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救人与自救

门开处进来的三个人，前面两个竟是昨晚放走的宝强和大奎，是被后面的人推进来的。后面进来的人却是一个文静又干练的女孩儿，带着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不用细看就看出来和宝强长得很像，清秀中透出一种圣洁的气质。走在前面的宝强看到林丹和福原菊，回头向女孩儿说：“姐，找到他们了。”

  只见宝强姐走向前向林丹四人深鞠一躬说：“我叫荀阳，是荀宝强的姐姐，今天来领我弟弟认错还钱来了，他昨晚骗了你们。”

  看着林丹们诧异的眼神，荀阳推了宝强一下：“自己说！”

  宝强低着头上前一步说：“林大哥，各位姐姐，我，我辜负了你们对我的信任。我，我和大奎是有工作的，我在造纸厂，他在水泥制品厂。我不该骗你们说我们是开不出资的农民工。还有，还有，还有姐姐这个月的月供已经还上了，我们昨晚是为下个月做准备。”说着，递上那五张百元美钞，看没有人接便放在桌角。

  二师姐听明白了，忙拉开椅子让座：“哦，是这样啊，你们先坐下说。宝强啊，你有这样的姐姐真为你骄傲。”

  埃米莉和福原菊也站起让荀阳坐下。荀阳仍然站定不动打量着林丹，她上前冲林丹又施了一礼哽咽着说：“这位好心的大哥，真是没法说出我的感激，我小弟，要是真的进去了，我死的心都有。谢谢你救了他，给了他重新做人的机会，也等于救了我们全家。所以我们更不能骗你们，他说谎骗你们的同情，我要把钱还给你们，我们再想办法正当地挣钱。”

  这时宝强拉过大奎，向林丹发誓般说：“林大哥，你放心吧，我们再也不偷轮胎了！我们再也不打麻将了！下个月姐姐还是没有钱，我宁可去卖血卖肾，再也不偷了。”

  大奎在旁不知道说什么好，嘟囔着：“我们要听荀阳姐的话，要省钱过日子，不喝酒，不抽烟，刚才我们就是，走来的，不然倒两次公交车，我们三人要花6元钱，来回就得12元的。”

  林丹站起身来，把桌角上的钱拿起，走到荀阳面前说：“宝强他姐，其实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们都在社会上生活谁都会遇到困难，虽然我们是陌生人但遇到了都要相互帮一把。如果反过来是我们遇到困难你赶上了你能不帮我们吗？宝强他们俩虽然有些坏习气，但他们骨子里的善良和孝顺是有的，而且还和姐姐一样的仗义。我猜你在老板跑了没有再找工作守着乱摊子是为中国的工人争点什么呢吧？”

  说着他回头看看埃米莉：“MBA应该有这样的案例吧。”

  在和埃米莉说话的同时，林丹好像不经意地拉起荀阳的手，把钱拍在她手上，顺嘴小声说道：“如果你还得起月供了，再还给我们也不迟。”

  荀阳被林丹抓住手时脸上就腾起一片红云，她根本抗拒不了也没有时间抗拒，因为埃米莉马上说话了：“这种老板资不抵债弃厂而跑的案子发生在韩国人、俄国人和阿拉伯人身上较多，而以色列人、日本人和中国华侨这种事就很少。这些弃厂的人往往只留下了厂房、办公室和搬不走的设备，短时期内是找不到他们的，因为他们放弃了。这种情况下不好的结局是债主们把不动产分割占有，但如果债主多了就不容易做到分割。分割不了时债主们会向法院起诉，法院在无法找到当事人的情况下只好查封，即便是拍卖也得拖很久甚至在几年后才能进行。不过这时有被抛弃的工人往往会利用原有厂房设备自救，发生过留守的工人反倒把企业救活的情况。这时老板就会出现回来摘桃子了。”

  林丹接过话问荀阳：“你是不是舍不得放下厂里的工人，还是在想办法自救呢？”荀阳瞪着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惊奇地说：“你们，你们真神啊，几乎和你们分析的一模一样。就是这样的，老板不仅是资不抵债，还是卷款而逃。当时我发现老板在转移资产，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狠这么绝。管理层都是老板家的亲属也都跑了，只剩下我一个算是管事的。在郊区的二百多名车间工人们还好说，村里把车间设备卖了还上了他们的工钱。可城里还有我们共37名员工，还都参加了集资，这些员工哪能这样甘心被抛弃被骗呀。现在市里的办公楼被查封了，不过还给我们留了间办公室处理善后。这几个月我一直在和政府协商，把办公楼借给我们让我们自救，起码租出去也能养活我们自己啊。但是政府没有商量余地。我倒是没有参加集资，可以全身而退。可是我要是不管了，这些员工就更绝望了。”

  这时埃米莉拉着荀阳坐下来说：“荀阳你真是一个侠义善良的女孩儿，过几天你林大哥也许会帮你们想点办法。我现在想知道，你的财务专业是在哪里学的？做到财务总监也得有相当基础的啊。”

  荀阳摇摇头说：“别提了，我是在东北财经学院学的本科，在英国国王大学读的硕士，在英国考的IFM国际财务管理师证书，可是回到国内却遇到这样不讲诚信的企业，真让我伤心。然后，我家还是这样的境况……”说着，荀阳低头抹起了眼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宝强看姐姐哭了，空握着拳不知所措地在旁边转着。

  林丹也坐在荀阳身边安慰着问道：“宝强姐姐是坚强的，要给弟弟树立榜样嘛。我问你，那间办公楼在哪个位置，有多少平米？”

  荀阳抹去眼泪看了一眼弟弟挤着笑说：“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老板跑后我从来没哭过。可能，可能我是遇到好人了吧。”

  接着她回答林丹：“办公楼就在市府大路，三层，每层320平米，从市府广场往西四站地吧。”

  二师姐接道：“我知道了，是三层小白楼，去年韩国周活动在小楼前的小广场搭的舞台呢。”

  林丹又问：“那楼里有住宿的房间吗？”

  荀阳点点头：“一楼、二楼是商务办公区，三楼整层是住宅，厨房卫生间都有。三楼装修得还不错呢，老板一家都住那儿。”

  福原菊这时凑过来递过纸笔：“荀阳你把电话留下，一周之内你林大哥一定会给你打电话。”

  二师姐看到笑了：“你们，你们三人真的是铁三角呀，处事好像商量过似的。”荀阳在旁虽然听得莫名其妙，但眼里分明燃起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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