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四五章 身体的种子（下）

　　佩金兹说完后停了些时间，过后像是开幕式的话：“那么，接下来就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安静时光吧。”

　　希拉瑞莉对此感到颇为无奈：“幸好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其他人在。”她说话时已经去到树洞边，打开小玻璃瓶子的瓶塞，将散发荧光的血液倒进去。

　　血液如液态金属，有与之属性不相符合的重量，“嘭”的一声砸落进树洞液化的完美进化物质中，直接沉下去。不过眨眼间，仿佛血液瞬间得到增殖，又像是微弱的火种重新得到充足的燃料，微弱的绿色荧光迅速恢复，越来越强，最终去到一盏灯具的强度时，树洞中的液化完美进化物质已全部变成血液的样子。

　　同时，血液的侵蚀和腐蚀性同样被继承了，大片发光的淡绿色纹路以树洞为中心，开始向着整颗古树的主干扩散开去，眨眼间就去到接近两米外。但不见任何表象与动作，或许单纯是希拉瑞莉感觉不到，这些侵蚀的纹路其后又迅速回缩，最终也仅限于在树洞当中。

　　见到这不过数秒钟的变化，一旁的佩金兹坐下去，变成他维持了千年的姿势：“卡西亚以后或许能以此作为他的进化方向。不过，现在还是等待吧。”等到他将眼睛闭上，那具属于米利乌斯的身体动了动，而后重新站起来，生命气息也回到那具身体。

　　“不会是迅速的过程，等待卡西亚过来的这段时间，我可以为你解答一些疑问。”返回米利乌斯身体的佩金兹接上话，让话语声带上环绕立体的效果。他向前走过几步，跳到集装箱子上，躺下了，“你应该有很多疑问。”

　　“留着过后问你吧，毕竟时间还很长。”希拉瑞莉一点也不着急，她转身去看身后的佩金兹时，目光瞟过世界树小姐的那具人偶，两对半透明、带着神秘纹路的双翼的确在背部收拢着。不过神秘纹路在此刻的世界已经不存在任何实质性意义了，只能作为考古的研究考证，以及代表美的装饰。

　　她也去到集装箱子上坐下，这时轻吐一口气。最后还是躺下，闭上了眼睛：“在这里，应该可以安安稳稳地熟睡下去吧？很久、很久、很久没有体验过熟睡的感觉了，差不多都要忘记那种感受了。这好像是一件可笑的事，手术者们的身体强度远远超过普通人，但很多时候却连同好好熟睡一次这种简单的事都不能做到。”

　　“等价交换下的代价而已。不过这里的话，除非是摩尼可罗亚过来，那就可以算是这片已知世界里最安全的几个地方了，你可以安心睡下去。”

　　“这才是可以让人感觉幸福的事。”话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仿佛用尽希拉瑞莉所有的力量，佩金兹看过去时，她只剩下平稳的呼吸。

　　自己也闭上眼睛，但佩金兹睡不下去。精神的活跃不允许他这样做，也让他没有可能去这样做。他知道在目前，自己享受安静的方法就只有一个，便是彻彻底底地死亡。

　　没过多久，佩金兹睁开眼睛，叹息一声。他扭头看向希拉瑞莉，呼吸依旧平稳，面部的平和是他这段时间里从来没有见过的。有微微的羡慕，但也止步于此了。

　　他起身，盯着发出绿色荧光的树洞。不知道是多久，这里似乎没有时间的概念，但睡熟的希拉瑞莉依旧没有醒来。或许是几个小时，当一声代表心脏跳动的声音由树洞内传出，他多少松了一口气。

　　“由世界树所孕育，这样去做，是否能让卡西亚与根系网络的联系上比肩第三将军？”注定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佩金兹没有去思考的欲望。他重新躺在集装箱子上，睁眼看向上空。但眼睛里，映射的只有黑暗，星空不见一点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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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西亚小姐，你看上去很紧张。”副驾驶座上，莫妮卡看向礼车后座位不自禁坐得笔直的西西亚说，“今晚只是巡查，你还有接近一天的时间调整状态和心情。”

　　回答是一阵绵长的深呼吸，可这并未缓解西西亚身体上的压力：“像以前学生时期的重要考试一样，并不能很好的压制下去。不过我会做好准备，你们继续说明就行了，我一直都认真地听着。”

　　莫妮卡只能点点头，继续对照地图，向西西亚，也是向她自己与科尔克瓦，说明周围街道的布置，以及哪些点位已经被贩卖网络的老板洛威尔所控制。点位上目前已经探明的布置和变化规律，同样在说明内容当中。

　　一条街道完整地走完，礼车拐入另外一条街，莫妮卡的说明如同一个循环，又从头开始，不过内容完全变了模样而已。

　　晚上九时左右，道路上的礼车与城市内的灯光逐渐开始减少，三人返回居住的酒店，继续敲定细节部分，为明天的实际行动做好充足准备。过后，西西亚依旧是固定流程的锻炼，抓住每一点时间去提升，期望可以取得令自己满意的考试成绩。

　　大致相同的时间，一整天都在房间里看书的零号才离开，去到街道上，呼吸新鲜空气般，悠闲地游动在各处灯光外的阴影下，向卡西亚那方提供的目标位置靠近。

　　今天是他第三次出去观察，因为答应帮忙后，就受到了他的重视。有让其他人帮助自己收集信息，不过总觉得不怎么放心。作为第一次主动有人找上自己寻求的帮助，似乎具有不一般的特殊意义，使得他非常上心。

　　当他站在目标区域的街道一角，散发出去的感知和前两次一样，迅速且准确地将建筑内部的手术者一个个标记出来。对他而言，周围是没有任何变化，因为不具备威胁，并且这些人并不需要他去处理。

　　数百米的脚程之后，他停下，看向稍微有些星星的夜空。而一旁不远处，相隔几百米外的一幢建筑里，他所确定的几个目标都在那里。

　　“要不要现在就直接将他们清理掉？”

　　“好像不行，答应的事情就要按照答应时的情况去做，这样才是帮助。”自言自语间，零号自己反驳了自己，摇了摇头，转身按原路返回了，“时间是明晚，还是早点回去复查自己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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