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9章 收获绝望
正在兰茵无语的时候，红眼突然眯起眼睛，话锋一转，“兰茵丫头，你把我搬到旁边去吧，这地方风大，吹得脸疼。”
“你鸭头，你全家鸭头。”兰茵翻了个白眼，“现在请叫我双头鲨。”
“因为这两个脑袋，我一路跑过来的时候，已经收获了百分之百的回头率，让我帮你找那见鬼的盆栽就算了，现在还想让我当大力水手？！
你想都别想！”
兰茵踹了一脚土缸，结果直接把土缸踹了一个洞。
四目相对。
气氛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
另一边，姜尤走到食人树下的台阶上，坐下。
窿山的风是清洌的，尤其是在这黑雨之后，风中又多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清洌的芬芳。
食人树上还滴滴答答的流淌着黏糊糊的雨水。
似乎是累极了，这棵树有半截以上像是柳条一样耷拉着。
姜尤坐下之后，那些在黏糊的黑雨中耷拉的光秃秃的藤蔓像是沼泽里的毒蛇一样，慢慢的在雨水中蠕动着，聚拢到姜尤周围。
她喝着陈家村酿造的米酒，面色平静地用小木槌轻轻敲了敲爬到自己身上的树藤。
“你的锤子，还给你。”
那个小锤子很快就被树藤卷走，藏到了树洞里。
食人树有个树洞，里面都是它收集的小宝贝。
木槌，还有一些古怪的石头，白银给它的动物骨骼，用谷明时骸骨从九月那里敲诈来的会发光的赛博朋克的骨架，厌迟那里偷来的亮晶晶的化学结晶，还有张淑慧给它做的石头人饼干。
随着收集的东西越来越多，树洞也越来越大，现在那树洞已经比白银的房间还大了。
在此之前，姜尤从未意识到，这棵食人树竟然有收集的癖好。
细细的藤蔓卷着小木槌放到树洞的最深处，似乎是有些想不通自己树洞里的木槌什么时候被姜尤拿走的，藤蔓犹豫了许久，在树洞的最深处又钻了一个小洞，将小木槌藏进去，又用一堆石头人饼干盖着，遮盖的严严实实，这才撤回。
“你自己，在那里等了很久了吧……”
“都长得那么高了，高得不像是一棵树……”
“上一次循环，我们都没了是吗？”
“……”
黏湿的树藤像是蛇群一样聚集在姜尤周围，安静的匍匐在地上听她自言自语。
小树藤趁她不注意，悄悄地从酒瓶的另一边钻进去，吸收着酒瓶里的米酒。
姜尤发现了，干脆从空间里拿出一大坛子，放在一旁，给它喝。
一人一树，就这样平静的喝着酒。
谁也没有说话，但好像也没有太多话需要说。
姜尤空间里的米酒存货有很多，但是也经不起无节制的消耗。
陈家村的人都没了，这米酒就成了不可再生的资源，要是换做以前，她是不会这么大方的给食人树管饱的。
可是今天，她对食人树似乎格外纵容一些。
一坛接着一坛的空酒坛子堆在地上，本就有些蔫儿的食人树更加柔软了，就像是喝醉了浑身无力瘫倒在地上的酒鬼。
树藤跟触角一样不断撑着周围的地面试图站起来，但是最后都无济于事。
终于，它放弃了，就那么瘫在雨水里。
就连姜尤把树心给它的时候，它都是软绵绵的，估计都没注意到是什么东西，就晕晕乎乎的吸收了。
随着树心吸收，一股比米酒浓郁千万倍的醉意袭来，在时间之河的冲刷过的树心，让这棵树彻底歇菜。
姜尤看见那些瘫软在泥泞里的暗红的藤条竟然慢慢的开出一朵朵赤色的小花……
那些小花在姜尤的眼皮子地下发芽，绽放，然后腐烂在雨水中。
就像是在快速掠过一个个春秋……
……
树屋经过吴梁的初步修缮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了，只不过不能细看。
现在的树屋，从外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打满补丁的积木盒子。
杂乱无章的堆砌在一起，勉强能看出房子的模样。
这样短的时间内，吴梁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佛门和道门的人死了很多，山下正在举行仪式。
黑山黑水中，还泛着红光的燃烧的纸片随风卷起，和佛音一起盘旋在山中。
太阳和月亮一东一西，悲悯而冷漠的凝望着那些在风雨中消逝的生命。
这片土地上不止有十万大山，也不只有这片山里还有幸存者。
可是所有的地方都和十万大山一样，所有的颜色都被黑色覆盖。
沿海基地传来的讯息中，海平面急速上升，内湖水位也不断暴涨，很多地势低洼的地方已经被直接淹没。
人类基地还在不断迁徙。
黑色的海域不断吞噬着地面，一片片大陆被淹没。
混乱之中，有其他大陆的人跨过边界线，到了大夏的土地上。
也有大夏人慌不择路，进入其他大陆。
有人的地方就永远都有战争， 土地争夺，资源争夺，力量争夺，到处都是腥风血雨。
*
会议室里，众人的面色沉得能够滴出水来。
道门佛门的领袖，加上三大基地的掌权者一个个都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
这种时候，语言是苍白的。
他们以为解决了深渊的问题，就万事大吉，可没想到，深渊之下竟然还有东西。
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畴。
众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了道门和佛门的前辈身上。
和尚双手合十，低头诵经。
和尚旁边的两个老道士一个用六爻卜卦，另一个拨弄着一堆黑色的棍子。
不久之后，两个老道士率先放下手中的东西。
这两个老道士，一个仙风道骨，一个邋里邋遢， 但都是道门之中地位颇高的存在。
仙风道骨的老道士率先叹了口气，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
“到了秋天，需要收获的时候，这棵树上，不会只有一颗果子熟了。
诚如姜城主所言，我们这世界不过是沧海一粟，和我们一样同样遭遇着末日的世界估计不在少数，既然这棵树需要这样的能量，就肯定会大批量制造各种各样的末日，去收获人类的绝望……
倾盖之下， 我等蝼蚁，只怕是难以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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