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无人可靠
第495章 无人可靠
集英殿里,蒋项一番哭诉,让众臣听之不忍。
想起越王的身份,再想想他这些年的不易,哪怕政见不同,众臣都选择缄默。而秦王一系,对秦王在殿上为越王说话,众臣虽闹不清因由,但更不会跳起来让秦王不快。
太子见殿上形势偏向老七,心里有些不满。
原本他并不把老七当成自己登基路上的绊脚石,相反他还想拉拢利用他。
原先哪怕老七哪头都不站,表现出来的意思也明确告诉他,老七不会站到自己这边。太子还是最大程度的示好,并不想把他推向秦王那边。
可老七竟用替身瞒过所有人,亲自出京到各州县查看此次水利工程的完工情况!
太子便知道,老七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直到这会,太子才明白,皇陵的那十年,老七是在蜇伏,他是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原来老七回京不只是想为先太子和吕国公一家平反。
他露出了他的野心。
这股野心他瞒得极好,回京这一年多竟丝毫未露。
原来老七是想改天换地!
赵广涣当了十二年的太子,早已明白权力的重要。怎肯拱手相让。哪怕他能让,他手下的人,那些幕僚属官,那些选择依附他的文武官员,怎肯甘休?
追随太子,不就是想要一份从龙之功吗?
怎肯相让。
“秦王,大齐立朝已近三百年,四野升平,你说话还需谨慎,莫引起群臣不安。”太子徐徐开口。
一个领了秘旨出京办差的亲王,回京途中一路被人追杀,此事在大殿上大肆议论,放大,会引起文武百官惶恐不安。
秦王悠悠看向太子,“太子不是向来标榜孝悌仁爱重手足吗,怎么,听见七皇弟在外遭遇不测,竟是当没听到?”
“孤并末当没听见。七弟不好孤自然忧心。只是集英殿是议论朝政的地方,不该制造恐慌。”
秦王冷笑,还不待说话,蒋项已经跳了起来。
“太子,越王此事不是一人一家之小事。他是领了皇上的秘旨到各地巡查水利工程去的,在巡视中,已死了两位朝廷大员,现在回京途中,又遭遇暗杀,这是小事?”
“是啊,这若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楚王也看向太子,悠悠出口。
他虽不赞同秦王的决定,但能让太子吃瘪,他心里也高兴得很。
魏王吴王等王爷已经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他们也是零星收到一些消息,今日一个不落全都来上朝了,但他们都只听说了一星半点,内里情况如何并未知晓。
虽各自可能政见不同,但越王也是同胞手足,若有人不能容他,在他到外头领差事时,就想暗杀他,让他客死异乡,众位王爷也觉得唇亡齿寒。
“父皇,七弟既有难,还请父皇派人接应七弟。”鲁王开口请求。
“请父皇派人接应七弟/七皇兄!”晋王等人也纷纷开口请求。
越王若平安回京,太子只怕不会很乐意看到。可若是父皇漠视,放任太子施为,众位王爷也会感到唇揭齿寒,毛将焉附的悲凉。
前排一众王爷齐刷刷跪地请求,齐亲王蒋项等与赵广渊交好的也都跪了下来,其余大半部分大臣也跟着跪下,太子一系的官员你看你,我看看我,觉得站着挺突兀的,腿也软了下去。
至正帝在大殿中扫了一圈,目光落到不甘不愿屈了膝盖的太子身上。
“平身吧。”
至正帝叫起,“先前不知便罢,现既是越王求救,朕自该接应。且越王这次是领了朕的秘旨去办的差,不管差事办得如何,自该等他回京再论。”
蒋项不满,“禀皇上,洛城临兆两地决堤,且不论内情如何,但越王奏疏上所言,挽花县渚头县等地重修大坝,安民抚民,已花费二百余万两,除了本地富户乡绅捐资,越王也自垫了百万两。这笔银子是不是该划拨下去了?”
这都多久了,户部还卡着银子不放。让蒋项极为不满。
越王的每一钱银子,那都是有用处的!不该替朝廷垫资。
户部尚书刘启,听蒋项说完,眉头皱得那叫一个深。他虽掌着户部,但皇上不开口,他能划拨银子?而且先前太子要去了八百万两,他还肉疼着呢。
如今这八百万两不干正事,堤坝没修好,又要花钱,户部又不是金山银山。
且……刘启往晋王的位置看了一眼。他也不是没有私心的。
皇上拖得越久,他越是乐见其成。太子和越王斗法,搞不好就会轮到他外孙晋王捡漏了。
秦王?秦王之前已被太子打压,大伤元气。刘启现在可没把秦王放在眼里。
且秦王可比晋王大了好多岁,皇上春秋鼎盛,等他想传位时,秦王都多大年纪了!
他外孙晋王就刚刚好。各朝皇帝爱幼子不是说说的。
至正帝还未说话,太子便说道:“蒋大人莫要着急,于民生一事,父皇自来上心,不会不管。洛城临兆两地百姓是大齐子民,是父皇子民,怎能放任个人垫资抚民,那父皇成什么了。”
“太子你别挑拨离间!”蒋项跳了起来,很是不满。
太子这是说越王僭越,把两地百姓当成自己的子民了?不然为何大方地垫资?让皇上对越王起忌心?
其心可诛!越王做好事还做错了?
“蒋大人,这是在朝议大殿上,还请你注意些体统。”
“太子,你跟我说体统!你负责的今夏各地兴修水利一事,出了这么大的漏子,你不想着如何补救,还由着众人说越王行事不当,由着外头传言说是越王逼死了渚头县令和临兆知府,纵着他们家眷上疏喊冤……”
“蒋大人,慎言!”齐亲王出声打断他的话。
“我慎什么言!”对于老亲家的维护,蒋项未领情。
“外头流言纷纷,越王还未回京交差,就给他定了罪。现在更是派人暗杀他,誓要让他回不了京,这是想连人带证据都毁了呢!”
气愤难当,“别打量我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是不是打算跟当初先太子一样,做成个畏罪自杀的结果!”
“蒋项!”至正帝厉喝。
蒋项不甘地闭了嘴。
先太子,在皇上心里还是如一根硬刺,狠狠地扎着,由不得别人提起他。他可怜的学生,现在满朝文武,还有几个记得他呢。
蒋项心里一阵悲凉。
至正帝见蒋项被他唱住,还是一副倔驴样,站那里喘着粗气,又是气又是恨。
恨不得立时就让他挂冠而去,遣他还乡,免得杵在那里戳他的心肝。
<div class="contentadv"> 可这人明示暗示,都跟瞎子聋子一样,就是把着不肯走。
“大齐百姓是朕的百姓,是朕的子民,朕能放任不管?就你蒋项能耐!越王在途,万事不明,还需等他回京,尚能知其中内情,岂可凭一张嘴胡说?”
“越王搞不好都回不来了!”
众大臣只觉得蒋项够胆!在至正帝盛怒的时候,还敢顶嘴。偷偷抬眼往他的方向和龙座上扫了一眼,暗戳戳给他竖大拇指。
有胆!
至正帝对他这个刺头也是气得胸闷气堵。
“我自会派人接应越王回京!”
至正帝说完,朝政都不想再议了,给了司殿太监一个眼神,那太监就唱道:“退朝!”
好嘛,没有八卦看了,直接退朝了。
但蒋项却暗自松了一口气,有皇上这句话,想必太子不会再继续派人追杀越王了。只要越王回了京,一切都有杀望。
他并不担心越王的能力,心里笃定越王能平安回京,但太子既已存了心要他的命,攻势只会越发凌厉,越王那边死伤不少人,蒋项不是不担心的。
如今有皇上这句话,亦可让越王少生些波折。
出了宫,齐亲王忍不住说他,“你也太冒失了。若是惹怒了皇上,不说贬你职,只让你解职在家,朝中谁帮越王盯着?”
蒋项悠悠地看了齐亲王一眼。
齐亲王淡淡瞥他一眼,“你别指望我。我不吭声不动作就是帮老七了。”
蒋项如何不知道。但他对于皇上的冷漠还是感到心寒。“若不是今日殿上这一遭,只怕皇上还只当不知情吧。”
由着两个儿子互相残杀。
不由得替越王感到心冷。皇上是真的不在意越王的生死。
抬眼又见几个王爷三三两两走在一处,悠悠叹了一口气,皇上儿子多啊,而且除了十六皇子,个个都长大成人了,少越王一个不少。
齐亲王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晋王魏王等人。也是暗自长叹一声。
老七指望不上他那个父皇,还得靠他自己。
又过了两日,赵广渊的替身找到了他。两方人马凑到一块,说起这些日子各自的遭遇。听着又损了多少多少人,赵广渊目光越发晦暗。
“这两日未再遇到追杀。”替身安抚道。
“王爷,秦王那边定是帮着说话了。”京城的回信还未收到,但两边都没有了追杀,想来皇上已经知道他们这边的情形了。
“想来太子也不敢做得太过。”
“秦王既已答应合作,那下一步呢?”
下一步?下一步自然是一起把赵广涣拉下来。储君之位他本就是捡来的。至于谁能坐上去,自然是各凭本事。秦王若觉得他有能力,就亮亮看。
他也不惧。
“回京!”赵广渊吩咐了一声。
两方人马合在一起,转暗为明,大咧咧穿城而过,但一路未做多停留,又过了六日,八月十三,仲秋前两日,赵广渊一行人回到京城。
此时的京城被仲秋氛围渲染得更添几分繁华。让赵广渊一行人不由得有些恍惚,有股恍如隔世之感。
那些被追杀,闭着眼不停砍杀的日子,似乎在昨日,又似乎在梦里。
很多次他们都以为回不到京城了。
赵广渊没有进京复旨,而是径直回了王府。
宫里,自赵广渊入城,至正帝就收到了消息,左等右等不见他进宫复旨,想摔奏折,又忍了。许是想到自己做的也有些不够地道,便召来刘起,让他带了些赏赐之物,前去看望。
“本王无碍。多亏母后和皇兄在天上保佑。待本王歇得一日,明日便进宫复旨。”
刘起到的时候,林照夏正剥净了赵广渊的上身,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刘起到的时候,二人也未遮掩,让刘起看到了他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
新伤旧伤,纵横交错,可见一路多凶险。让刘起目不忍视。
外头都说越王为脱罪,才捏造被人追杀一事,想博取皇上的同情,减轻些罪责。说两地死了那么多人,都是因为越王去了才造成的。
还因为越王,死了一个县令和一个知府。人家家眷都上疏喊冤了。
刘起只觉得外头那些人是在胡说八道。说得有板有眼,好像亲历一样。
“还请越王多多保重。明日若是不能进宫复旨,奴才便与皇上回禀一声。”
“不必。明日本王会进宫。”
“是。那奴才告退。”正要走,赵广渊又叫住了他,亲自给了他一个厚厚的荷包。“先前王妃进宫,多亏刘公公关照。”
刘起收得有愧,他并没有做什么。“越王言重了,奴才并未做什么。”荷包还是收了下来。
刘起虽敏锐地察觉太子召来太医给越王妃诊脉,有些许不妥,让人暗示了周茂安一句两句,让他帮着隐瞒一二。但林照夏具体是什么情况,周茂安又还了越王一个什么人情,刘起并未知道。
赵广渊也并不对他言明。刘起是聪明人,聪明人喜欢左右逢源,他偏向自己,但也不敢反抗太子。太子和秦王的请托他也没落下过。
但偶尔能帮着一二,也值得赵广渊记他一份人情。
刘起走后,林照夏看着他身上的新伤旧伤很是心疼。要是一家人在她那边,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文明社会,哪有这样视人命为儿戏的。
她这些天担心地吃睡不香。
赵广渊把衣裳拉上,拉着她坐在大腿上,紧紧抱着她,汲着她的发香体香,只觉得一颗惶惶不安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我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留下她一人,再也回不到她的世界,这个世界没了他,她该如何过活。
光是一想,就让他心痛如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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