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八章 雪花（中）

　　龙类和航弹之间的距离一再缩短，照此状态下去，被追上只是时间的问题。地面上交织起来的火力点变得更为凶猛，他们看出来天空上那头巨兽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现在每一颗打在它身上的子弹和火炮，都有可能成为最后拖垮它的东西。

　　在黑色堡前面变成废墟的广场上，已经出现了一些圣皇厅的人了。他们依靠着航弹炸出来的弹坑做掩护，正向着旁边的黑色堡车站前进。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发现了龙类在向着黑色堡车站那里靠近着。它的坠落或许就在下一个呼吸中，圣皇厅在地面上的指挥官提前下达命令，让一部分人先赶过去那里准备着待命。

　　“狙击手！集中火力配合着航弹攻击它的尾巴，破坏他的灵活和平衡性！”圣皇厅指挥官的声音这时完全压过了电子杂音，在狙击手小队的通讯员耳边炸响，“掉下来后时刻注意它周围的环境，不要让其他任何人靠近。只要没有看到身上有此次行动的特别标识，一律以敌人的身份处理！”

　　通讯员立刻回应了一声“是”，并将得到的信息以简单的话语传达给了趴在身旁的狙击手。配置的观察员拿着望远镜，正认真注视着天空上的动态。不时会在空中炸开的一颗颗航弹发出炫丽的光芒和火焰团，映红了他的脸，漆黑的影子拉得很长。

　　“航弹在往左边调整，攻击中心便宜，集中在右边，一号狙击位置为尾巴根部，二号位置为尾巴中部往上，三号位置为尾巴中部。风速中，湿度重，平缓呼吸，注意随时会爆照的航弹产生的冲击和热风的影响，那里的温度变化会很大，提前预测规避。”观察员在狙击手身边轻语，他看着天空的同时，也在向其他几个狙击小队发出进行攻击的信号。

　　数道橙红色的热线弹道突兀出现在昏暗天空的背景图案上，笔直的线条，最后都汇集在了龙类的尾巴上。

　　“砰砰、、、”

　　激颤的声音荡开了航弹爆炸产生的大团烟雾，龙类的尾巴上闪过一蓬蓬闪耀的火花。有子弹正面抨击到了那坚硬的骨头上，子弹瞬间变成了钢铁碎片，散射开带走大片的血肉。有子弹斜射在上面，撕开一半的尾巴，弹道偏过一个钝角，红热的弹道最终消失在无尽的昏暗天空中。也有子弹根本没有打到尾巴上的骨头，它们直接从尾巴上的血肉中穿击而过，旋转和动量带来的惊人破坏力让每一颗重型狙击枪的子弹都威力惊人。

　　龙类的尾巴并未断开，雕刻满文字符号的骨头远比各种金属合金坚硬。只有上面缠结的血肉神经腾为一片片暗红色的雾气，被遗留在龙类的身后，随即就被追击而来到航弹撕裂得支离破碎。

　　神经断裂，晃动的尾巴变为僵硬状态，失去了原本的柔韧度。布满伤口的双翼不能再让龙类具有躲避航弹的灵活性，甚至连基本的保持平稳飞行的作用也达不到。龙类的身体往一边倾斜，出现即将坠落的趋势。更多的重机枪和狙击枪的子弹在这时集中射击向龙类，火炮也拉出粗壮的光路，弹头在龙类的庞大躯体上炸开，松散的血肉开始成片掉落。

　　双翼上的伤口在极短的时间中迅速增加累积起来，让之很快失去了力量，不能支撑起龙类庞大躯体的飞行。它开始以抛物线掉落向地面上，无力扇动的双翼在这时多少还能为它自己的落地减少大部分的冲击。

　　但这时候，航弹已经出现在了它的眼前，根本不会给它落下地面的机会。在圣皇厅人员的控制下，航弹的尾焰突然变得更大，速度在最后时刻提升起来，燃烧的橙光聚合一起形成光团，吞噬掉了前方的龙类。光线让所有看过去的人都在心底生出感叹。

　　“美丽的光。”一个狙击小队的观察员放下了望远镜，看向空中露出迷离之色。

　　“是啊，美丽的光。”他的身边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声音，带着赞美。

　　观察员反应过来，心底立刻感觉到又闷又慌。一只手随时都是握着枪的，他很想转身开枪，可是一柄雪亮的细剑先于他的思考，贯穿了他的心脏。被身体挤压出来的血液顺着剑身流下，带走了他全部的力量。

　　随即有心悸的波动从那团橙光中传出，接着橙红色的光团中有红色的细光点迷糊亮起。眨眼间光点变得刺眼，压下航弹尾焰的光芒。成片的红色在橙色光团中染开了，如画笔勾勒出龙类那庞大的身躯。

　　炽白的光线照耀而起，空间成为白色，地面铺上银芒，粘结在一起的卷云层也褪去了漆黑的色彩，与瞬间散逸开的白光融合成极淡极淡的灰。

　　半空中的灰黑色烟雾这时无所遁形，突升起的光线穿透了它们，让它们此刻具有了蒸汽一般的特质，凝结在一起的灰白色。

　　所有光线中的事物都在某一时刻进入到了静止的时间线中。已经被光线消去身影的龙类露出绝望的眼神，它的身体在空中翻转了过来，长处凸起骨头的脊柱和双翼对着地面。最近的航弹已经在旁边和它的高度持平，它的嘴巴处酝酿着最后的吐息。它要用能瞬间融化钢铁的火焰来结束追击它的所有航弹。

　　轻飘飘的烟雾和灰尘首先感觉到了空间中互相传递的能量，开始朝着龙类的四周悄然散去。力量的叠加在瞬间就完成了，轰然降临的声音如同在耳边响起的炸雷，空气“噼噼啪啪”挤压碰撞，烟雾被到来的力量压成了薄薄的一层，随着圆形气墙推向周围。

　　航弹只有几颗迎来了爆炸，剩余所有的航弹全部在那条白色实质火柱中被蒸发成了气体。

　　白光带着热量，灼烧着照射到的一切。它在空中“呼呼轰轰”的燃烧，仿佛以空气为燃料。耳朵边上还响起“嗡嗡”的背景音，那是天空移动发出的声音。卷层云被烧出了一个窟窿，但并未穿透，里面的黑暗如水，随时可能从天空上倒灌下来。以窟窿为中心，黑云上形成了一个极大的旋涡，发出自然压倒万物的力量。“嗡嗡”的声音正是云层旋涡旋转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人们睁大眼睛惊讶于天空上的景象时，龙吐出的炽白火焰以更为迅速的速度消失在了天空中。它身体上的红芒完全隐逸了下去，部分地方的血肉全化成了液体，已经露出白色骨头。巨大的躯体开始往下坠落，双翼扇动，但已全部成为徒劳了。

　　“轰、、、”

　　它砸向地面，在航弹的弹坑中无力翻滚，翅膀和爪子也不能阻止。它在地面上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最终停在了被航弹轰击过后的黑色堡广场废墟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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