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命运的齿轮
我的人生,分作两部分。
前面的17岁,过的都是操蛋的日子。
17岁以后,过的是更加操蛋的日子。
我就像一个刽子手。
将我最爱的女人,最好的兄弟,甚至是我的亲生父母,一个个送上断头台......
......
刀哥的面包车,驶向的不是赌场,不是妓院,而是我的家。
我不解地看向刀哥。
刀哥却无言地看向了我。
“你什么意思?”
我朝刀哥发问。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刀哥朝我回答。
打开车门,我下了车,推开屋子的门,里面弥漫出一股浓郁的酒气。
这股酒气,伴随着我那糟糕的童年。
让我起了一丝敏感的反应。
推开我爹的卧室,果然看见一个死人般的酒鬼,躺在地上的酒瓶堆里。
屋子里,除了我爹,没有任何人。
我妈呢?
刀哥是让我问我爹,苟圣去哪了吗?
他喝成这个鬼样子,哪里还顾得了别人?
我端起一盆冷水,重重地泼在了他的脸上。
我爹冷得直打哆嗦,醉意瞬间消失了一般,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才看见是我。
“苟旦!你这个狗儿子!”
我爹还是那副老样子,抓住我的衣服就要打。
只可惜,他老了,我壮了。
还想打我,要看我给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我迅速起身,推开了他,然后朝他询问起苟圣的下落。
“我妈呢?苟圣呢?他们人呢?”
我爹平时就关心两个问题。
第一个是酒。
第二个是我妈。
自从我妈回来以后,我爹就跟我妈形影不离。
还记得上次他们两个还想联手骗我的钱。
这一次回家,却只看见我爹落寞地躺在地上喝酒。
然而接下来,我爹说出了他人生当中,最像人的一句话。
“苟圣带着你妈去买毒品了,苟旦把你妈带回来,别让她沾染那玩意儿了!”
这个时候,我才顿时想了起来。
我妈吸了那么久的毒,我爹竟然没受一点影响!
他除了喝酒,打人,似乎也没有别的不良嗜好了。
不过我看着他这副醉醺醺的样子,已经觉得他的人生没有救了。
大概是还对我妈,保持着最后一点良心吧。
转过身,打算出门去找他们的时候。
我爹突然喊住了我。
“苟旦!”
“你妈这辈子就是被毒品害的,你可别学她......”
我听后,甚至想笑。
在这个家的十多年当中,我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被你们害的!
你们害惨了我!
经历了那么多,我也变得愈发成熟,越成熟的人,就越沉默。
我不会再像个小孩一样,对着他们发出不满的咆哮。
我能对这种人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保持冷漠。
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走了。
门外,面包车上的刀哥跟黄飞虹都期待地看着我。
而我的心里,也早就对苟圣跟我妈的位置,有了大概的了解。
“去附近的烂尾楼里!”
我不假思索地推测出了这个地方。
我妈吸毒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去她的专属赌窝里面吸毒。
我还记得那个地方。
就是当年陈虎捅了我一刀的地方。
刀哥很信任我,没有任何犹豫,就朝烂尾楼开去。
事实上,他来找我,是最正确的选择。
因为只有我知道,这一家子的烂习惯。
就算他们死了以后,尸体发出腐败的味道,我也能分辨出他们身上的臭味是谁散发出来的。
唯一让我好奇的是。
苟圣,为什么要偷刀哥的一百万,然后带着我妈去买毒品?
他就是这么尽孝的?
那可真是个大孝子。
车上,黄飞虹捏紧了自己的衣角,神色紧张的他忍不住朝我问了起来。
“苟哥,苟圣他......”
“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
听到这句话,前排的刀哥差点没把车子开到沟沟里面去。
他给苟圣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大,或许还不知道苟圣是gay。
我看向黄飞虹。
“你就这么痴情吗?非要找这么一个烂人,全蓉城有那么多的男人,放弃了这一个,你能拥有千千万万个!”
我开导着他。
只是希望,他能在最绝望的时候,心里能有个底。
把自己的希望,放在烂人的身上,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而且还是一场输得很惨的豪赌。
有些人就是喜欢追求刺激,但又不喜欢承担后果。
我对黄飞虹的了解,也仅限于他是个gay这么简单了。
他的性格,他的家庭,他的爱好,我一概不知。
我也不想知道。
不过既然是生意伙伴,而且他还给我投资了第一笔金,所以我对他还是抱有一丝同情的。
“能从千千万万个男人当中,找到跟自己一样性取向的男人,已经很难了。”
“能从千千万万个gay当中,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一个,就更加难了。”
“我不想放弃苟圣,除非他先放弃我!”
好一个痴情男儿。
我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表示同情。
滋滋——
刹车声响起。
眼前破旧的烂尾楼出现在我的面前。
抬头看去,阴森森的楼里,带着一种贫民窟特有的气息。
这种气息,集穷,懒,痴,嗔,贪一体,就像是压在穷人身上的五座大山。
永远无法翻身。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为了不打草惊蛇。
只能由最熟悉这片地区的我,进去一探究竟。
其实我已经不期待里面是一幅什么场景了。
无非是我那被毒品摧残得不成人形的母亲,躺在赌窝里沉迷在虚假的幻想世界当中。
我已经做好了,再一次将她送进戒毒所的准备。
我宁愿自己,从未见过这个母亲。
踏踏踏——
摸着黑,我缓缓走上二楼。
二楼的一角,坐着本地的流浪汉,他们随意将几张破棉被往墙角一搭,揉成狗窝一样的形状,然后满足地躺了进去。
仿佛世界的繁荣都跟他们无关。
很不幸,我的母亲,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二楼的深处,最里边的狗窝里,躺着几个行尸走肉,地上散落着针头,空气里还弥漫着古怪的化学气味。
我捏着鼻子,踮着脚尖,走了过去。
我看见两个熟悉的女人。
一个正是我的母亲,另一个,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女人。
【作者题外话】:苟旦沈念龙儿分别对应着:苟旦的爹沈临风苟旦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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