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一个梦


傍晚,一间看起来森严而奢华的房间内。

  贴着红色条纹墙纸的墙壁上摆放着剑与盾,打蜡的双开木门旁矗立着骑士银铠,金边的红丝绸铺在地面上,华贵中透露出戒备的威严。

  ——这是骑士团为塞缪尔准备的房间。

  而此时塞缪尔正站在房间门口,朝房外的吉利安娜说着:

  “吉利安娜小姐,你今天跟了我一天,辛苦了。”

  “不辛苦冕下,这是我的职责。”吉利安娜笑着说。

  不,我的意思其实是想说我也没有让你做什么事情,你就跟了我一整天,总觉得一直有人跟着不舒服…塞缪尔嘀咕着。

  他缓缓深吸一口气,说着:

  “明天你就可以不用再辛苦地跟着我了,毕竟我一不是很需要照料,二不习惯有人跟着,三也觉得你一直侍奉我,太麻烦你了。”

  吉利安娜听完愣住了。

  过了片刻她才开口道:

  “可是冕下…我的职责就是照顾您啊。”

  塞缪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刚刚说的那些话他都觉得有点不友好了,毕竟他本意只是不想让别人跟着,和一直麻烦吉利安娜有些不自在,仅此而已。

  但是说出去却有点“你做的不够好,我不想要你了”的意味。

  可是吉利安娜目前的职责就是照顾他…这该怎么办呢。

  不一会,塞缪尔忽然想到一个突破口,于是开口道:

  “你也有自己的家庭吧。”

  吉利安娜一怔。

  “你也有丈夫,有孩子,有家庭。”塞缪尔循循善诱着,“与其一直陪着我,不如多陪陪家里的孩子。”

  吉利安娜听完垂下眼眸安静了一会,似乎是在犹豫。

  塞缪尔趁机继续道:

  “没事的,是我主动要求你回去的,你也不用担心葛瑞丝修女会怪罪你。”

  吉利安娜这才叹了一口气:

  “…多谢冕下。”

  把吉利安娜打发走后,塞缪尔关好房门,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便无力地在华贵的大床上“大”字趴。

  该说不说,一直不运动的身体忽然进行了一天的高强度训练,虽然这具身体素质很好,但塞缪尔还是感到了疲惫。

  不过许久不锻炼,忽然伸展一下筋骨还颇有全身轻松舒畅的感觉。

  …说起来史莱姆的身体有筋骨吗?塞缪尔在心里吐槽着。

  他伸出手摸着训练时被剑背反弹到的额头,又摸了摸身上其他在训练时不小心受的伤。

  自己似乎是不太有练剑天赋的,琴团长教了很多遍都没有学会所谓的“借力、发力、用力”,就仗着身体素质好大力出奇迹强行砍碎木桩。

  石桩他目前还砍不断,只能靠着蛮力把剑砍嵌在里面。

  成长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说起来,那些伤口其实也就在当时疼了一会,后来可能是因为他这具身体的原因,片刻就痊愈了。

  现在就算是按压在上面都不会感到疼痛。

  阿贝多老师造的这具身体怎么这么厉害…塞缪尔嘀咕着,在床上翻了个身。

  说起来这里的床没有他在教城区的床软,躺着有点膈应…

  …这才在教城区待多长时间就有点娇生惯养了,这要是一直下去还得了。

  想着,塞缪尔脱下衣物折叠好,将冠冕摘下放到上面,随后穿着内衣钻进被窝。

  他盖着被子,瞪着蔚蓝色的眼睛看着红色的床帐。

  明天是礼拜二,记得好像是丽莎姐姐的元素概论课来着。

  对于元素概论,光听名字作为理科高中生的塞缪尔就觉得比战斗技巧有意思得多。

  …虽然提到元素,他第一反应不是“火水风雷草冰岩”,而是元素周期表的“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就是了。

  高中时期他就非常喜欢化学课,尤其是去化学实验室的化学课。

  深蓝色的火焰、耀阳的白光、清澈的水即刻浑浊。

  说起来和炼金术还有点异曲同工。

  也不知道明天丽莎姐姐会怎么上课呢…?

  想着,慢慢的,他就这样进入了梦乡。

  ……

  这一夜并不安宁,塞缪尔做了很多梦。

  时间线是混乱的,但是在梦中他没有任何察觉。

  起初只是梦到了自己以前高中走读,凌晨五点做好早餐分出两份,自己吃一份,另一份用保温罩子闷好留给母亲。

  然后便是前往学校,日复一日的上课,学习,做题,背书。

  化学和物理课后来没有实验操作了,只有在体育课时他才会放松一点,绕着操场跑完两圈后老师就让他们自由活动。

  他和同学嬉闹了一会就开始想这个时间点母亲该吃药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忘记。

  不过后来体育老师就经常“有事”、“生病”,或者干脆老师编都不编了直接说“这节课上化学”。

  化学老师是阿贝多,讲的是炼金术,但是梦里的他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另外补充一下,语文老师是葛瑞丝修女,体育老师是琴…

  在他上化学课上一半时,葛瑞丝突然将他喊了出去,神情焦急地跟他说他母亲出事了。

  他当时就瞪大了眼睛,转头就跑出学校冲向医院。

  怀着担忧、焦急、不安的心理,好不容易进入医院,打开母亲所在的房间门却不是医院的病房。

  映入眼帘的,是百阶之上穹门里辉煌庄重的圣殿。

  里面躺着的也不是母亲…而是一位跪在地上,羽翼垂落着的、渐渐消散的天使少年。

  ……

  “巴巴托斯大人…!!”

  塞缪尔立马起身大喊着,却发现自己躺在骑士团房间内的床上。

  是梦啊…

  他微微喘着气,用手捂了一下有些晕乎的头。

  却发现手上有些湿润,不知道是冒的冷汗还是眼角的泪花。

  ——他的情绪还停留在梦的最尾端。

  塞缪尔深呼吸一口气,花了一段时间才渐渐平复下来。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天刚蒙蒙亮,但是他已经能听到外面有新兵们训练的叫喊声了。

  于是他便起身穿衣洗漱了。

  洗漱过程中他感觉浑身酸痛。

  嗯,初步推断他这具身体是有筋骨的。

  不一会,房门被“叩叩”敲响,已经穿戴好衣饰、洗漱完的塞缪尔跑过去开门。

  吉利安娜正侍立在门外,用教会的祈祷姿势向他问好:

  “愿您安好,圣·塞缪尔冕下。”

  她一旁还站着斯万·帕菲尔德,向塞缪尔敬以骑士团礼节:

  “早上好,圣·塞缪尔冕下。”

  “愿风神与你们同在。”塞缪尔回以和吉利安娜相同的祈祷姿势。

  随后他看向吉利安娜,神情疑惑:

  “你还没有离开吗?”

  “我同您用完早餐便会离开骑士团。”吉利安娜恭敬道。

  塞缪尔点了点头,没再过问。

  随后他和吉利安娜跟着斯万,前往骑士团的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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