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梦将何往（下）

赛琳娜拎起自己的包走下车，回头给了布鲁斯一个飞吻，说：“谢谢，宝贝，我玩的很开心，我要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下午我们再见！”

布鲁斯侧身，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推开赛琳娜那边的车门，赛琳娜看懂了他的意思，走回去，向前探出身体，然后探进布鲁斯怀里，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然后她飞快的离开了，布鲁斯摸了一下自己脸颊上刚被赛琳娜亲吻过的地方，叹了口气，他想，自己真的是有点鬼迷心窍了。

如果在一年前，有谁告诉他，要他花上几天时间，开着车沿着东海岸四处闲逛，那他一定会觉得比坐牢还要难受，可谁知道爱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当赛琳娜说她玩得很开心的时候，布鲁斯心里那些对于浪费时间的愧疚就一扫而空了。

当然，既然已经结束了假期，他还是得回归到原本的生活中去，布鲁斯缓缓发动车子，开回了韦恩庄园，等到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又开着蝙蝠车、穿着蝙蝠衣，离开了庄园，打算去继续完善自己的蝙蝠洞。

过了这么久，蝙蝠洞已经基本搭建起来了，只不过还有一些轻型设备没有放进去，蝙蝠车在夜晚哥谭的街道上轰鸣，但他刚开过一个路口，就感觉到一束强烈的光线晃着他的眼睛，他不禁眯起眼睛，看向自己右侧的路口，那里停着一辆巨大的卡车。

强烈的灯光是那辆卡车的远光，两个车灯闪烁了一下，在光线熄灭的时候，蝙蝠侠看到了卡车驾驶座上，那個可怕的笑脸。

直觉开始疯狂报警，蝙蝠侠一脚踩下油门，可是已经晚了，巨大的卡车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蝙蝠侠一拍面前的按钮，一瞬间，座椅弹射出去，他落地的时候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然后站了起来。

重型卡车撞在蝙蝠车上，蝙蝠车被整个掀了起来，落地的时候，挡风玻璃和顶棚零件的碎片飞溅出来，紧接着，巨型卡车的车头爆炸了，爆炸的火焰在漆黑的公路上像一团原地绽放的烟火。

“欢迎回家，蝙蝠侠，哈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刺耳的笑声从黑夜中传来，蝙蝠侠眯起眼睛，看到了那个身影。

就如同宿命般的对决一样，他们哥谭在黑夜中面对面，对面那个画着小丑妆的人手上没拿着任何武器，看起来弱不禁风。

可蝙蝠侠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血液冲上他的头脑，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恐惧，还是在兴奋。

“你的假期玩的开心吗？蝙蝠侠？”

小丑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他的脸上挂着笑容，似乎在期待一个肯定的答案，可很快他又做出一个悲伤的表情，说：“可我很不开心，蝙蝠侠，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最近都遭遇了什么吗？！”

“我被一个疯狂的心理医生抓到医院去！进行他那可怕的梦境实验，我被他扔进深层的意识空间里，然后去面对一个可怕的怪物！！”

忽然，他停住了，然后转头看向卡车爆炸的残骸，他尖叫了一声，用手指撑开自己的眼眶，然后四根手指从眼睑往下滑，做出一个惊恐的表情说：“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他快步跑了过去，开始在爆炸的残骸中努力翻找，忽然，他找到了一块还没被彻底烧焦的轮胎碎片，他抱着那个碎片说：“我的轮胎小姐，她死了呜呜，在伱不在的日子里，就是她陪着我……”

蝙蝠侠就站在原地看着小丑表演，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把嘴角向下撇。

哥谭开始下起雨来，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倾盆大雨，天边开始划过闪电，雨水拍打在公路中央的残骸上，将烧焦的气味越传越远。

而这时，小丑站了起来，他站在雨中，没有盔甲、没有披风、没有武器，形单影只，像一只瘦削又苍白的孤鬼。

雨水让他脸上的妆开始花掉，就好像他的整个皮肤都被溶解了，但他依旧带着那个疯狂的笑容，对蝙蝠侠说：“你觉得我是个烦人的疯子，对吗？”

“总是从各种地方冒出来，给你添一大堆的麻烦，拉你看一些你并不喜欢看，也看不懂的表演，说一些你不愿意听，也听不懂的疯话……”

“可是，蝙蝠侠，我会让你明白……”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癫狂，这种可怕的表情和动作中，褪去了那些荒诞离奇的滑稽感之后，只剩下有如实质的危险和疯狂。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按钮，对蝙蝠侠说：“你做过人生中重要的决定吗？就是可以改变人生道路的那种决定？”

“我刚刚就做了一个这样的决定。”

“我和别人打了一个赌，蝙蝠侠……”

“我赌你不会让我失望的，那么现在……”

小丑透过层层雨线直视着蝙蝠侠，对他说：“……游戏开始了。”

按钮按下，“轰”的一声巨响，蝙蝠侠转头，他看到，市内的某个地方腾起剧烈的火光。

按钮落地的时候，溅起微不可查的水花，当波澜恢复平静的时候，只剩下小丑那癫狂的笑脸，而蝙蝠侠已经消失了。

第二天夜里，同样是冰冷的大雨，伴随着尖锐的警报声，哥谭是上空亮起了一个巨大的蝙蝠灯，戈登拿着电话对那头说：“快让谈判专家上去！！那个疯子到底要干什么？？”

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向不远处的大楼的楼顶，那里只有一个站着身影，但是楼的侧面却悬挂着许多条绳子，上面都绑着人。

电视里播放着小丑在雨水中更加可怖的脸，他抱着镜头，说：“你们知道吗？就在昨天，我在哥谭十二条主要街道的地下通道，问所有的流浪汉，他们最讨厌的人是谁？问他们，他们觉得是谁导致了他们现在这样落魄的生活……”

“许多人跟我抱怨各种各样的事，他们的上司把他们炒了，他们的房东把他们赶出来，便利店和餐厅不为他们提供免费的食物，是的，是的，各种各样这样的事……”

“而我！英雄杰克！我为他们悲惨的遭遇而哭泣，于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丑发出一连串疯狂的大笑，说：“我把他们的仇人绑来了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把肩膀耸起来，一手扶着镜头，一手指向楼顶的边缘，大声说：“看到吗！流浪汉们！你们的仇人就要……就要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镜头当中，小丑在倾盆大雨中走向楼顶的边缘，然后掏出一把匕首，把匕首抵在绳子上，那个被绑着的人西装革履，看起来是个精英职员。

他抬头看到了小丑疯狂的笑脸和正对准吊着他的绳子的那把匕首，他崩溃的大喊：“不！！不要！！！我会掉下去，我会摔死的！！”

“哦，英雄……对，我是个英雄，我要给受审判的人一个说遗言的机会，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求求你，放了我！求你了，别这样……别这样对我，我不想死！！”

那个职员不断哀求着。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让小丑感到很无趣，于是他挥动匕首，割断了绳子，那个职员从30多层的高楼掉下去，然后摔在地上，成了一滩肉泥。

地面的警察和谈判专家，还没等有所动作，绳子和人就像天空落下的大雨一样，密集的掉下来，站在地面上，只能看到他们临死之前绝望的表情。

就在蝙蝠灯亮起不久，楼顶上出现了第二个站着的身影，那是蝙蝠侠。

就如同众望所归一样，一个漆黑的身影，站在了小丑对面。

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两人扭打在一起，整个世界都充斥着雨声和雷声。

两个人的打斗更像是默剧表演，一场并不精彩甚至有些滑稽的对手戏就这样展开了。

最后，小丑被打倒在地上，被绑住胳膊，但蝙蝠侠的肩膀上也被划了一道，鲜血被雨水冲刷着流淌下来。

躺在地上的小丑依旧笑着，他说：“蝙蝠侠，你赢了，但你以为这是所有人都期望看到的吗？”

“就算你是哥谭剩下所有人的英雄，也绝对不是那些流浪汉的，因为他们差一点就可以看到他们的仇人从高楼坠落下去，然后摔成肉泥，获得一个比他们更悲惨的结局！”

“你永远也成不了英雄，哈哈哈哈哈哈，你所救的无辜之人可能是别人做梦都想杀死的對象，你猜他们会不会恨你？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被带走之后，蝙蝠侠一个人走过街道，走上车，发动车子，然后驶入哥谭无穷无尽的黑暗雨夜。

他并未被那些疯言疯语所动摇，他只是耗费了太多体力。

他没有选择直接回到韦恩庄园，而是开车去了蝙蝠洞，然后把自己的伤口處理好，就像往常一样，先用喷雾，然后绷带包扎，等到弄好这一切，他把染上血的衣服都处理掉，换上一套新的，然后再开车回韦恩庄园。

韦恩庄园依旧灯火通明，阿尔弗雷德站在门口迎接他，看到他有些苍白的脸色，阿尔弗雷德对他说：“少爷，你需要一些热饮，一杯热巧克力如何？”

“谢谢你，阿尔弗雷德。”

他没有拒绝，只是走到了沙发旁边坐下，阿尔弗雷德把热巧克力端过来的时候，他本能的想用惯用手去拿，可却牵动伤口，他的动作停顿的一瞬间，他立刻换另一只手去端杯子。

可他知道，这还是被阿尔弗雷德发现了，尽管他的管家什么也没说，还是如同往常一样送他上楼回到卧室。

一种深深的疲惫包围着他，他走到灌洗室的洗手台前，看一下镜子，那里面，他脸色苍白，面无表情，但不知怎么的，那种疯狂的笑容出现在他心里、浮现在他眼中，然后折射到镜子里，他仿佛看到自己笑一下。

他甩了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抑回去，然后从盥洗室走出来。

他的手指停在台灯的开关上，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按下去，就这样，他没关灯就躺上了床，然后在疲惫的神情中緩缓入睡。

轻微的呼吸聲回荡在房间中，夜色越来越深，雨越下越大。

整个屋子中充斥着柔和的光线，不论是床铺、墙壁还是地毯，都反射出一层薄薄的光晕，黑暗似乎无所遁形。

而一道闪电划过时，床底最深处的黑暗角落中，一张猩红的嘴，缓缓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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