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8 妥协

　　尽管维克托已经离开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一段时间了，但对于当初对外情报局的基本情况，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就像这个迪莫菲·库布里科夫，就是对外情报局驻柏林情报站的负责人。

　　这里需要着重指出的是，目前对外情报局的驻柏林情报站其实有三个，一个是驻柏林苏控区的情报站，剩余两个分别是驻法控区和驻美控区的情报站。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在苏控区前往美控区、英控区以及法控区都非常麻烦，需要经过各种检查，如果情报人员频繁往来的话，很容易暴露身份。而在英控区和美控区之间往来，就不太受限制了，所以，才只有一个美控区情报站，而没有英控区情报站。

　　至于为什么会有一个法控区，这主要是因为法国人与英美之间的关系也不怎么融洽。

　　其实在维克托重生之前的那个时空里，法国也一直都是西方国家中比较特殊的一个，其一代代的领导人，都在谋求欧洲的复兴和法国的自立，尤其是其国内的右翼派别，就像维克托重生之前的那个玛丽娜·勒庞，在其对马克龙构成威胁的时候，险些没将主要的西方国家吓死。

　　面对维克托的提问，莫洛托夫先是摇了摇头，随后才说道：“库布里科夫同志对‘情报委员会’的工作非常不满，他这次传递回来的与其说是一份情报，不如说是一份投诉书，他对目前‘情报委员会’的工作效率非常不满。”

　　维克托心里明白，莫洛托夫同志之所以谈到库布里科夫同志的情况，就是以此为切入点，同自己谈“情报委员会”的事情，很显然，马林科夫同志说的没错，莫洛托夫的确是扛不住压力了。这件事若是站在马林科夫的角度去考虑的话，他等于是利用了莫洛托夫一次，被从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拆解出来的情报机构，兜兜转转了一圈，似乎又有望落到马林科夫这一方的手里了。

　　果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莫洛托夫同志简单介绍了一下库布里科夫提交的那份文件里所讲述的事情。

　　整件事并不复杂，但反映出来的问题却有点严重：库布里科夫所领导的情报站，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都是与对外情报局驻柏林苏控区情报站直接联系的，他们有什么情报信息，也都会第一时间反馈到那里，并从那里接受新的指示。

　　而在“情报委员会”组建起来之后，按照莫洛托夫同志的要求，对外情报局驻各地的情报站，都被要求直接与相应的联盟大使馆联络，换句话说，就是对外情报局原有的情报传递网络被取缔了，取而代之的，就是外交部分驻各地的使馆、大使馆。

　　过去，对外情报局的情报传递是有两条网络的，其中一条是情报局自身运作的情报传递网络，这一条网络非常隐秘，按照维克托当初的安排，上下线之间都是单线联系的，某一个环节出现问题，也不容易将整个情报网络都瘫痪掉。而另一条网络，就是外交部的网路，也就是相关信息交由各地的使馆、大使馆来传递。一般情况下，第二条情报传递网络是不会频繁启用的，只有出现紧急情况或是情报时效性非常强的时候，才会临时启用这个网络，其主要原因，便是这条网络不是很安全，容易出现纰漏。

　　众所周知，联盟驻任何国家和地区的使馆、大使馆都是公开的，尽管其因领事权而享有各种权益，但与此同时，它们作为一个监视目标，也是非常显眼的，不说别的，就拿联盟驻纽约领事馆来说，整个领事馆的周围，都不知道有多少监听、监视小组在围着它转呢，长期将这样的地方作为情报中转站，显然是非常不靠谱的。

　　库布里科夫同志反映的就是这件事，他认为他所领导的情报站如果长时间采取这样的联络和情报传递方式，整个情报站都将处在危险之中，因此，他认为莫斯科应该慎重考虑情报网的组构问题，情报人员的安全问题不是儿戏。

　　“目前，‘情报委员会’的运转虽然已经不成问题了，但在一些细节方面，肯定还存在这样亦或是那样的疏漏，”将库布里科夫同志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莫洛托夫同志继续说道，“必须承认，我并没有什么情报工作方面的经验，因此，在考虑相关问题的时候，会出现疏忽也是必然的。但，就像你曾经说过的那样，情报工作容不得任何疏漏，对任何细节的忽视，都可能导致潜伏的失败。”

　　语气一顿，他将目光转向维克托，说道：“所以，我的想法是，希望你能多承担一部分责任，将‘情报委员会’的实际工作抓起来。嗯，有关这一点，我想格奥尔吉之前也应该和你谈过了，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我可以向政治局提出建议，由你来担任‘情报委员会’的第一副主席。”

　　维克托没有直接给出答复，说真的，如果莫洛托夫提出的想法，是将“情报委员会”整个交给他，也就是由他来担任“情报委员会”的主席一职，那么维克托估计就会很爽快的答应下来。但在刚才那段时间里，他仔细想了想，这种安排显然是不太可能的，毕竟他们也要考虑一下斯大林同志的想法。

　　维克托与马林科夫、贝利亚走的比较近，这一点在整个莫斯科的权力核心中并不是什么秘密，相信斯大林同志也是知道的。当初，维克托被调离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主席的职务，未尝不是与此有关。

　　现在，贝利亚对国家安全机构的影响力好不容易受到一些削弱，而“情报委员会”的成立，又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库兹涅佐夫在国家安全机构中迅速攀升的实力，斯大林同志多少也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可赶在这个时候，维克托又重新开始执掌“情报委员会”，那么斯大林同志会不会认为这是受了贝利亚的影响？或者说，整件事，是不是贝利亚在背后操纵的？

　　所以，哪怕仅仅是为了打消斯大林同志的顾虑，莫洛托夫同志也不能将“情报委员会”主席的职务让出来。再者，从莫洛托夫同志的角度考虑，他同样也不会将这个职务让出来，否则的话，维克托一旦将“情报委员会”的工作捋顺了，别人又会怎么看莫洛托夫同志？他岂不是要成为别人眼里的笑柄？

　　“对于你在中央书记处的职务，我们的意见是继续保留，”见维克托不说话，莫洛托夫同志又继续说道，“当然，中央国际部的工作，也依旧由你来负责。”

　　听了这番话，维克托诧异的扭过头，朝着对方脸上看了一眼。

　　在维克托之前的考量中，如果他就任了“情报委员会”的第一副主席之后，中央国际部的领导工作他可能还会兼任着，但中央书记处秘书处主任这个职务，应该就要交出去了，他是不可能同时兼任着前后两个职务的。

　　为什么？很简单，他在中央书记处中的职务，就是斯大林同志的助手，而在“情报委员会”中的职务，则是莫洛托夫同志的助手，他一个人给政治局中的一把手和三把手同时服务，像话吗？当然，这一点也不是不能通融的，但关键一点在于，他兼任了“情报委员会”的第一副主席，等于是在很大程度上主抓了联盟的情报工作，进而也等于是把手插进国家安全工作领域内了。与此同时呢，他还在中央书记处中担任着斯大林同志的助手职务，那么作为主管国家安全工作的中央书记处书记，库兹涅佐夫同志的地位又该往哪摆？这个中央书记处书记是不是要有名无实了？

　　所以，在维克托看来，他是不太可能将中央书记处秘书处主任的职务，和“情报委员会”第一副主席这个职务，都兼在身上的，这种兼任的结果，在日丹诺夫同志那里都通不过去，且反弹会非常的大。

　　“你不要想太多，”莫洛托夫同志显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老头拿出一个打火机，推到他的面前，说道，“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个职务，那么在接下来的政治局增补推选中，除了布尔加宁同志之外，或许会多一个增补的名额，这样一来，很多问题就都能结局了。”

　　维克托恍然，继而大为心动。

　　莫洛托夫同志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参加狩猎运动的这些人，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他们会同日丹诺夫同志做一笔交易，在政治局的增补推选中，除了布尔加宁之外，还将增加一个人。这个人或许是沃兹涅先斯基，又或许是库兹涅佐夫，总之，会是日丹诺夫同志那一方的人，如此一来，双方也就有了达成共识的基础。

　　现在，维克托真正的关心，是这个被推上去的人，到底是库兹涅佐夫，还是沃兹涅先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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