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他为谁而来
裴晏舟出府后,又是一日未见到身影。
宋锦茵得了消息,也没再往三姑娘跟前凑,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屋里,拿起了那幅绣图。
明日的宴会她并不打算过去。
那样热闹的场景,来得都是些有身份的贵女,她不欲陷自己于一众可能出现危险的境地。
不远处的木架上放着一块不算大的铜镜,宋锦茵心血来潮,想起昨日碧玉说过的话,突然起身照了照。
瘦弱的身形明明就是千篇一律,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独特之处,可若是照碧玉所言,她眼前这副样貌,定是会成为以后离开的阻碍。
宋锦茵轻叹了口气,愁绪爬上眉梢,只是她还来不及多想,外头便传来了动静。
王管家领着碧玉,送来了一套厚实的绚丽袄裙,花纹繁复精致,还配着一件披风。
“王管家,这是?”
“这是给明日里三姑娘那场宴会准备的裙衫,锦茵姑娘先试试,应当合身。”
王管家让出路,让碧玉带着托盘进屋,最后头是帮着端东西的雪玉,头低低的,在经过仓凛时,没了往日的雀跃。
宋锦茵眼神越过那套耀眼的裙衫,未做停留,最后落在雪玉身上打了一转,示意几人先进屋。
“王管家的意思,这裙衫是给奴婢准备的?”
“可不是,世子的意思,姑娘为着宴会忙了好些日子,也该去松快松快。”
“可这不妥。”
宋锦茵侧头避开放到桌上的东西。
不该是她的,她向来不会多看一眼,任它是什么宝贝。
“王管家比奴婢清楚,丫鬟穿着这样,不合规矩。”
“锦茵姑娘放宽心,不必如此谨慎,若是有人注意,也只会当是三姑娘大方的赏赐。”
王管家耐着性子,见眼前的人仍是蹙眉不语,他又劝慰道:“世子只是瞧见丫鬟的裙衫都太薄了些,这才早早让人定了衣物,这套新衣,也不过前日才送到府里。”
“锦茵姑娘可莫要推辞,世子心中记挂,换成旁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万万皱不得眉,何况姑娘心中也明白,若是惹恼了人,吃苦的还是自己。”
宋锦茵推拒的话停在唇角。
她也不想事事过于谨慎,可若是不谨慎,她又能盼着裴晏舟来救她几次?
眼下他婚事未定,他还能分上半分心思在她身上,可往后他佳人在怀,又如何会再想起曾经那些执拗的占有。
通通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这等喜事,奴婢怕是......受不来。”
她眉眼低垂,长睫轻颤着遮住眸中深色,“王管家向来看得远,总是会比奴婢清楚,太过冒头的后果,奴婢......不敢。”
王管家自是看得出世子身上一点点的变化,只是他没想到,如今得了世子爷看重,有了这独一份的恩宠后,宋锦茵竟然没有一丝雀跃,反倒比之前过得还要惶恐。
他心上忍不住地惊叹宋锦茵的冷静,若是换成旁人,恃宠而骄这几个字,怕是早已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罢了,不过一身衣裳,锦茵姑娘明日不想穿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世子赠与的东西,断然没有退回的道理,这衣物,还是得先收下来才是。”
宋锦茵这才福了福身子,乖顺点头,“奴婢明白,多谢世子,有劳王管家。”
收下放好,同丢在库房没什么区别。
只是这头宋锦茵刚说完没打算去明日的宴会,傍晚时分,裴慕笙就寻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个木匣子,好说歹说,硬是要邀着她一起。
木匣子里头放了几张百两银票,甚至还有一把耀眼的金瓜子。
宋锦茵抱着木匣子的手有些发烫。
说起来,比起那些首饰物件,这些才是顶顶实用的东西。
一旁的裴慕笙大有她不答应便不回院的意思,宋锦茵想起明日早上要准备的那些零碎事务,最终只得无奈应下。
......
京都城的冬日比其他地方要寒凉不少,但日头比别处也更大,若是碰着好天气,冬日里出来晒一晒,自是无比惬意。
只是即便看到了是个好天,园林水榭旁的厅里还是一早就添了火,暖意环绕。
府门外陆陆续续有马车停下,皆是奢靡瑰丽,其中叶家最甚。
叶晚秋被扶着从马车上下来,不耐地看了一圈,见着没有想搭理的人,这才往里头行去。
旁人瞧见她,亦是退远了一些。
明明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可落到陛下眼里,竟还换来了一句坦率天真,这让原本就骄纵的叶晚秋,愈加不将人放在眼里,不是天潢贵胄,自是不敢上去惹她。
她跟着丫鬟行到园林,瞧见裴家几个姑娘,眼珠子转了转,停到了裴温姝的跟前。
“妹妹这是没睡好?”
裴温姝眼下的乌青并未遮严实,眼中无意识露出了些许憔悴,一点也没了往日里的骄矜之色。
只是她再是蠢笨,也知晓此刻不是让叶晚秋看笑话的时候。
“晚秋姐姐来了。”
裴温姝压下心底烦躁,抬起下巴,不想输给面前的人,“还不是昨儿个得了几件贵重首饰,一时不知如何配这冬日裙衫,便睡得晚了些。”
“妹妹果然得看重,只是首饰这等东西,还是得多瞧瞧,切莫被人诓骗了去。”
叶晚秋故作不经意地扫过她发髻上的簪子,说话间的轻笑似带着鄙夷。
眼见着裴温姝变了脸色,她又突然伸手挽住了她,露出一副好奇神色,将她的火硬生生地压了回去:“温姝妹妹不是说,今日这场宴会,是三姑娘带着宋锦茵一起操持的,怎么我来了这么久,一直没瞧见那丫头?”
“姐姐这是要同宋锦茵叙旧?我适才瞧见了她,应当就在旁处。”
裴温姝佯装惊奇开口回应。
三房连同宋锦茵算计她母亲的事,她记得清清楚楚,眼下叶晚秋明显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自是不会多管闲事。
“姐姐还别说,宋锦茵如今越来越得宠,姐姐若是真同她聊得来,也不用太顾忌着她丫鬟的身份。”
“聊倒是不必。”
叶晚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知晓她在这宴席上后也没再多问,只唇角笑意更大了些,“我啊,还是同温姝妹妹更聊得来。”
......
前头有三夫人在迎着来客,宋锦茵便没去凑这个热闹。
她一早便帮着这边的丫鬟在干活,一些细致的地方来回瞧了几遍才放下心。
眼下一切有条不紊,她便寻了处角落,百无聊赖地托腮看着前处的景色。
水榭人来人往,厅内亦是有悠扬琴声。
裴家几个姑娘都来了此处,寻着自己交好的姐妹围在一处。
宋锦茵既是应下了裴慕笙,此时也不好先走,便忙里偷闲地靠在假山一侧,轻轻打了个哈欠。
只是昏沉间,适才听见的动静突然便停了下来。
宋锦茵顿觉异常,从假山里探出半边身子,望向园林拱门。
那处有几抹身影停留,男子个个玉冠束发,身姿伟岸,尤其是最前头的那一位,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
只是因着园林中多为女子,那几人便停在了外头,似在等着什么。
“没承想还未到时辰,里头便来了这么多人,这要是传到父皇耳中,定是会训斥我不懂礼数,在外头这般横冲直撞。”
“三皇子怕是在说笑,谁敢在背后说皇子的闲话?何况话说回来,咱们眼下可都是陪着世子来寻佳人,若是有那找死的,自然得由世子出面摆平。”
“那自然得让晏舟出面,只有他在前头扛着,父皇才舍不得怪罪。”
为首的男子侧头看了看旁边的人,见他清隽眉目带着冷峻,不由又笑了笑。
“晏舟这副模样寻佳人,怕是只会惹得佳人不喜。”
宋锦茵的目光,一下就停在了几乎同前头那位并肩的裴晏舟身上。
日光透过斑驳树枝洒下,点缀着莹润光泽落向四处,也落到了他的锦衣长袍上。
又是一日不见。
只是这样的宴会,他为何会过来此处?
思绪还来不及停下,就见裴慕笙迎了过去,只是她还没行到跟前,旁边便窜出了一抹红色倩影,隐约间,有悦耳的声音传来。
“世子哥哥,你果然回府了!”
“嗯,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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