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韩时宴的小心思
韩时宴沉默了片刻,还是如实说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扎。”
顾甚微讪讪一笑,她有些艰难地躺了下去,又将那大包袱皮往自己身上扯了扯,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我想了想,其实我们也没有那般着急。夜太黑,我太疼,还是等明日天亮了咱们再赶路不迟。”
开玩笑!她现在身子僵硬得比老顾家的那刻着规矩的石碑还要厉害,若是这竹筏子咔嚓一下,那韩时宴就当真要给她写悼文,呜呼哀哉痛哭流涕了。
她这般想着,就瞧见了韩时宴幽幽的目光。
顾甚微刚想要再狡辩几句缓解尴尬,就瞧见韩时宴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伸出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嗯,明日再走不迟,你身上有伤,多睡一会儿。河水湍急,我们明日出发说不定比吴江还要早到。”
顾甚微还想要说点什么,却是瞧见韩时宴认真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温柔之色。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的落下西山,月亮挂在半空中。那银辉透过夹缝落下来,整个河面都变得波光粼粼的,每一处都是月亮的倒影。
而韩时宴的眼神,比这月色还要温润人心。
韩御史的眼神应该像刀子一样,可以将人凌迟处死的那种。而不是这般,甜得像是透亮的蜜糖。
被这样的眼神瞧着,顾甚微只觉得脉搏都有些异常了起来。
该死的!韩御史该不会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被什么男狐狸精夺舍了吧!
顾甚微正想着,就瞧见那韩狐狸精放在她额头上的手刮了下来,直接将她的双眼合上了。
她就知道!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一路走好了!”
韩时宴这回倒是没有接着顾甚微的话调笑,他松开了手坐起身来,又从一旁的火堆旁边拿起烤好的衣物,盖在了顾甚微身上。
然后拿起一个用油纸包好的竹筒,塞到了顾甚微的另外一侧。
“那边烤不到火,我用竹筒做了一个汤婆子,能暖和一些。”
“你一定可以活得长长久久的……我还要看你华山论剑,游历江湖。到时候我的美食图就不止是画上汴京了,还可以画上楚地的莲子羹,糖藕……要画完整个大雍,不活得长久一些是不行的。”
“顾甚微,你去游历江湖的时候,愿意带上我吗?”
顾甚微没有回答,却是躺平了朝着静寂的夜空看去。
她的左边很温暖,是韩时宴自制的汤婆子;右边也很温暖,是韩时宴烧的大火堆。
就连她的心中,亦是很温暖。
“江湖险恶,每日都是刀光剑影打打杀杀的,韩御史还是在汴京惩恶扬善的好。猫儿硬是要挤进鼠道里,那是要被卡住的。人与人一生下,就注定是要走不同的路的。”
韩时宴手心一酸,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不可操之过急。
“韩某有一件事想要请教顾亲事,韩某现在开始习武,可还来得及?”
顾甚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猛地一下坐了起身,疼得呲牙咧嘴的,“你认真的?”
她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韩时宴,见他一脸的认真,并没有任何玩笑之意,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没有这个必要。这一回是特殊情况,平日里你在汴京做御史,根本就没有什么打架的机会。”
<div class="contentadv"> “且你可以再寻十个八个长观相护,自是高枕无忧。”
见韩时宴没有打消念头的意思,顾甚微再次摇了摇头,“习武很苦的。你可知我为何水性不错?那是练轻功水上漂的时候,落水呛出来的。”
“我刚开始学轻功的时候,阿爹同阿娘天天领着我天上地下水里满汴京城的跑。”
“我有一回提着一口气在房顶上跑,结果那下方院子里的饭菜真是太香了啊!我一馋没提住气,掉进了人家办酒席炒菜的大铁锅里!”
韩时宴想起那画面,不由得嘴角高高翘起。
他突然有些懊恼,明明从前都生活在汴京,他还听说过顾甚微剑术天才的名头,却都没有去认识她,错过了她的过往。
顾甚微见韩时宴不吱声,又道,“习武这种事讲究的是童子功,你现在开始练,可能会事倍功半。而且这东西十分讲究天赋,有的人练了一辈子,可能都不入流。”
习武同读书一样,都是极其看天赋,且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的事情。
韩时宴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吃这个苦习武。
顾甚微这般想,也就这般说了。
韩时宴却是终于有了反应,他摇了摇头说道,“很有必要,不求成为什么武林高手,就只要有能力自保。”
他说着,紧了紧手。
像今日这般,他站在岸边无能为力的看着顾甚微沉下河底的事情,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回了。
他也没有想过,要像顾甚微那般厉害。
可至少让他能做点什么。
人的一生格外的长,他很有耐心,若是现在不开始,到了六十岁,那他依旧是被顾甚微揽着走的白头发老儿;若是现在开始练,至少六十岁他能驮着顾甚微健步如飞。
而且他还很贪心,若是他开始习武,那便有了无数次理由去寻顾甚微请教武学了。
毕竟等到齐王被抓,那飞雀案也就真相大白了。
到时候顾甚微不见得还会同他这般日日一起查案,毕竟顾亲事“过河拆桥”的本事,他可是早就试过好写回了。
“你若是非要练,那也不是不可。等我回去汴京之后,给你寻摸一个方子,洗精伐髓打通任督二脉什么的那是没有。但是药浴还是有的,你每天练完之后泡一泡,至少不会让人抬着去上朝……”
说起练武之事,顾甚微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她嘀嘀咕咕了半天,又喝了一次水,说了也不知道多久,实在是抵挡不住困意了这才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韩时宴听着流水声,朝着熟睡的顾甚微看了过去。
因为受伤的缘故,她的脸格外地苍白,睡在那竹筏之上像是随时都要死去一般。
韩时宴没忍住,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见还有气,又像是被烫了一般缩回手来。
韩时宴看着自己还弯曲着的手指,神情有些凝滞,他这个人的脑子,当真是出了很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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