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什么时候风吹来8
没多久，晨雨曦收到江槭消息说，主线人物已经尽数敲定，即将开始剧情录制。
在体感历史游戏《唐妖录》的人物录制中，晨雨曦负责五个主角中的一个，在剧情中是世家大族林氏嫡女，林觞，字清浅。幼时被算命先生说是上仙转世，下凡历劫。故其父母怕其因劫受害，将其囚在家中，从未允许外出。而林女久居家中，寂寞空虚，对仙家的事也十分好奇，暗自琢磨经书术法。后借上京访亲离家出走，结识出门游历的潼州刺史之子潼安。却碰上安史之乱前期的动荡，妖界结界因乱世的到来而波动，妖精窜入人世，后与世子谢寄君，郡主赵芷宁，皇商之子钟曲寒一起踏上了乱世捉妖之旅。
晨雨曦兴致满满登上系统，一会就在教程下摸清了门路。然后在官方系统的远程操纵下，开始了林觞个人剧情的录制。
看着林觞幼时生活的动画，她沉默地摸摸下巴，不得不承认团队建模效率很高，没过一周，动画里幼时林觞的建模与晨雨曦本人就已有七八分像。但也可能是他们之前就做好了动画，特地找的长得有些相像的人。
然后她进入录制，眼镜上投射出台词和情态剧情，甚至还有文字话的动作指导。这对晨雨曦像更简单，更具象化的演戏。
啊，原来爹娘只是3D建模动画，她还以为都是真人呢。
她一边过剧情一边想。
很快，晨雨曦就遇上了另一个真人角色，林觞青梅竹马的表兄白沐阳。
她一眼就认出来左烨澄了，所以过剧情的时候总是莫名想笑。
一个小时后她过完了林觞的个人剧情。
总体来说体感还是十分逼真的，她甚至能清晰地摸到虚拟状态下自己华服的衣袖，和在跳车逃跑时摔在石头地上真实的疼痛感，还能感受到在竹林奔跑时从身边擦过的竹叶。
等到第二天晚上，主角五人的剧情交汇，林觞首先和潼安相遇，开始协作录制。听江槭说录制潼安的是17岁的安远，是他的迷弟，梦想是成为和江槭一样的职业选手。所以当初募招时，作为合作方员工亲属的安远，二话没说就报名了。面对同龄的陌生人，两人都略显局促，在互动时也有些生硬疏离，紧接着又和剩下三人相遇。
大家年龄相近，倒交流起来倒没什么隔阂。好在有的片段算是轻喜剧，大家融在剧情里也没了开始时的尴尬。而且另一个女角色韵伊郡主赵芷宁人设和本人都是个性格活泼开朗的，很自来熟，相处没多久，她就亲昵地挽着了林觞。下了剧情后还主动加了晨雨曦的联系方式。晨雨曦也知道了她的名字，米荔澄。很独特的姓氏和名字，和晨雨曦第一次知道子书闻墨的名字时一样稀奇。但晨雨曦不得不承认和自来熟的相处起来不费劲，很好相处，社交起来很轻松，即使有时会被对方的活泼招架不住。晨雨曦的生活中必不可少自来熟的朋友，比如叛逆张扬的王梓煜，古灵精怪的唐忆缘，伶俐风趣的瑶思期，开朗幽默的林叙然，还有阳光臭屁的欧阳凌诺。多和乐天派的人待在一起，有时候会莫名其妙觉得开心。
《唐妖传》里热血正义的故事总是让人内心动容，再加上少年少女之间灼热的真心，亲身经历起来，感受到与现实一样真切的热心，又恍然如梦。
晨雨曦和很多理智上进，却刻板地对游戏嫉恶如仇，对爱玩游戏的人深恶痛绝的学霸不同。相反，她对游戏带来的情绪价值和丰富体验表示很大肯定。不同的游戏从不同角度剖析独特的故事，给人带来的能量和领悟也是不同的。没有人能全然否定游戏的教育意义和情绪价值。只是显而易见游戏的优点仅仅体现在不沉迷，不影响生活的情况下。沉迷任何现世的事物都是无益的，不仅仅只是游戏。
晨雨曦本来就爱打游戏，也很喜欢体验不同人生。而如今这种又可以体验演绎角色，又可以身临其境地用技能打斗，简直不要太爽。在复刻的盛唐之境中，走遍一块块冰凉的青石砖，看极富盛名的唐代建筑，感受喧闹又繁华的名城府邸，好像心就会不由得静下来，沉浸于过去光景的辉煌和美好。
她期待游戏能早日面世，让更多人能身临其境体验到天朝大国的风范。
九月底，《蓝色领域》官宣预告和播出日期了。网上很热闹，大多都是因为男女主的高人气带来的讨论度。男主和女主都是诚星娱乐的，男主齐翌，是追风少年的队长，女主苏欲艺是smile的全能ace，两人算是同公司师兄妹。也都是组合中较早出来演戏的，故人气和资源都很好，也不免有交集，与两人相关联的绯闻层出不穷。两人有合作，就更不可能出来回应。否认怕伤剧吸不到cp粉，承认既怕影响各自事业也怕承认了cp粉就叛逆不磕真情侣。总之大家都装死不作为，任热度翻炒。网友有的吵架骂人，有的一秒磕到，热度居高不下。因为是正剧又要在国庆上星，所以粉丝总体是开心的，准备积极做数据。晨雨曦这个女三也被有心之人拿出翻炒，网上有不少人在探讨。不过这对于晨雨曦来说并没有什么大影响，她并不关心娱乐新闻。
还是被通知去参加开播前的采访和剧组聚餐时她才知道这部剧要播了。
这么快要上映也是晨雨曦没想到的，她本以为怎么也要她毕业了才上。之前去配音的时候，她也想过这种可能，但是又觉得太快了不太可信。
她带着一个昏昏沉沉的大脑参加完采访，已经满脸疲惫了。
结束后剧组安排分批坐车去酒店吃饭。
晨雨曦本来打算溜，但刚逃跑到地铁口就被抓包了。
主要也是因为她们太显眼了，一个干练的女人和一个高大威猛的女人中间夹着一个少女，一打眼就看见了。
只好硬着头皮坐车去了。
但车才开到酒店外的街口，就把她们放下来急着去接其他演员了。不出意外，几百米的路晨雨曦几个人晃晃悠悠也还是迷路了。
一个于是三个人，一个着急找厕所，一个人着急找导航，一个百无聊赖蹲便利店门口看红绿灯的倒计时。
等男主的经纪人童芷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柳瑜站在街角和她通话，而晨雨曦则悠闲地坐在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吃冰淇淋。
“跟我走吧。”
童芷招呼两人离开。
晨雨曦却站起身摆摆手。
“得稍等一下，童芷姐，我们有一个人掉厕所里了。她是比我还厉害的路痴，把她忘了等会她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
童芷也站在一旁等待，就看到晨雨曦正在聚精会神地打量着她。
“怎么了？”
晨雨曦却咽下口中的冰淇淋，笑眯眯回复。
“没什么，只是辛苦你跑一趟了，童芷姐。”
童芷微微一笑，像是不介意。
没多久齐凌就神清气爽地从便利店的厕所出来了。
就当几人到达酒店，晨雨曦还在为她带来两人来蹭饭不好意思时，就被童芷带到了主演和导演单独的包间。柳瑜和齐凌则跟着其他工作人员走了。
沉默是和前辈一起吃饭时的康桥。
晨雨曦感觉自己浑身刺挠，她只能强装镇定微笑着听别人谈笑风生。
好在女主苏欲艺在开饭前也赶了过来，并和副导换了座坐在了她旁边。
但也很奇怪吃饭的人没几个，几乎都在喝酒说话，独晨雨曦一个小孩埋头干饭，没一会就听见他们又聊到了她，问她的学习未来规划。
苏欲艺笑吟吟地提醒她从碗里抬头说话。
晨雨曦依依不舍把碗放下，咽下口中的饭，乖巧地说。
“已经高三了，学习一般水平。未来要看家里的安排，还不知道要不要走演员的路呢。”
“哈哈哈，确实还是孩子呢，那要乖乖听家里话哦。要想演戏可以和家长商量商量考个电影学院的，比光读书多条路子。而且有天赋又漂亮，多好的苗子，有了这个戏当跳板，未来的路轻松很多。”导演被众人哄得高兴，也就笑着当做长辈和她多说了几句。
她笑着腼腆地点点头。
轻松？
她内心暗暗苦笑，这个词对于她实在陌生。
众人纷纷举杯同饮，她也笑着缓缓举杯将果汁一饮而尽。酸甜的果汁只剩说不出的苦涩。
未来……
那只是会一片被早已设定好的静止之地，没有波澜，也没有风，是一片深不可测无法挣扎的池沼。
这个戏的播出确实没让晨雨曦太轻松，反而让她感到汗流浃背。
国庆假期，大家都放假在家或出门旅游。
家里长辈用电视看完阅兵看新闻又看电视剧。同龄的学生，很快就能认出晨雨曦的脸。而且晨雨曦在学校本就声名远扬，被认出来不过是一两天的事。
晨雨曦的角色刚上线的没两天，有关的大屏幕截图就在不同的班群里疯传了。
晨雨曦关了消息当看不见，把手机扔在一旁。
等下楼准备吃饭时，只见林叙然三人正聚精会神坐在客厅看电视。晨雨曦则不以为意地去厨房拿了饮料，站在一旁看一会厨师忙碌，就晃晃悠悠地走到沙发前。
三人坐在沙发上认真看着《蓝色领域》，晨雨曦瞪大了眼，震惊又狐疑地站在原地。
“大小姐，快坐啊一起看。我们刚看了群消息，特地找的回放。”林叙然招呼她坐下。
“……大可不必。”
晨雨曦靠着沙发扶手，一副视死如归地模样。
电视剧里正播放着她所饰演的女三许浅堂刚进入海关工作不久回家聚餐被长辈说教的戏份，她一面摇头晃脑地满口答应地敷衍着，一面又努力夹肉使劲干饭。
还没过两分钟。
“好，演得真好啊，好一个大馋丫头。”林叙然想着怎么也需要提供些情绪价值，便直接凑到晨雨曦身边称赞道。
“滚一边去，这两分钟能看出来个什么演技？”晨雨曦一把推开，凝神盯着电视，对恭维的话听不了一点。
随后剧情过渡到，女三被身为军区副司令的父亲要求工作确定以后回军区大院生活，但不愿意闹了脾气，父女俩吵了一架，半夜跑出去找朋友喝酒。
“看看，给你惯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昂，我站你父亲。小同志，你这个思想觉悟不是很高啊。回家住多好啊，有人照顾，有人做饭，每天睁眼就能吃饭，还不用交房租，这多爽啊。”林叙然非常入戏，他侧过身激动地批评着晨雨曦。
“但是在家也很不自由啊，不能睡懒觉，要帮着干家务，不许吃外卖，天黑前还必须回家。而且这些还是你林大少爷之前回家后向我抱怨过的。”坐在单人沙发的沐清安立即反驳道。
晨雨曦看着两人争论轻轻一笑，没有发表意见。
专心看剧的郁闲烯出声打断两人。
“好了，别吵了，都听不见电视的声音了。”
晨雨曦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喝着饮料转身要走。
没走出去多远，就听见电视里喝醉的和朋友抱怨着。
“非要给我调过来工作，我都多大了还管我……呜呜呜，住在大院里，天天又吃素又干活的，放眼过去都是人民的公仆，我泡遍帅哥的愿望还怎么实现？”
少女的语气娇软，委屈。
简直和深沉犀利，木纳固执的晨雨曦是两个极端。
严肃地静默几秒后，沙发上的三人实在憋不住笑。
社死来得太突然，毫无准备的晨雨曦被吓地呛了水，一边咳嗽一边往厨房挪步。
天杀的，在熟人面前社死绝对是最残忍的死法了。
吃饭时，众人默契地沉默着。
晨雨曦勉强挂着面子，当着无事发生的样子。
直到林叙然实在憋不住。
“大小姐，有一说一，这个角色和你还是有共同点的。”
晨雨曦抬头看他一眼，神情不善。
她可不相信林叙然会说出来什么好话来。
“人前都一副伶俐又乖巧的样子，但人后可就另一番模样。只不过背地里都刚好相反，她活泼娇俏，你理性克制。”
“而且不说是你演的根本认不出呢，和你反差真大。而且导演把你拍得好明媚，特别是你去机关单位办理任职时，从部队路过的那个出场好惊艳，笑得温柔又娇俏。”
晨雨曦回想起那场戏。
“……别说了，那场戏，ng了9次，是我的黑点。”
那个下午，是她的噩梦，晨雨曦已经不愿意再回忆起。
为了达到导演满意的效果，在人山人海的注视下，她反反复复笑了n次，笑得脸都僵了。
有什么办法，谁叫她是个天生不爱笑的小女孩。
她快对描述为“发自内心的和煦笑容”PTSD了。
原本默不作声的郁闲烯却突然开口了。
“也不必介怀，我上个月遇到的，比这还糟。一段戏需要我的角色仰天长笑，因为放不开，所以不断ng，硬生生把嗓子笑哑了。”
郁闲烯也不太愿意回忆起又社死又尴尬的那天。武侠剧里少年俊杰潜藏于世，用清高仗义的形象沽名钓誉，跟随主角游历之后靠着步步高升接近并亲手终结了灭门的仇人，最后长笑一声离开众人退隐了江湖。因为拍戏顺序和剧情顺序不同，所以没开拍两天，就要拍最后仇恨终结，相忘于江湖的戏份时，因为节奏跳脱太快，郁闲烯是真的入不了情绪，一部分也是性格使然他沉默古板，含蓄克制在公众场合放不开。耽误了拍摄进度，他愧疚到现在。
“我是说前段时间给你打电话都听不见你声音，敢情是这原因。”沐清安嘿嘿一笑。
“那我可开始期待了。”林叙然听见后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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