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疾病吐血
长渊殿。
偏僻的院落笼罩在滂沱大雨之中。
帝长渊撑着重伤的身体回来,刚到院门口,清傲的身体便摇摇欲坠,朝着地面倒去。
“殿下!”
林隽第一时间快步冲上去扶住他。
“渊儿!”
惜美人也跑过来为他们撑伞。
本来夜深,嫔妃等是不可出入皇子宫殿。
可惜美人实在是无人在意,并未有人发现。
两人将帝长渊扶入房内,坐于软榻边。
林隽立即为其检查身上伤势。
饶是有雨水冲刷,天青色的锦衣也被血染红。
褪下湿透的衣服,帝长渊那身躯露出。
肩头、腹部、胸膛等多处,全数有淤痕。
是今日太子带人所伤!
腹部更是被连踹许多脚,令他脸色惨白如纸。
尤其是手指上的伤,血肉翻卷……
林隽看得眼皮直跳,今日整日殿下都未处理,新伤加旧伤……
“渊儿……我的渊儿怎么伤成这样了……”
惜美人声音更是沙哑,哭得几乎泣不成声。
她立即找来一些药物,蹲在帝长渊,为其包扎手指。
那手都在颤抖,是真的格外担心、并心疼自己这个孩子。
“母亲放心,儿臣无碍……咳咳咳……”
帝长渊话刚说完,忽然咳嗽起来,喉咙间一阵腥甜。
他意识到什么,立即抬手做拳放在嘴边。
待咳嗽停止时,深邃的双眸垂下。
手拳之间、尽是鲜血!
“殿下……”
林隽看得眉骨直跳。
帝长渊却盯他一眼,将手负于身后。
惜美人还在为他处理手指,并未注意。
帝长渊只吩咐:“去端药来。”
“是……”
林隽走出去,脸沉重得胜过外面的大雨。
殿下由于从小的条件,身体一直不好。
御医院每次安排太医过来,全是些小太医,或者是看不起殿下之人,没有几人会真正用心。
傅承祁倒是例外。
在三年前,傅承祁为帝长渊把过一脉,当时有言:
“胃疾深灶,心承伏梁。
待唾血脓者,死不治。”
言下之意,胃癌。
若开始吐浓血,无法治疗,必死无疑!
当时傅承祁严肃叮嘱过:“长期调养,切不可过饥、过饱;亦不可受寒、受冷。”
可这些天……
殿下先是饿了四日,又是被太子殿下一行人揍,今夜又跪了那么久,还失血过多……
殿下完全是在拿命搏!
即便如此,九殿下还是不肯心软。
何至于此!
口口声声说将殿下待作亲弟,可说到底,到底是个外人!
林隽气愤交加地下去端药。
屋内。
惜美人为帝长渊包扎那左手食指,眼中尽是疼惜、悲痛:
“如此严重的伤,按理该寻太医来缝合的,可是……”
这么深的夜,哪个太医愿意冒雨前来为一个皇子看病?
凭她与长渊殿的能力,消息都怕传不入御医耳中,就被一些小药童给打发……
帝长渊一直手负于身后,垂眸准备安抚惜美人。
却见惜美人那双手、十指间竟是伤痕!
那是被夹刑所制!
几乎十个手指根部肉全被夹烂,凹陷一大圈!
“母亲,这是何人所致!”
帝长渊眼中尽是冷冽。
惜美人连忙将自己手往身后放,“不……不碍事……”
“告诉我,是谁!”帝长渊声线徒高。
惜美人像是被吓住了,才抿着唇眼泪直掉:
“渊儿……是皇后……
前些日子皇后随意寻了我个错误……便命人将我按着,对我施这刑罚……”
“母妃也不知犯了什么错……她只叫母妃安分些……”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真的什么也没做……皇后就对她如此残酷……
帝长渊一张脸已阴沉得风雨欲来。
是祈年殿结束那日。
因为他对太子动手,皇后私下便找了母妃的麻烦!
他不过是想报复太子毁他衣物、吐他唾沫。
那一日,无论如何,到底是让无数老臣看到太子的昏庸残暴。
他一直自诩成功,自诩技高一筹。
可未曾想……
他连自己的母亲都未护住!
他所行所谋这么多,却连区区一个母亲也护不住!
“渊儿……渊儿啊……不要难过……不难过……”
惜美人站起身来,抱住帝长渊安抚:
“母妃没事,母妃真的不疼……我们生来便是奴隶,我们不该与任何人争、任何人抢……
九殿下……他是好人,他是唯一对渊儿好之人……会护着我们的……
渊儿,不论发生什么,你万万不可九殿下为敌啊……”
帝长渊哪怕被明妃抱着,应该是温情的母子,可他屹然不动,脸上没有丝毫柔和。
呵。
九殿下维护?
若他们真的有心维护,他与母妃在这深宫之中会受那么多伤?母妃至于伤成这般?
还有今夜……
帝台隐明知他有胃疾的。
帝台隐知晓。
可!
腹部又传来阵阵剧痛。
惜美人抱着他,手还在轻轻拍抚。
他衣衫之前被林隽褪至半腰检查伤势,还没来得及更换干衣。
此刻母妃落在他肩头的手,他清楚感受到那手全是受过刑罚的粗糙!疤痕!
而宫中那些嫔妃,包括明妃,哪个不是养得手如葱白?
帝长渊眸底一片暗色,推开惜美人:
“母妃,儿臣累了。”
惜美人看着他惨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容,这才松开他。
“渊儿,你早些休息……别多想……母妃早已习惯……母妃做了一辈子奴隶,还有什么苦没吃过呢……
渊儿,你要习惯……慢慢习惯并接受这样的生活……听话啊……”
她手还抚摸了下帝长渊的发丝,这才万般不忍地离开。
帝长渊耳边不断回荡着那句话。
“渊儿,你要习惯……慢慢习惯并接受这样的生活……”
习惯什么。
习惯做一辈子奴隶吗!
“咳咳咳……”
惜美人一走,帝长渊又感觉气息刺喉,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想寻锦帕,可那张随身携带的锦帕已给了帝台隐。
此刻只能抬手,手掌间又是一片鲜血。
“殿下……”
林隽端了药进来,看着那满手的血,近乎落泪,声音一片沙哑。
“别怕,本殿还未死!”
帝长渊冷静地端过他手中的药,仰头喝下。
无需任何劝诫,药苦若黄连,他却连眉头也未皱一下。
他的身体,他若不在意,便无人在意!
他早已学会照顾好自己。
林隽看着他惨白的脸色,一脸不忿。
“殿下今日不该去青苔殿,也不该……”
若没做这些事,殿下身体不会恶化……
帝长渊放下手中药碗,一双眼冷静如坚冰。
“放心,再无下次。”
今日过后,他再也不会为任何人而作践自己!
他这身体……也应当能撑到大业有成之日!
外面的雨如天塌了个坑,海水倒倾。
今夜的雨,太大。
帝长渊身上的湿衣服还未换下,在此刻衬得他格外冷冽。
明日,帝台隐会对他出手了。
可在深宫之中,谁又会是他的对手?
呵!
温房之花,如何与炼狱之鹰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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