脸,会变得很奇怪,变成一张陌生的脸。可是猛地一回神,却又发现的确是那个人没错。
薛砚舟终于出声了:“被那个光照到之后,到底会怎么样?”
郝国华:“背上,会出现一张脸。”
果然如此,那个诡异老人的脸,也是长在背上。
“那张脸,会慢慢向前移动,当脸覆盖住你的脸时,你就被它取代了。”郝国华叹了口气。
薛砚舟:“你为什么没通知处置中心”
这事情,如果在刚开始的时候,就通知了处置中心,或许入侵就不会变得这么严重。
“被脸寄生的人,会忘记诡异的站台,但却会想一次又一次地回到这里。”郝国华说,“我也一样。”
“k764次列车,又是怎么回事?”
在个灵异入侵区域,灵异不仅仅是那些诡异的脸,还有k764次。
郝国华叹了口气:“我发现了不对,可我做不了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或许是k764次听到了我的心声,它就出现了。”
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郝国华再一次乘坐k764次的时候,他忽然成为了列车长。
在这段永恒循环线路上,才会出现的列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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