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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5.第434章 案子前情


第434章  案子前情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一说到办事,常三、常四的脸上露出愁苦夹杂着不知所措的神色,下意识的盯向了赵福生。

刘三爷顿了顿神,索性也向赵福生拱手行礼:“赵小姐,早前我们在五仙观里有言在先——”

他话没说完,赵福生就点了点头:“放心,我答应你们的事记在心里的。”

说完后,她一扫在五仙观时与常家人说话的温和,吩咐范无救:“老二你去敲门,叫出郡里的人。”范无救应了一声,跳下了车来,大步往衙门的方向行去。

府衙的大门敞开着,但府内差役却不见人影。

堂堂一个县府衙门,竟成了摆设。

范无救也不惯人,他走到门边,手握成拳,用力掼门,将那门板撞得’哐哐’震天作响,响声传扬开来,令得公门附近不少商铺中都探头出来望着这一行人。

“……”常三、常四及刘四爷大惊失色,众人慌忙要来拦:“哎呀,范爷,这样要祸事、祸事啊——”

“哪来的祸事。”范无救完全不听,他此时就是要闹出动静来,逼出郡里的人。

听到五仙观人制止,他摇门摇得越发来劲,嘴里还喊:“金县府衙的人呢,再不来我可拆门了!”

常三愁眉苦脸,哀声叹气:“这可自私办才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常四也慌了神:“这样做岂不是得罪了郡里的差爷?”

“不止这一桩祸事,我们进城的时候——”常三顿时倒起苦水。

他将城门前的事一说,五仙观三人顿时面无人色。

常四哭丧着脸:“这回娘看走眼了,办事也不对,请了这么一行煞星——”

正说话的功夫间,范无救的动静终于惊动了衙门内的人,几个提刀的差役慌忙跑出来,见到范无救时愣了一愣,正要喝斥,范无救却伸手一捞,将人衣襟揪住。

这些差役大多世袭,身材瘦弱,平日靠威压慑人,哪遇到过范无救这样浑不吝的,当即被吓软了腿。

“还不放开大爷,小心棍棒加身——”差役威胁的话刚一说出口,范无救顿时生气。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此时拳头一捏,’梆梆’先给了差役两拳,直打得他口鼻喷血了,其他本欲动刀的人一下被慑住,立时老实。

“完了、完了——”常家兄弟与刘三他同时哀叹。

范无救道:“听说你们府衙有郡上的差役来了,还不快将他们喊出来,咱们有话要问。”

他年纪不大,但身材壮硕,面容凶狠,说话的语气又强势,立即慑住了众人。

有差役胆怯的看了一眼被他提在手中的同僚,胆怯的问了一声:“你们是何方来的人——”

“快去!”

范无救将眼一瞪,一声厉喝,那问话的人吓得一个激灵,转身往府衙内跑,边跑边喊:“有强人来了、有强人来了——”

声音传了开来,附近本来偷看的店铺当即慌了神,竟都纷纷开始搬着东西打算关门。

……

赵福生望着这一幕,不停的摇头。

孟婆也道:“金县真是乱了规矩。”

在大汉朝,一个县虽说是以镇魔司为核心,可真正需要镇魔司处理鬼祸的时间并不多,大部分时候是县府衙门维持县里的运作。

一个县的情况如何,可以从县府衙门的运作看出。

当初万安县出事时,县府衙门也显得荒凉,人员疲懒,可不至于这样没有散漫。

金县的府衙变成如今这模样,可见金县的法则早已经崩塌,下头的人都失去了规矩。

“先看看再说。”赵福生应了一声。

范无救嫌弃似的将提在手里的差役扔落到地,那人挨了两拳,脑袋晕乎乎的,瘫在大门旁坐地呻-吟不止。

一会儿功夫,里头传来杂冗的脚步声,一行人匆忙出来了。

“哪里来的刁民闹事?”

这一次再出来的人共有七八人,正叫苦连三的常三一见其中一人,眼睛一亮,连忙想迎上去:“这位就是郡中的上差,上回来见过的——”

府衙的人一出来,便见到站在门旁的范无救,也看到了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差役,怔了一怔。

被常三喊住的人是个约四十左右的男子,身材有些清瘦,留了山羊胡须,穿了一身青色厚袄,头戴了羊皮帽子,显得颇斯文。

他是郡中差役,此次前来金县,本身就是为了调查常二之死一案,因此对见过的常三有些眼熟。

“你是——”他正说话间,刘三爷急忙大步上前:“钱老爷,我们是五仙观常金水家的人,你记得吗?”“常金水、杨开泰,记得了。”那钱老爷恍然大悟,认出常三等人身份后,他脸色一沉:“你们既然是五仙观的人,此次进县想必是为了官司,这会儿自私敢在公门闹事?”

“大人冤枉啊。”常三立马喊冤:“我们是五仙观的不假,可是这些闹事的大爷却不是我们五仙观的人,与我们无关呢,只是顺路捎带他们一程。”他深怕牵扯上事,立即与赵福生一行撇开关系。

“常老三你——”刘三爷一听这话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盯着他看,他低垂着头,目光闪烁:“本来也是,这些人昨夜入庄,就是借宿一晚,我娘糊涂,还赔了一大锅米饭呢,光吃没做事,还惹了不少麻烦,如今干下这样的祸事,我家可招惹不起——”

钱老爷怔了一怔,看向赵福生等人。

赵福生对常三的话不以为意,她笑着说道:“常三说的是对的,我们并不是五仙观的人,只是从文兴县逃荒而来,暂时在五仙观借宿一晚,因吃了他们家老前辈的饭,帮她一个忙而已。”

她听到刘三爷称呼此人’钱老爷’时,心中一动,说话时故意将注意力落到这男人身上。

提及’文兴县’三个字时,她略微停顿,果然感应到了这位钱老爷那一刻瞳孔急缩,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看来这位钱老爷仿佛知道一些文兴县的隐秘。

“你们是文兴县来的?”那钱老爷果然开口。

府衙出来的其他人本来十分恼怒,但见这位郡中来客与人交谈,便忍了怒火将受伤的差役扶起,恨恨的盯着范无救看。

范无救一被人瞪,立即拳头一握,冲他们扬了两下,几人马上便被吓住,转开了头去。

“说是文兴县来的也不准确。”赵福生看出一些端倪后,也不急了,笑着再试探:“其实我们是从文兴县治下一乡镇来的。”一听是乡镇中人,钱老爷的面容立即冷淡下去了,他正欲说话,赵福生又道:“我们是文兴县治下黄蟆镇那边过来的,钱老爷听过这个地方没有?”‘黄蟆镇’三个字一说出口,钱老爷的眼神又变了。

这丝异变落入众人眼中,机敏的几人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竟然是黄蟆镇来的,你们跟我来,有话先进公堂里再说。”钱老爷招手道。

常三本来担忧范无救打了人今日这事儿不好善了,却没料到聊了几句,好像这事儿竟然不了了之。

钱老爷让人跟着进府衙,他既怕进去便被拿住,又怕不进影响自家官司。

忐忑之下他不安的抱怨道:“明明只讲官司,怎么好端端的出手打人,如今惹了这样的祸事——”

“我们打我们的人,跟你们又没关系。”赵福生冷冷看了他一眼:“不要唧唧歪歪,不然也打你。”

常三被她吓住。

众人身在公门之中,她竟然敢当众威胁……

可刚刚公门差役也被打了,常三不敢吱声,只好低声道:“恶霸、恶霸!”

赵福生懒得与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众人进了府衙中,那钱老爷看向赵福生一行,最后将目光在赵福生身上停了片刻,这才道:“你们是为了常金水的官司而来的?”“是的老爷——”刘三爷点头哈腰:“这桩官司有劳诸位大爷费心,辛苦奔波,本该按照规矩再奉上五两银子的辛苦茶水费,可是——”

他话没说完,立即被赵福生打断:“常二这个案子我有一些未解之谜。”钱老爷听到这里,脸上露出差异之色。

从说要打官司以来,常家人不是一味哭儿子之死,又喊着要杀人凶手偿命,提得最多的就是钱,至今未曾问过官司细节。

赵福生只是一个途经五仙观的外乡人,这桩官司与她并没有关系,她竟然开始主动问起细则。

钱老爷眼睛一眯,眼里露出奸诈之色:“姑娘,我劝你不要无事生非,身缠官司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话令得金县衙门的人愣了一愣。

缠入官司后确实不是好事,一旦定性为证人,在官司没了结前,是要受官府传唤的。

讯问过程中,为了保证案情公正,是允许一定刑罚——尤其是如今大汉朝礼仪崩塌,朝廷对地方的约束变小,官员对百姓的制约权力变大,这种刑罚便成为了一种赚私活的法门。

涉及刑罚,便意味着要收银子。

钱老爷从面相看略有些斯文,眼神却不大像好人,这会儿偏偏竟然给了一个陌生人这样可谓是善意的提醒。

赵福生笑了笑:“放心,我既然敢问,就证明我管得起这档闲事。”

钱老爷冷笑:“你好大口气。”

范无救正要说话,范必死拉了他一把。

这个弟弟有时能使浑,可此时赵福生的注意力在问案子上,便不宜为了出气节外生枝。

果然,赵福生也没将钱老爷的话放在心上,而是再问:“常二之死一案中,我有些情况未明,还希望你回答一二。”钱老爷见她油盐不浸,脸上便露出不痛快的神情,当即不阴不阳的道:

“你非要搅这浑水我也拉着你,你要问什么,只管问就是,但是常家给的茶水费就那一些,说累了我可不说下去。”

“嘿,这老头儿——”张传世挽了两下袖子。

赵福生道:“常二死在哪一天?”

钱老爷听她这样一问,本来不以为然的神色一变,他撩了一下衣裳的后摆,迟疑了半晌坐下去,答道:“十二月二十一日晚。”

赵福生心中默算了一下,如今已经一月初,也就是说常二是死在了小半个月前。

常二的尸体停摆了半个月,为什么昨夜才将厉鬼复苏?

她心中思索着,又看向钱老爷:“据常家人说,他出事前是跟差府衙门的人喝了酒?回去的途中出事?与他同饮的人是谁?”

钱老爷见她一连抛出三个问题,竟像是铁了心要掺合这桩官司,他皱了下眉头,接着才道:“唉,你这是——”

叹完:“你想知道,和你说了也无妨,只是你不要后悔。”

说了之后,这才接着:

“事发当天,杏林苑收工后,常二与差府衙门的周铁树一起相约去城西口的六旺胡同饮酒。”

钱老爷说道:“这周铁树是衙门行仗的役使,比常金水年纪小些,至今未成婚,是个光棍,他两人平日多有合作。”一个叫常金水,一个叫周铁树,觉得名字也很有缘份,闲聊之余便觉得很是投缘,相约一起喝酒。

“杏林苑位于郡中哪里?”

赵福生问。

她这话一问出口,钱老爷的面色就微微变了。

凭借公门中人特有的敏锐,他意识到赵福生的问话并不简单。

她的神态镇定,语气平静,目光幽深,仿佛能看进他的内心,将他心中的想法看破。

而且她的问题看似天马行空,仿佛与案子毫无关联,但是钱老爷却感受到了一种隐隐的压力。

这绝非普通的黄蟆镇人!

他心念一起,态度立即就变了,坐直了身体,探究似的看了赵福生一眼:“杏林苑位于郡府衙门的旁边十八梯旁,衙门自然位于郡中南方——”

“既然是这样,一个在南,一个在西,要想穿越郡城前往城西口的六旺胡同饮酒可非易事。”赵福生笑了一声:“这么冷的天,出行又不便,常二为什么有家不回,要跟一个晚辈跑去这么远的地方喝酒呢?喝的是什么酒?这杯酒为什么就非要去喝不可呢?”

她接连问出数个问题。

刘三爷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从常二死后,常家人就闹着要打官司,可五仙观的人只知道常二死了,不过在他死前干了什么、见了何人则一概不知,如今听赵福生这样一问,才知道常二死前同行的差役身份、名字,且去过的地方。

一听之下,刘三爷也不由连连点头,对这些昨夜寄宿的客人不由肃然起敬。

钱老爷看了五仙观的人一眼。

常三、常四满脸懊恼恐惧,显然还在担忧范无救惹的祸事,见钱老爷转头看来,二人本能赔笑,点头哈腰的,对赵福生的话像是并不感兴趣。

他冷笑了一声,觉得这一幕实在有趣,便道:“他去见他相好的。”

“什么?!”

“什么?!”

常三两兄弟及刘三爷几人不约而同的惊呼了一声。

等几人后知后觉意识到钱老爷说的话中之意时,刘三爷是怔愣,常三两人则相互对看了一眼,表情有些警惕。

钱老爷不怀好意的笑道:“这周铁树原本是城西的人,他时常与常金水有金钱往来,有时遇到官司,若是嫌犯之中家里有油水的,他私下便和常金水打眼色,然后一旦老爷讯问用刑,他下手便会根据犯人家属给的钱的多少动手。”

有时犯人家属不开眼,他便打得重些,再让犯人家属去隔壁的杏林苑高价求药,得手之后二人再分。

这样一来两人合作几年,便有了默契。

周铁树知道常金水的心病——年近四十没有儿子,他跟着岳父杨开泰在杏林苑做事,杨开泰在杏林苑多年,深得人心,地位颇高,杏林苑的东家对他也很信任,有这样一个岳父在,常金水不敢私下纳妾,很是苦闷。

因此周铁树最终牵线保媒,将自己熟知的亲戚的女儿引荐给常金水做了外室。

“去年的时候生了儿子,常金水时常便以喝酒的名义前去城西口的六旺胡同。”

这是案子的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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